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下午，徐香凝還是來到了學校，雖然依然有些昏昏沉沉，但總比悶在家里要更加心安理得。

同學們還是原來的模樣，不過，馮志康已經和秦默換回來了，看來，他沒有讓我失望。

“你怎么了？”馮志康問。

“你問這個干嘛？擔心我啊？”徐香凝反問。

馮志康笑了兩聲：“這不是擔不擔心，而是你不在，我會很無聊。”

徐香凝把書放在了桌子上，問：“昨天走之前，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馮志康看了她一眼，隨后露出了厚顏無恥的笑：“怎么了？離不開我啊？”

“放屁，你要死了才好。”徐香凝說完，趴在了桌子上，眼睛看向了窗外。

后脖子感受到了馮志康的呼吸聲，他用很低的聲音說了一句：“那你昨天為什么哭啊？”

“我沒有！”徐香凝猛地抬起了頭，還好現在快要上課，教室里不算安靜，不然又要成為全班的焦點了。

“別裝了，我都看到……”

“沒有沒有就是沒有，你看錯了。”說完，她重新趴在了桌子上，不然，通紅的臉又要暴露一切了。

馮志康看著身邊的女生，微笑了一下，然后看向了窗外，這秋天的風景已經不多見了，因為再過一周就是立冬了，這將是他們在一中經歷的第一個冬天、第一個春節。

【32】

課間，徐香凝來到了教室外面，沿著走廊移動，出現在2班的窗戶邊，很快找到了林夢，敲了敲窗戶。林夢抬起頭，露出了開心的表情。

雨又下了起來，為什么秋天的天氣會如此喜怒無常呢？

這是降溫開始的第一天。

“什么事啊？”林夢問，她不知道徐香凝上午沒來。

蹲在屋檐下，看著雨水在前面綻放出一個個小小的花朵。她問：“你為什么那么堅定地想要讀文呢？”

“讀文，難道有什么不好的嗎？理科是基，文科是魂。”林夢同樣蹲了下來，頭頭是道地說。

“那你覺得，我適合讀什么呢？”徐香凝問。

林夢看著說：“自己的問題自己解決，這件事，我怎么幫得了你？”

是啊，這件事，別人怎么可能幫得了我呢？

“不過，如果你讀文的話，我們就可以當兩年的同學啦。”林夢歡快地說，好像永遠都沒有煩惱的樣子。

徐香凝沒有回話，只是任憑風將細微的雨點帶到自己身上。

【33】

今天晚自習前，雖然雨停了，可還是沒辦法看見夕陽。

徐香凝重新開始了對物理的進攻，可終于累了，于是轉過頭，看著同樣研究物理的馮志康，笑著說：“這一次，你如愿了。”

馮志康楞了一下，很快笑了起來：“低調低調。”

沉默片刻，他繼續說：“你說，你有像我這么優秀的同桌，為什么理科還是這么差呢？”

徐香凝翻了個白眼，反駁道：“那你的語文和英語不同樣沒有受我影響嗎？”

“你這次語文考得又不好。”

這句話精準地刺中了徐香凝的痛處，于是，她瞪了他一眼，不想再說話。

馮志康笑了笑，這時候，教室的前門開了，艾露晞走了進來，與今天值日的王明小聲地交談了起來。

他們好像總是同屏出現。

馮志康轉過頭，看向了徐香凝，從口袋中掏出了一顆糖，放在了她的桌子上，還沒有縮回的手卻忽然停在了空中。

因為窗外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我不要。”徐香凝還沒有消氣，抬頭，看著呆滯的馮志康，于是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窗外。

窗戶外面站著一個女人，正怒目圓睜地看著馮志康。

徐香凝預感到了大事不妙。

女人怒氣沖沖地打開了后門，門撞在墻上，發出巨響，所有學生都回了頭，講臺上的兩位老師也看向了后門。馮志康站起身，他知道，一場惡戰即將開始。

“你的座位不是在前面嗎？為什么坐到最后一排來了？”

“媽，咱們出去說。”馮志康不希望自己顏面掃地。

可是，媽媽并不打算換個地方，她氣急敗壞地看向了講臺上的王明，喊道：“我不管，我今天要給我的兒子換座位！”

徐香凝的心怦怦跳，沒想到，昨天的噩夢，在今天居然成真了。

真的要分開了嗎？

馮志康，你一定不能屈服啊！

“我們出去說，不要耽誤其他學生自習。”

班主任開口，媽媽并沒有反對，她拉住兒子的手向著外面走，可馮志康掙脫了媽媽的手。

“我不換座位。”聲音很小，卻很有力量。

“這件事由不得你！”媽媽怒吼著。

“為什么由不得我？這是我的事情，憑什么由不得我？”馮志康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

王明走了下來，艾露晞依然站在講臺上，雙手抱在胸前。

“我這是為了你的學習好！”

“我坐這個位置，理綜考到了全校第一，我分得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壞，就像以前，就算平時的作業抄答案，同樣可以考上創新班！現在，你以為一味地給我安排一個座位就是對我好嗎？我告訴你，你給我換了座位，我就次次交白卷，包括高考！”

媽媽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了，王明嚴肅地對馮志康說：“有你這么跟媽媽說話的……”

“那你們憑什么就可以插手我的青春啊？我的青春是我的，憑什么所有事情都要你們幫我做決定啊！我偏不信這邪了，這一次，我說了算！”說完他將桌上的書向前面一掀，向著教室外面沖去。

書本散落一地，嚇得任洛辰和袁青青一激靈。

“反了！”媽媽和王明也跟出了教室，可整個教室還是亂哄哄的一片。

袁青青和任洛辰撿著地上的書，沉默不語。

艾露晞站到了講臺中央，說了句：“做作業。”然后看向了窗外。

徐香凝摸著自己的心臟，它從來沒有跳得這么快過。

馮志康，不管結局如何，我們都是最好的朋友。

【34】

鬧劇發生在第一節自習，一直到第三節課的后半節，馮志康才從外面回來。

他是批著外套出去的，現在卻只穿了一件短袖。

他坐到了徐香凝旁邊，徐香凝看著他，輕聲地問了句：“怎么樣了？”

馮志康本想開玩笑的，可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開玩笑的力氣，于是說了句：“我贏了。”

徐香凝本想假裝高冷，可還是沒有憋住，笑了出來。

“你媽媽怎么答應的？”她問。

馮志康回答：“我說，高二的物理競賽，我要進決賽。”

“你有信心？”

馮志康看了徐香凝一眼，笑著回答：“那必須有信心。”

“你以前還偷答案？”

“對啊，初中全是基礎題，寫得太無聊了，所以就偷了答案。”

他說到這里，將手伸進了書包中：“對了，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

說完，一本樸實無華的筆記本放在了徐香凝的面前，翻開一看，里面是物理的各種公式和推論，甚至連思維導圖都有。

“我是真的不會教人，我能做的只有這么多了。”

真的是“只有這么多”嗎？這難道還不夠多嗎？

“以后，你的理科，我來輔導吧。”

徐香凝看著書上不算好看的字符，臉上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所以，不要去讀文科了好嗎？”

徐香凝的微笑僵住了，甚至眼角還出現了一滴淚水。

“我想跟你坐三年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