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好吧，小姐，他可是…”幾個廚師有些擔憂，方清現在可是犯人，雖然還沒有被關進大牢，但惹怒了韓御史，未來肯定是兇多吉少。

“你們。”李玉兒眉頭一皺，她以前的權力都來源于父親李知縣，自己…不對，自己還是有權力的：“你們幾個廚子是不是想要聯合方清下毒謀害蔡公子，現在被我發現了就扔出方清一人脫罪！”

“啊…這話從何說起。小人明明是抓住方清投毒，怎么現在成了害人的，小姐，您可不能這樣冤枉我們啊，我們只是干活的廚子！”

幾名廚師聽到這里瞬間嚇得雙手發顫，臉都急紅了，頭上的汗水豆子一樣滾動，兩只綠豆般的小眼珠直轉動。

見這招奏效，李玉兒淡紅薄唇邪異的勾起，繼續威脅道：“我是不是冤枉你們，得看公子會相信誰了，要不然，我們現在一起去公子面前對峙，看看他最后會聽誰的！”

“玉兒。”方清聽到玉兒這么幫自己，立刻重新振作，那顆年輕的心，像一盆點燃燒旺了的爐火，熱烘烘而又暖洋洋的。

“你心里還是有我的，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衣錦還鄉，把你從他手中奪回來！”

“你別誤會，是蔡公子讓我放了你而已。”

李玉兒搖了搖頭，隨便找了個借口。因為她跟方清已經不可能了，即便是沒有蔡沭也不可能和這個想要害死自己全家的人在一起生活。

“怎么可能，那個奸邪小人怎么可能放過我，他恨不得把我殺了，只是想要欺騙你的身體才這么說而已，你千萬不要上他的當，被他騙了！”

“方清，你太讓我失望了，蔡公子沒有你說的那么差，反而他是一個正人君子，即便是昨晚我主動……唉，算了。”

李玉兒搖頭嘆氣，現在的方清已經聽不進去任何好話，說再多也無益，等時間長了沖淡一切吧。

幾名廚師不敢阻攔李玉兒，更害怕她的威脅，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把方清帶走。

一刻鐘后，李玉兒回到庭院時，一切還是原來的模樣，父親在和其他人喝酒聊天，蔡公子則時不時問一問安寧縣的政務，有時見人恭賀，便禮貌的笑著點頭回應。

這讓她心中稍安，調整狀態，漫步走到蔡沭身邊，像是無事發生一般為他斟酒。

蔡沭只是瞥了一眼李玉兒，便沒有在意，端起酒杯，對著右下方的韓御史敬了一杯。

“韓御史，昨天在公堂上誣陷本官和李知縣的那個秀才，你打算怎么處理？”

此話剛出，李玉兒身子便是一僵，全身冰涼，大汗涔涔，豆大的汗珠順著云心月的臉頰流下。

在場的人個個閉嘴不語，緊張的心跳聲，均勻的呼吸聲，在靜的詭譎的氣氛下，異常清晰。

李善彬臉色有些難看，低頭沉默。韓姚光腦中心念急轉，以為蔡沭要報復，便道：“大人，方清誣陷朝廷命官，按照大明律，下官打算…”

“唉！”蔡沭嘆了口氣，伸手打斷了韓御史的話，有些感嘆道：“本官既然為襄陽知府，那襄陽府的百姓就是我的孩子，孩子犯錯即便是圣人也會原諒，本官雖然比不上圣人，但也有向往之心，那秀才讀書不易，又斷了手，便以此為戒放了吧。”

“公子…”李玉兒心中冒出一股奇妙的情緒，好看的俏臉露出復雜的表情，里面有喜有悲。

喜的是，公子這話肯定有一部分是為了自己而特意提出來的。悲的是，自己私放方清的事要是被發現，到時候該怎么辦。

自己真是太著急了，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呢。

李善彬最先反應過來，第一個拍馬屁道：“蔡大人愛民如子，以德報怨，我們襄陽府有大人在，真是百姓之福，百官之福。”

“李知縣說的對。”其他眾人紛紛點頭，這才發現原來蔡知府不像是傳聞中的年少氣盛，有棱有角，反而溫文爾雅，心胸寬廣。

酒席結束后，這次達官貴人向蔡沭和李善彬道別，那些送禮的人，也帶著蔡沭的回禮離開。

這些人心中對李善彬依舊是有些鄙夷其趨炎附勢，但對蔡沭，絕不再是之前認為他是好色貪婪的世家子弟，大家反而開始認可這位以德報怨，待人親善的正人君子。

官場并非無情無義，反而官員們最看重情義，最喜歡通過每一點小動作分析他人的性格。

聽床師們會將某一名官員性格的依據，以此來推測這名官員遇事時下一步會怎么走。

可以想見，襄陽知府蔡沭以德報怨的名聲也會隨著這場酒會傳揚出去，至少在沒有關于蔡沭的新傳言出現時是如此。

送走了眾人，蔡吉已經將東西裝上馬車，整整裝了八馬車，蔡沭也上馬車入座打算離開。

“父親，玉兒走了，若是有機會一定會多回來看您的。”李玉兒帶著自己的包裹踏出家門。

這個時候，女孩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也是玉兒第一次出遠門。

李善彬點了點頭，低聲嚴肅道：“玉兒，俗話說得好，夫為妻綱，你雖然不是妻，但也要盡自己的責任，要小心翼翼侍奉蔡大人，不要恃寵而驕，更不要做出格的事，這樣才能長久度日。”

“玉兒明白。”玉兒向李善彬行了一禮，轉身上車，因為是女眷，又有李善彬提供的馬車所以也是坐車，不過排在蔡沭馬車的后面。

蔡吉搬完最后一箱行李，來到李善彬旁邊低聲道：“叔父讓我告訴你，他這次在韓姚光面前保你，是因為我們這一路走來，襄陽十幾個縣里，只有你安寧縣沒有餓死過人。”

李善彬驀然怔了怔。

……

城外，方清一頭凌亂的黑發，身上穿著一件泛黃的舊綢長衫，戴著一頂白里泛黃的舊草帽，帽子始終戴在頭上沒有脫下來。低著頭，盡量不然自己被別人注意到。

“我已經是通緝犯，眼下只能先找個落腳處，當初關山上的土匪趙震邀請過我當軍師，那時沒有同意，他還說等我，現在想來只能落草為寇，可惜我這一生清名竟然要和匪寇為伍，羞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