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比賽是以三個年級穿插答題的形式進行的，高二和高三都有一定差距，向陽一中都以比較大的分值落敗了。所以，現在，全場只剩下了高一組，而向陽一中，只剩下馮志康。

“可惜了，高三那個學長多帥啊，怎么就輸了呢？”旁邊的林夢犯起了花癡，韓子月也笑著應和。她們兩個鐵文科生，都將這場比賽當成了一場游戲，或者一場表演，反正沒有任何壓力。

袁青青則不一樣，不停地在稿紙上演算，往往是上面的學生答到了下一題，她還沉浸在上一題無法自拔，于是，等到終于算出或者總算放棄的時候，都會抬起頭看向徐香凝：“他們答完了嗎？我靠，怎么可以這么快？大神就是不一樣?！?

“不文不理”的徐香凝被夾在中間，顯得有些尷尬。想寫，又確實不會；不寫，又無法像林夢那般完全釋然，于是只能在猶豫中消磨時間。只在有馮志康的題目中打起精神，為他的成功而欣喜、為他的失利而遺憾。

馮志康和眼睛男的分數一直咬得很緊，在這個9局的比賽中戰成了4比4，賽點就要到了。馮志康的教練王明在此時叫了個暫停。

徐香凝看著遠處的馮志康，遠遠地看見他坐到了休息區的座位上，從口袋中摸出了一張紙條，打開之后，忽然露出了笑容。

那張紙上寫的是：“輸了，叫我三聲媽?！?

他站起身，看向了高一的看臺，再次食指指天，其含義，也許已經不僅事“1班”了吧？

這一次，徐香凝沒有忍住，同樣舉起了右手，做出了回應。

林夢看見了身邊的異樣，微笑了一下，說：“這是你們的暗號。”

“不是?！毙煜隳χ拖骂^，臉已經紅了。

最后一局的比賽開始了，馮志康和眼鏡男坐在了舞臺兩邊，這不僅是兩個男生的對話，更代表向陽一中和龍潭一中的巔峰對決。如果眼鏡男贏了，這次在向陽舉辦的物理大賽的結果便是——三個冠軍都來自龍潭一中，這是所有向陽學子都不愿意看到的。

而馮志康，就是他們最后的希望。

“請看題?！敝鞒秩苏f完，主持人指著大屏幕，說。

這是一道關于電學的題目——徐香凝能看懂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袁青青再一次低下了頭，水筆在稿紙上不停地畫圖，演算。另一邊，林夢看著大屏幕，雙目無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馮志康奮筆疾書，臉上逐漸出現了微笑，而旁邊的眼鏡男還是一臉苦惱，徐香凝便知道了最后的結果。

“叮。”馮志康拍下了眼前的按鈕，自信地報出了最后的答案。

徐香凝正想要歡呼的時候，屏幕上亮起了紅燈。

仿佛晴天霹靂。

這個游戲的規則是：如果回答錯誤，則對方得一分。

馮志康不敢相信地拿起了手上的稿紙，只過了三秒，便大叫一聲，筆和稿紙全部摔在了地上。稿紙沒有輕重，散落得到處都是。馮志康雙手叉腰，背對著觀眾，眼角已經有了淚花。

徐香凝撐著臉，心兒怦怦跳。臺上的男生，那么渺小，上一次見到這樣的他，好像還是在物理競賽復賽失利的時候。那時候，他沒有在我面前留下一滴淚水，這一次呢？會不會覺得我值得依靠呢？

其實，所謂超人，也會有平凡的時刻。這位創新1班的超人，在這個下午，終究沒有成為向陽一中的英雄。

【6】

頒獎典禮，馮志康沒有在，王明替他領獎，假笑著，臉上寫滿了尷尬。

林夢笑出了聲，可看見旁邊嚴肅的朋友，立刻憋住了笑容，簡直是收放自如。

徐香凝很煩躁，卻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煩躁。

走出大禮堂，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刻，林夢拉著徐香凝的手，說要出校門吃一頓好的，徐香凝沒有反抗，跟在她的身后，向著外面走。一路上，林夢沒有說比賽的事情，這讓徐香凝很欣慰——朋友還是很懂她的嘛。

直到林夢說出了那句：“要么我們吃烤冷面吧？”

吃什么不好，非要吃烤冷面？

“徐香凝?！鄙砗?，云寄海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吃燒烤嗎？我請你?！?

徐香凝是想拒絕的，現在的她心中只有馮志康，心中只是不停地想著自己應該怎么安慰馮志康。她握住了林夢的手，看向了林夢，輕皺了一下眉，意思是：“救救我?！?

林夢瞬間明白了她的用意，對云寄海說：“請她可以啊，那得順便請我，我們倆是不能分開的?！?

林夢已經做得很好了，沒想到，云寄海的回答卻是：“沒問題?！睕]有絲毫猶豫。

于是，兩個女生還是被迫坐在了燒烤攤前的桌子上，等待云寄海點餐。

“不吃白不吃。”林夢說。

徐香凝則看著夕陽，這是最后一點余暉。這兩天的天氣很好，期中考試那幾天正好下雨，這是不是有什么征兆呢？

云寄海抓了三大盒燒烤來，林夢驚訝地調侃：“云少今天繼承家產了？”

這一家的燒烤很好吃，超過了一般的路邊攤。徐香凝早就聽馮志康說過了，這一次總算有了機會。不過，她依然沒有胃口，不知道在心煩什么。

“這個雞柳好吃啊，這一串我也吃啦！”

“你不要動，這是我買給香凝的。”

“咦，還香凝？你以為請一餐飯就算熟人了嗎？”

“我靠，我叫她什么關你屁事啊?！?

“當然關我的事啊，香凝只有我能叫?！?

徐香凝聽著兩人的爭吵，臉上依然沒什么好顏色。太陽已經落山了，只剩下路燈、車燈、教室的燈在散發明亮的光。

“不就是輸了一場比賽嗎？”云寄海哪壺不開提哪壺，“反正，后天的100米，他還要再輸一次……”

“我覺得他能贏。”這句話，完全沒有過大腦，甚至，徐香凝都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她說的。

云寄海“哼”了一聲，說：“我們走著瞧。”

就連“和事佬”林夢，此刻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

那我們走著瞧。徐香凝氣憤地轉過頭，卻忽然看見了站在校門口燈光下的馮志康，于是迅速站了起來；馮志康立刻轉過身，跑進了校門；徐香凝把吃到一半的烤串塞回了盒子里，跑了起來。

“你干嘛？”林夢問，云寄海也看向了徐香凝的背影，隨后，兩人面面相覷。

沒等云寄海說話，林夢便將手伸向了雞柳：“現在我總能吃了吧?！?

云寄海無語地看著她：“怎么不吃死你？”

【7】

校園里，徐香凝終究沒有追到馮志康；教室里，馮志康同樣不在，一直到第一節自習課開始，他依然沒有出現。

徐香凝趴在桌子上，前面，袁青青的刷題聲清晰可見?；腥婚g，視線模糊了，哪怕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哭。

“明天就是運動會了，大家加油，不說第一，起碼，別太難看。”講臺上的王明說完，便被問題目的學生淹沒了。

徐香凝坐起身，看向了身邊的空座位。

不管怎樣，我相信你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