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下午語文考試，晚上考英語；第二天上午考理綜，下午考數學，晚上考文綜；第三天講試卷；第四天上午出成績，下午開始暑假。一切都安排得如此緊湊，從不拖泥帶水，這就是一中的風格。

離第一場考試開始還有1個小時，徐香凝看著古文下面的注釋，默默地記著。

“說真的，這這些古文解釋，你背一頁都未必可以考到一個，倒不如背兩個公式。”馮志康說。

徐香凝毫不在意。她依然看著自己的語文書，繼續背著馮志康口中無用的古文解釋。

當試卷發下來的時候，一切就變得安靜了，只剩下紙的刷刷聲和水筆滑動的聲音。這樣的黑白世界，全是最殘酷的戰役。高中的語文和初中可不一樣，大段大段的文字，可能只為了三個選擇題。這樣的閱讀量，給了徐香凝前所未有的挑戰。旁邊的馮志康更是抓耳撓腮，聲音弄得很大。不過，他還算是正值，竟沒有問不遠處的徐香凝哪怕一道選擇題。也許是根本就沒有時間問吧。

考試的時間總是過得那么快，總是可以讓還未寫完的學生叫苦不迭。聽說，旁邊高三的班級也在考試，這對于已經進入復習階段的他們來說，是不是萬分艱難呢？

一天半，也就一瞬間的事情。當文綜考試的下課鈴聲響起，在一中的第一次考試也就結束了。徐香凝走出教室，來到教學樓下的柳樹下，等待林夢的出現。

“你覺得怎么樣。”林夢一邊小跑過來，一邊問。

徐香凝耷拉著腦袋。她的心情很不到，今天上午的理綜，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下午的數學，空了好幾個大題。當他看到旁邊一直專注著的馮志康，便覺得沒戲了。

可是，林夢硬是將徐香凝拉到了小賣部，買了兩根雪糕。兩人一邊走、一邊吃，這夏季的燥熱也就消失不見了。

“也別這么悲觀，你要知道，人在不自信的時候，便會覺得別人的任何舉動都比自己出色。說不定，馮志康考得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林夢舔著雪糕，說。

“他在初中什么水平。”徐香凝問。

“他文科真的超級爛，特別是語文。”林夢說到這里，頓了一下，才說出下一句，“但他是數學課代表。”

靠！那我還不是沒有希望？徐香凝無語了。

月亮靜靜地看著兩位校園中的女孩，照耀著她們前方的道路。

【28】

第二天，老師開始輪流講試卷，然后，徐香凝越聽越絕望。

“不是吧，你這題都會錯？”旁邊的馮志康看熱鬧不嫌事大，一直嚷嚷得很大聲。徐香凝越惡狠狠地盯著，他越開心，然后叫得越大聲。

“你有種和她比呀，和我這個只學了一個星期的人比，算什么本事！”徐香凝指的是袁青青。

馮志康怎么可能就這么罷休呢？他說：“當時不是你說要和我比的嗎？現在又怕了？”

于是，徐香凝一天沒有理他。

人生中最幸運的事情，就是失落的時候可以找人傾述，這一點，徐香凝算是一個幸運人。夜晚，她又找林夢哭訴，林夢的回答是：“沒關系的，逆風開局才是女主啊。”

是啊，我這不就是逆風開局嗎？那我是不是具備了成為一個女主的潛質了呢？如果我的故事真的是一部小說，那么，誰會是我的男主呢？一定不是馮志康吧？這個直男。

【29】

成績就要公布了，這是高中的第一次考試，所有人都無比期待。早自習，王明走上講臺，手里捧著一疊紙，正反打印的全部都是表格。

“我知道大家都很關注成績，所有，我給你們每個人都打印了一份。”

這不是公開處刑嗎？徐香凝不由得紅了臉。

成績單開始從前面傳下來，前排的學生已經炸開了過，發出此起彼伏的“臥槽”聲。

“這個是兩個創新班，一共116人的排名。”王明的聲音下，成績單已經傳到了袁青青手中。徐香凝雙手捂住心臟，害怕它跳出來，好像出中考成績的時候都沒有過如此緊張。

成績單已經傳到了徐香凝桌上，而她同桌的那一份，還被任洛辰扣在手中，馮志康連續拍了他幾下都沒有結果，于是轉過頭，開始對徐香凝的那一份虎視眈眈。

徐香凝看見了，趕緊面對著墻，將成績單埋得很深，偷偷地看。

名單是按大三科加理綜成績排序的，第一名是班長鐘頂豪、第二名是袁青青、第三名是胖胖的凌宇飛。繼續向下看，馮志康第三十一，而自己則排在了第七十六，在1班倒數第十。

沒臉見人了。徐香凝趴在了桌子上，這是她從未感受過的挫敗。初中，她沒有一次跌出過全校前五，而這一次竟淪落到了倒數第十。

這怎么可能拿得到獎學金呢？如果這個成績被爸爸看到了，他怎么可能繼續讓我住校呢？王明應該不會把他發到家長群里吧？求求你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終于抬起頭，認真地看向了成績單。馮志康，語文比自己低三十分，但理綜第五，其中物理第一；數學得了第七。我當時怎么會跟他比呢？他就是一純純的天才啊，豈是我們這些凡人可以相提并論的？

直到她看見了第一百一十名的云寄海，差點笑出聲來，心中才總算有了一點點安慰。

“你還笑得出來？”旁邊的馮志康說，“你現在不應該后悔自己的挑戰嗎？”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有種比文科啊！”徐香凝反咬一口。

文科成績，安昕第一、一位名叫韓子月的女生第二、徐香凝排在第二十一、而馮志康在八十名開外。

“文科誰讀啊，說不定比讀定向師范的還要少。”馮志康滿不在乎。

“我讀啊，不行嗎？”徐香凝驕傲地說出這句話。

幸好這是剛開學，若是在高一的最后一個月說出來，換來的，便不再是笑容。他們都知道，這短短的一句話，意味著多么殘忍的道別。

【30】

于是，暑假的補習生活就這么結束了。這個夏天，他們在有中央空調的教室里學習、在烈日下流著汗水軍訓。終于要和這個夏天的他們說再見了，下次見面，便是楓葉金黃的秋天。

徐香凝和林夢整理著物品，準備離開。

“考得差點有什么關系呢？反正只是第一次考試，我們有的是機會逆襲。”林夢似乎很樂觀。徐香凝真的很佩服這位室友，明明自己只考了第八十一名，卻可以安慰這位比自己分數更高的朋友。也許是因為她在2班，這個名次并不算很差。

“大不了讀文嘛。”林夢是這樣說的，她文科第十一，最重要的是，文綜得了2班第一。

東西漸漸整理干凈了，其實也沒有什么好整理的。

“走吧。”徐香凝說完，來到門口，一回頭，卻發現林夢坐在箱子上發呆。

“怎么了？”徐香凝問。

林夢低下了腦袋，說：“開學后，你，不會離開吧？”

“肯定不會啊。”徐香凝坐在了林夢身邊，握住了她的手。

“我真的很害怕。”林夢說完，撲到了徐香凝的身上。

“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們都不辭而別。就像初中時，他三次成為我的同桌，每一次都沒有超過一個月。他總是笑著說以后還有機會，終于我們真的在2班見面，又一次成為了同學，等到的卻是他的一句‘我要讀師范了’。初一，他救我時，我握住了他的手，至今依然記得他手心的溫度。他說，我是他永遠的朋友，直到看見他離開的背影，我才知道，他真的不只是朋友。我愛的人再也不會回來了，所以我怕，害怕你也會離開我，我真的不太會交朋友，我真的只剩下你們了。”

徐香凝青青拍打著林夢后腦勺的發梢，忽然站了起來，說了句：“你在學校門口等我。”便沖出了寢室。她跑了很久，跑到了教室大樓，徑直地沖進了王明的辦公室。

王明沒有離開，好奇地看著眼前的女生，還沒等他問出口，徐香凝便說：“可不可以把4116，也就是現在許顏雨的這間寢室留給我？”

王明還是和以前一樣，從不拖泥帶水，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答應你，而且，九月開學時，寢室也是先給我們創新班。”

徐香凝連連道謝。她走出辦公室，來到了一中門口，看見不遠處，林夢提著行李箱，背著兩個書包，艱難地向著這邊走。

“喂！”徐香凝向著那邊喊，林夢抬起了頭。

“我發誓，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

辦公大樓，王明站在窗臺上，旁邊站著艾露晞。

“他們還是最好的年紀。”艾露晞說。

王明沒有說話，喝了一口手中的茶，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