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也許是因為早上起晚了、也許是因為害怕遲到而跑得太快、也許是因為昏暗的天空壓抑了人的心情，反正，現在的徐香凝覺得很不是滋味，胃里翻江倒海，臉色也慢慢地變得蒼白。

王明還是保持著他激情四射的上課風格，與平時沉默是金的他判若兩人。前面的任洛辰又看著某個方向發呆，袁青青還是低著頭，刷自己的題目。

只有徐香凝與眾不同。

直到馮志康抬起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瞪大眼睛問：“你怎么了？”

“我想吐。”徐香凝瞬間就仿佛再也憋不住了。

“老師！”馮志康沒有絲毫猶豫地站起身，“她想吐。”

“快去。”王明一說完，徐香凝便迅速起身，向著外面沖。

“馮志康，你出去干嘛！”身后是隱隱約約的叫喊聲。

終于憋到了廁所，他們總說，吐完就舒服了，可吐的過程真的很難受。

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刻，徐香凝來到了走廊上，看見了門口的馮志康，他雙手放在衣服口袋里，看著對面的3號教學樓發呆，乍一看像個老頭兒。

于是，她笑了。

馮志康被笑聲吸引，轉過頭，問：“吐完了嗎？精力這么旺盛？”

徐香凝走到他的身邊，一邊看著對面，一邊問：“你跟出來干嘛？”

“怕你在廁所里不回來。”馮志康轉過身，向著教室走，“如果你不回來，我這節課該有多無聊啊？”

可是，上課的時候，他們是基本上不說話的。

徐香凝微笑著跟在他的身后，他忽然開口：“你不會是因為考試緊張才吐的吧？”

“放屁，我怎么可能緊張呢？”其實，這還真是其中一個原因，不過是徐香凝不愿承認罷了。

“放屁？你身為一個女生，怎么可以這么粗俗呢？”

“搞性別差異是吧？也就是說，你們男生沒素質是正常的咯？”

“哇，小姐，你這句話放到網上是會被網暴的！”

……

回到教室后，馮志康再也笑不出來。王明讓徐香凝回到了座位了，卻讓他站在了教室后面，原因是“違抗師命，目無尊長”。

王明就是這么“鐵面無私”，做為物理老師，竟然讓物理第一罰站。

馮志康站在后面，心中并沒有多少不滿。他拿著練習冊，看著徐香凝的背影，竟露出了入任洛辰那般傻傻的笑。

【17】

徐香凝剛充完一卡通，說是充卡，其實只是想找個機會出來散心，教室里的氛圍實在是太壓抑了，八成的學生都在學習，讓你的偷懶顯得格格不入。

幸運的是，同桌并不是努力的人，每次課間都可以看見他和任洛辰打鬧的身影。不過，這種人最可怕——任洛辰的五十名還可以解釋，可馮志康為什么可以考進前三十呢？真是無語。

可就在這時，她看見了迎面走來的云寄海。

這一次，林夢沒在身邊，只能自己面對。

“今天早上，你為什么上課的時候跑出來？”云寄海的問題讓徐香凝措不及防。

“沒什么事，就是上廁所。”徐香凝低著頭，沒有看這位高高的男生。撒謊的時候，很少有人做得到面不改色。

“那馮志康為什么跟過來？”云寄海咄咄逼人。

徐香凝的大腦有些空白，一時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我跟她出來怎么了？”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云寄海回過頭，看見了馮志康。

馮志康緩緩地走到了徐香凝身邊，看著云寄海。他比一米八五的云寄海矮上不少，卻給了徐香凝一種依靠感。

“你也可以跟著出來啊，可是你不敢。”馮志康的這句話，將氣氛推向了高潮。

云寄海笑了一下：“我可是差生，比不聽話，你怎么可能斗得過我？”

馮志康也笑了：“可你別忘了，我可是天才，就算不聽課，也可以比你們都考得高。”

徐香凝微微地抬起了頭，身邊的馮志康趾高氣昂，對面的云寄海怒目圓睜，她以為，這一刻只有偶像劇中的女主才會經歷，沒想到，女主竟是我自己。

“那，我們走著瞧。”云寄海說完，憤憤不平地向著教室的方向走。

馮志康轉過頭，對著徐香凝笑了笑，隨后立馬回歸了不要臉的本性：“你同桌帥嗎？”

徐香凝假笑了一下，回答：“說實話，沒有他帥。”

馮志康立刻黑了臉，轉過身，頭也不回。

徐香凝跟在他的身后，就像早上一樣、就像無數個曾經一樣、就像理想的未來一樣。

【18】

講臺上是這節晚自習“值班”的艾露晞，講臺下是正在進行最后復習的少年。徐香凝看著眼前的知識點，覺得頭越來越大，就好像一瓶快要溢出來的水一般。

初中的時候，數學的壓軸題還算有挑戰，物理化學，那叫一個得心應手，現在為什么會如此艱難？

轉頭看向了馮志康，本來讓自己安心的馮志康，現在也寫起了生物作業。

“你不是天才嗎？怎么還要刷題？”徐香凝皺著眉，用責備的語氣問。

馮志康無奈地搖了搖頭：“沒辦法，中考不考生物，我們提倡‘應試教育’的二中只教了一個學期生物，現在知識點都是亂的。要不是因為這，我理綜說不定有前三。”

說不定有前三？這是人說的話？可我都已經快倒三了啊！

徐香凝耷拉地腦袋，忽然問：“你可以輔導一下我的物理和化學嗎？我感覺我要瘋了。”

馮志康搖了搖頭：“我不會。”

“你還不會！”

這聲音吸引了艾露晞的注意，她抬起頭看向了后排，不過很快又低了下去。

任洛辰也回了頭，對著馮志康傻笑。

“滾啊你。”馮志康一個巴掌揮了過去，任洛辰熟練地躲過了，重新開始刷題。

“我是真不會，我會寫，我可以把過程寫給你，但我真的不會教。”馮志康解釋著。

可在徐香凝眼里，這種解釋是無力的。她將頭轉向了另一邊，說了句：“騙人。”然后沒有再理會他。

馮志康愣愣地看著她，看著她的發梢，扎著馬尾辮，校服上的一點點藍色很清晰，很明亮。馮志康重新看向了《生物風暴》，心中想著的卻全是身邊的女生。

她不算好看，可就是可以打動他的心。

【19】

明天就是期中考試了，由于進度原因，創新班不會其他班級考同一張試卷，但兩個班級的學生會打亂來坐，所以依然需要搬書回家。

徐香凝艱難地把所有的書放到了桌子上，然后使勁往書包里塞，可依然裝不完，手里還要提個袋子，真是受不了。還好鄭叔就在校門口，不然真的會累死。

“徐香凝。”窗戶外面，云寄海又出現了，“我送你回去。”

徐香凝覺得，他有點像任洛辰。

旁邊的馮志康微微地抬起了頭，沒有說話，只是嘴角微微地上揚。

“不用，我自己可以拿。”徐香凝說完，提起了沉甸甸的書，盡量顯得不累，可就是做不到。

就在這時，馮志康抓住了裝書袋的提手，看著徐香凝的眼睛，說了句：“我來。”

徐香凝紅著臉，沒有絲毫猶豫地放手了。

馮志康看著窗戶外面的云寄海，邪魅一笑。

而云寄海氣地差點跳起來。

徐香凝低著頭走出了教室，馮志康跟在她的后面，順便輕聲說了句：“誰叫你不選1班呢？”

云寄海的臉同樣紅了，是因為氣急敗壞。他想要追過去質問徐香凝：“你不是說自己可以拿嗎？”可終究沒有這么做，他是個有理智的人，于是只能看著徐香凝的背影，獨自憤恨。

“如果實在想提，幫我提下？”林夢出現在他的身邊，笑嘻嘻地說。

“滾開！”云寄海吼完，轉身跑回了自己的教室。

林夢并不覺得難堪，只是搖了搖頭。韓子月正好從教室出來，兩人肩并肩向著宿舍的方向走去。

【20】

“明天的期中考試，祝愿你能考出好的成績。”

“那你為什么不輔導我？”

“我是真的不會講，你要相信我，我自己都沒有理清楚學習大綱。”

馬上就到學校門口了，徐香凝停住了腳步，對馮志康說：“我……叔叔在外面等我，把書給我吧。”

馮志康點了點頭，將書交到了徐香凝的手中。

“拜拜。”

“拜拜。”

兩人朝著不同方向走，徐香凝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回過頭，而此時，馮志康也恰好回了頭。

于是，臉又紅了，這一切都剛剛好。

“祝你理綜進前三！”

“那我祝你理綜別進倒三！”

靠，真是有病。

可轉過頭，臉上依然是笑意。

在這樣的一個超級班級，我也許是可有可無的小透明，但是有你在，讓我覺得，就算倒數，生活依然有盼頭，依然有動力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