【20】

我只是一個學生，我能為那個殘缺的家庭做些什么呢？現實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徐香凝剛剛洗完了澡，坐在房間里背公式，卻并沒有看進去多少。她深知自己的實力有限，深知自己幫不了那個如此愛自己的弟弟。

“還沒睡呢。”媽媽進來了，將一杯牛奶放在徐香凝的桌上，“趕緊喝吧，寫完早點睡，不然，明天上課沒精神，得不償失。”

媽媽說完，轉過身準備離開。徐香凝看著她的背影，輕聲喊了一句：“媽。”

媽媽回過頭，用關切的眼神看著女兒，問：“怎么了？”

徐香凝咬著嘴唇。她不知道自己說出家庭的事，會不會讓媽媽不滿意，會不會給媽媽造成傷害。

媽媽微笑著看著女兒，安慰道：“有什么話就直說吧，不要藏著掖著。”

對，無論什么事情都應該說出來啊，我們現在可是最親密的人啊，她可是我的媽媽啊。

“額，家里，就是，爸爸出事了。”徐香凝一直觀察著媽媽，她看見了媽媽稍微皺起來的眉頭。

“出什么事了？”媽媽問。

于是，徐香凝用極其不自信的聲音將事情的大致經過說了出來，當然，徐香凝沒有說逃晚自習的事情，而換成了“徐堅強打電話告訴我的”這一說法。

終于說完了，徐香凝看著媽媽，期待媽媽的反應。

媽媽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她緩緩地站起身，來到房間門口，丟下了一句“我知道了，這件事不用你管”，就離開了房間。

但愿我的媽媽真的可以用心去處理這件事吧。徐香凝想。畢竟，爸爸是她曾經愛過的男人啊。

【21】

上午，陽光照進了教室，停留在了某人的書桌上。王明剛剛公布了十天之后月考的消息，這比徐香凝想的稍微早了一些。不過，這樣也好，至少，這樣安排，整個12月將沒有大型考試了。

云寄海敲了敲徐香凝身邊的玻璃，徐香凝轉過頭，看見了眼前高大威猛的男生。云寄海做了個手勢，叫徐香凝出來。

身邊的馮志康也看見了這一舉動，他看著微微臉紅的徐香凝，沒有說話，而是趴在了桌子上，好像對這事漠不關心似的。

徐香凝走出了教室，和云寄海并肩走了幾十步，來到了馮志康和任洛辰常呆的大樹下面。

云寄海看著身邊的女生，臉上露出了十分激動的笑容，好像某一種情緒就快要按耐不住了。徐香凝很少見他這樣，于是心中出現了一種十分荒唐的想法：他不會是要表白吧？那我應該如何拒絕呢？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哦，這糟糕的開場白。

徐香凝低著頭，強忍著笑意，回答：“不知道。”

云寄海笑著說：“我猜想你也不知道，不過，只要我一說，你很快就會想起來的。”

那你倒是快點說啊，不然我真的要笑出聲了。

“那是兩年前的今天，我記得非常深刻，因為那是我第一次在籃球比賽上奪得冠軍。也是同一天的夜晚，我又一次逃了晚自習，卻在校園的角落看見了你，看見了在路燈下認真背著英語的你。于是，我走近，問了你一句：‘這么努力，有必要嗎？’你的回答我至今難忘：‘我不想再呆在這個小縣城了，我想去山頂看看。’”

真的有這件事嗎？徐香凝記不清楚了。初中時候，她幾乎每個晚自習都會離開吵鬧的教室，去到那個路燈下面，看書或者背單詞。好像確實有這么個人打擾過她，可具體說了些什么，她一點也不記得了。

“你知道嗎？就是你這句簡單的話，讓我下定決心開始好好學習。當然，我沒有你那樣的毅力，我只堅持了一段時間，就又重新打起了籃球。不過，真是你的這句話，在我的心里埋下了一顆小小的種子，讓我在中考，一鳴驚人。”

說到這里，云寄海彎下了腰，徐香凝驚訝地看著他，看著他蹲下來，從那棵大樹的后面拿出了一個十分精致的紙盒。徐香凝知道，那就是袁青青說的周杰倫的手辦，沒想到，他真的買到了。

“這是你想要的禮物，為了紀念那改變我一生的一天，我把它送給你。”

“你瘋了吧，這個手辦很貴的……”

“一點都不貴，沒有花多少錢，你就收下吧。”

“可是……”

“沒有可是，今天，我一定要給你，就當是一個特殊的朋友送的，可以嗎？”

一個特殊的朋友？徐香凝想到了袁青青，想到了自己最原始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袁青青嗎？接受了，也許我的良心會不安心吧，可是，換來的是兩個朋友的快樂啊。

“那，謝謝啊。”

果然，云寄海開心得像一個孩子，笑著向著教室跑。徐香凝看著他，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喜悅。她回到了教室，馮志康看著她，看著她手上的禮盒，臉色并不好看。

徐香凝拍了拍前面的袁青青，青青回過頭，一臉驚訝地看著桌上的禮盒，喜悅難以言表。

“香凝，你哪里來的啊？這都能買到？”

“我一個朋友送的，不要白不要嘛。”

袁青青臉上的欣喜轉變成了不解：“這個禮物你都敢收？這種型號的周杰倫手辦，最低都得200，如果他是從黃牛那里買的，300都不稀奇。”

徐香凝瞬間變得面無表情。她拿起桌上的禮盒，走出了教室，來到2班的后門門口，云寄海他的小胖子同桌天南地北地聊天。

“云寄海。”

云寄海回了頭，那個小胖子也回了頭。

“找你有事。”

小胖子發出了奇怪的聲響，云寄海拍打他的腦袋，臉上卻是止不住的微笑。

他不會以為我是特意來道謝的吧？徐香凝想。

林夢也回了頭，臉上有一點點驚訝，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徐香凝主動來找云寄海。

出了教室，徐香凝將禮盒遞到了云寄海面前，順便堵住了云寄海的笑臉。

“怎么了？”

“這個禮物太貴了，我不能收。”

“這，沒關系，這盜版……”

“你不會送我盜版的，我知道。”

于是是長久的沉默，徐香凝看著云寄海，云寄海低著頭，卻遲遲不接過那個禮盒。

“我沒有向父母要錢，這是花我自己的生活費買的。”

“我知道，可是，你應該也知道，我家什么情況。幾百塊的禮物，對我而言，真的太貴重了，對不起。”

徐香凝放下了手中的禮盒，跑回了自己的教室。這次，袁青青沒有刷題，而是撐在徐香凝的桌上。

“你不會是因為我才收的禮物吧？”袁青青問。

徐香凝回答之前，很快地看了一眼馮志康，他似乎也在等待答案。

“我確實和他說過，我想要周杰倫的手辦。”

袁青青笑了，握住徐香凝的手，說：“遇見你這樣的朋友，真好。不過，下次不要這樣啦，我是誰，還需要別人破費嗎？”

袁青青轉頭之后，徐香凝又看向了馮志康，馮志康也看著她。雙目對視的瞬間，臉上出現了燦爛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