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馮志康和任洛辰好像每個大課間都會來到這里，來到兩棟教學樓之間的樹下，理由是教室里的空氣太壓抑了。

“你有沒有想過三年后考什么大學啊？”今天的馮志康不知為何問出了這個問題。

任洛辰盯著頭頂的樹，或許是盯著頭頂的天，沉默了很久才說：“她考哪里我考哪里。”

馮志康笑了：“你不說你不追了嗎？”

任洛辰露出了標志性的傻笑：“我說過嗎？沒有吧？不記得了？”

“真是個廢物。”馮志康搖了搖頭，可慢慢的，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看著眼前依然傻笑的任洛辰，說：“可安昕已經連續三次文科前五了。”

任洛辰的笑容明顯僵硬了。

“你就不害怕……”

“馮志康！”遠處，袁青青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馮志康向著教室看，袁青青正向著廁所的方向跑，而那個方向，他看見了趙十七和……

那有兩個女生，其中一個是安昕，另一個是誰？

可是，袁青青為什么不叫任洛辰的名字，而喊我呢？

除非，另一個女生，是徐香凝。

任洛辰已經跑了起來，馮志康在一瞬間瞪大了眼，用更快的速度更了過去。

“我只問一遍，你上還是我上？”

這一次，任洛辰沒有絲毫猶豫，果斷地說：“我上！”

他如一只惡狼，一腳踢在了趙十七身上。這一腳并不輕，趙十七疼得在地上打滾。

“你沒事吧？”袁青青抱著徐香凝，眼睛里含著淚水。

救星來了，徐香凝也在忍不住了，陪在袁青青身上，痛哭起來。

馮志康站在一旁，心中有不知多少怒火。

而倒在地上的趙十七終于緩緩地站了起來，他看著任洛辰，笑了一下：“敢打老子，你真的是不想活了。”

1班的大部分學生都到了，有些“富有正義感”的學生開始支持任洛辰，開始對任洛辰喊：“打死那個傻唄。”

周圍班級的學生也圍了過來，林夢也擠到了中間，蹲在徐香凝的身邊，詢問情況。

趙十七好像很希望周圍有觀眾，他的嘴角一斜，向著任洛辰沖了過去。

那一刻，沒有人知道任洛辰想了些什么。也許想到了一直被欺負的安昕吧？也許想到了一直被稱為“懦夫”的自己吧？

只一拳，趙十七這位嬌生慣養，只靠著個頭取勝的公子就倒在了地上。任洛辰沒有點到為止，而是撲了過去，對著地上的趙十七就是一頓捶打。

“我們要不要勸一下？”鐘頂豪問。

馮志康搖了搖頭：“不急，等有老師來了再勸，反正也快上課了。”心里想的是：任洛辰再打重點，不然不解氣。

任洛辰學過跆拳道，雖然跆拳道大多時候以觀賞為主，可在實戰中同樣可以起到比較大的作用，比如現在，趙十七就沒有任何還手的機會。

“你服不服啊？”任洛辰問。

一直抱著頭的趙十七不說話。

周圍學生起哄的聲音越來越大，打得越狠，看熱鬧的人往往越高興。

終于有老師到了，正好是王明。機敏的鐘頂豪趕緊沖過去拉著任洛辰，說：“老師來了。”

任洛辰早就已經剎不住了，可最終還是被幾位男生合力拉開。

趙十七躺在地上，臉朝地面——他早就已經沒臉見人了。

在王明的驅趕下，周圍的學生慢慢地散去，上課鈴聲也響了起來，學校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不過是多了一個茶余飯后的話題罷了。

不過，對于創新1班的學生們而言，他們還多了一節自習課。安昕、徐香凝、任洛辰都被叫去問話，馮志康也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幫腔，于是，袁青青周圍瞬間空曠了不少。

希望他們能贏。

【18】

從副校長的辦公室出來，正好又是一個課間。馮志康和徐香凝腳步稍快，走在前面，任洛辰和安昕落在后頭。

馮志康用余光瞄了幾眼身邊的女生，然后問：“當時沖上去的時候，你不怕嗎？”

“我不知道。”徐香凝回答，“可是，我們連地痞流氓都見過了，還會害怕一個高中的混混嗎？”

馮志康笑了。

“那，為什么最先沖上來的不是你？這次受傷的可是我！”徐香凝的表情很嚴肅，哪怕這嚴肅是裝出來的。

“可是，任洛辰打架比我厲害，他上，趙十七會被打得更慘。”馮志康說，“而且，我又不需要表現自己。”

徐香凝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帶著疑惑。

“反正，無論我救不救你，我都可以隨時隨地地接近你，他就不一樣了。”馮志康說完，轉過頭，看向了身后的任洛辰。

徐香凝也跟著回了頭，看見任洛辰和安昕相隔一米，都低著頭，好像爬踩到什么東西似的。安昕走得很慢，那么高大的任洛辰，必須將步幅調得很慢才能和安昕保持并排。

“對了。”徐香凝將腦袋轉了回來，問馮志康，“任洛辰說過他羨慕你嗎？”

“沒有吧，任洛辰覺得，他現在和安昕的關系剛剛好。”

真是當舔狗的命。

【19】

又是一個傍晚，對于上午事情的處理結果已經出來了：趙十七，毫無疑問，通報批評加記大過；任洛辰同樣有懲罰，理由是最后的自衛反擊下手太重，不過，懲罰僅僅是在本班做檢討而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其實，按照學校一貫的作風，打架雙方的懲罰是相同的，領導們可沒時間了解事情的起因和經過，只在乎最后的結果。可誰叫1班的班主任是王明呢？

離晚自習開始還有一段時間，徐香凝的手機忽然響了，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怎么了？”馮志康問。

徐香凝搖了搖頭，猶豫片刻之后，還是接聽了電話。在面對陌生的號碼，她習慣沉默，等待對方先說話。

“是姐姐嗎？”

徐香凝驚訝了一下。

“怎么了？堅強。”

“我在學校被人欺負了，他們說我爸爸是老賴，都不陪我玩，還打我、罵我，我該怎么辦啊，姐姐？我都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

徐香凝沉默了，最近，無論是家里還是學校，都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讓人喘不過氣。她覺得自己好累啊，這樣的生活，究竟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呢？

“和老師說吧，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反正，爸爸大概率是管不了，他連自己都管不好。”

“老師會管嗎？”

“會的，你要相信老師。”

其實，徐香凝也不確定老師會不會管，她對那邊的老師沒有信心。

“還有，姐姐，那群男人又來找爸爸了，叫爸爸三天內一定要還錢。”

“好，我知道了，這件事你不用管，交給姐姐。”

交給我，有用嗎？

電話掛了，徐香凝看著窗外，旁邊的馮志康問了句“怎么了”，她回答了一句“沒什么”，然后淺淺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