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兒也看傻了，聽見書生這句評價，忍不住在心里點了點頭，說得太對的。

這個蔡吉簡直不是人，兇猛程度跟山里的大蟲沒什么區別，就是個殺人如麻的野獸，恐怕只有蔡沭才會把他當成人來看待。

突然，李玉兒似乎明白了，為什么蔡吉那種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瘋子會那么聽從蔡沭的話。

“這位朋友，還請留步。”蔡沭瞄了一眼窗臺上的書生，他可不能讓這人出去亂說，得暫時扣留一段時間，當做人證帶著一起去襄陽城里處置。

書生聞言猛然一震，隨后冷笑道：“你們有膽子就追上來，我這就去稟報官府，抓你們入獄。”

說完，他翻出窗外，一溜煙跑了。

“叔父稍等。”蔡吉提刀追了出去。

“千萬別殺人！”蔡沭連忙提醒道。

“好。”蔡吉一點頭，推門而出。

可下一秒，書生又翻過窗臺回到了店鋪里。

還沒有等蔡沭讓蔡大蔡二上去抓人，就聽見他大喊道：“別！別動手！外面有土匪，恐怕是這店里老板的同伙，我們現在都被包圍了！”

此時，蔡吉也從外面回來，反手將門鎖住，對蔡沭解釋道：“叔父，他說得沒錯，外面有一伙匪寇，大概有五六十人。”

話音剛落，一陣腳步聲出現在門外。

“蔡大把這個書生抓起來，蔡吉去搬桌子和椅子，把窗戶和門封住！”蔡沭當機立斷，要先把這個不穩定的因素控制住，再專心應對。

三人領命各自去干活。

“你們抓我干嘛。”面對強壯的蔡大，書生臉色一變，拔出寶劍，對蔡沭生氣道：“你這人好傻，多個人幫忙多點生機，別把我一起害死了！”

“你拿什么讓我信你？”蔡沭淡淡道：“尤其是你剛剛還打算去官府告我，況且我要真是歹人，你現在根本沒有和我談話的機會。”

書生一下啞口無言。

不過他并沒有放棄抵抗，縮在角落背靠墻腳，寶劍依舊對著蔡沭一行人。

因為也不信蔡沭這伙人，雖然他們做的都是正義之事，但中間過程實在說不上是好人。

外面，那伙匪寇見到門外老板娘的尸體，大概猜到里面發生了什么事情，已經將店鋪包圍。

一個光裸上身拿著一把長槍的壯碩男子騎著高頭大馬走到門前，喊道：“里面的人出來說話。”

“蔡二，把弓給我。”

蔡沭一伸手，旁邊蔡二將背后背著的一把用牛角鹿皮蠶絲制作的粗弓取下給他。

這弓不是蔡二的物件而是蔡沭的武器。

《周禮》記載，君子有“六藝”

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書，六曰九數。

射箭為其一。

所以蔡沭從小便射得一手好箭，因為吃穿不愁，長得一副好身體，如今更是能夠拉得動一百二十磅以上的弓。

當下拉弓搭弦，瞄準書生的額頭，只要他一松手，眼前這人的性命就要結束。

“現在聽我的，把劍放下，去搬桌椅封鎖門窗，這是你現在唯一的活路和讓我信你的做法。”

那書生原本是縮在墻腳防御，現在則是被蔡沭釘死在墻腳不能動彈，沒有了談判的資格，只能無奈只能放下寶劍，低頭認錯道：“行，我也不想死，你可不要沖動！”

蔡沭讓李玉兒去拿。

機敏的李玉兒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并沒有直接到書生身邊，而是讓他把劍放在地上踢過來。

書生臉色微微無奈，只得照做。

李玉兒從地上拿走寶劍來到蔡沭身邊，臉色微微發白，心臟嘭嘭跳個不停，剛剛還在期待去襄陽城的生活，轉眼就落到了這種地步。

“不用擔心。”蔡沭看出了小姑娘的擔憂，收起弓箭，伸手摸了摸李玉兒的小腦袋，安慰道：“在湖廣，沒有人能害我，一伙匪寇罷了。”

另一邊。

外面的匪寇聽不見里面的回復，開始踹門。

噼里啪啦一陣響動。

可沒有提前攜帶重武器，這木門雖然不算多結實，但后面頂著兩張桌子六張椅子和兩個大漢，僅憑借人力又如何推得動。

見門被封住，匪寇們又試著從窗戶進，但此刻已經沒有退路的書生頂著一張桌子死命在后面推。

“這里面的人不一般啊，看來沒錯了。”見自己手下攻不進去，那騎著馬的匪首不怒反喜。

這時，他身邊一個小頭目走出來提議道：“趙老大，要不直接放火吧，這店鋪全是柴火搭的，這煙一熏，火一燒，我不信他們不肯出來。”

匪首名為趙震，本是河南一戶地主家的長工，后來因為鬧饑災，各地鬧匪災，地主因為害怕被禍害，在拖欠了幾個月工資后，偷偷帶著所有的錢財和存糧跑路。

這一下就斷了他們這些下人的活路，無奈之下，只能帶著活不下去的幾十個農民落草為寇。

只是有闖王李自成在，北方的寇也不好當，如果不投靠闖王大軍當炮灰，那就只能死了。

趙震也有點心思，不愿屈居人下，就在年前流竄過長江，在這關山上建了山寨，招賢納士，也想學李自成，有一番作為。

今天聽說有貴人要路過這地，便早早下山，打算提醒山下餛飩鋪的“探子”提前做準備。

現在看來，貴人不愧是貴人。

竟然反殺了那挖人心肝的黑心夫妻，還在短時間里建立防線，擋住了自己手下的進攻，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能文能武。若是收了做軍師，自己定然如虎添翼，大業可期。

趙震走到門外，對里面大聲喊道：“在下趙震，久仰亭林先生大名，我的手下說要放火燒死你們，但我不同意，還請先生也給一個面子出來說話。”

“亭林先生？”蔡沭眉頭一皺，仔細在腦中回憶，自己從沒有過這個名號，很快便明白，這伙匪寇不是沖著他來的。

但當他看向那個正死命用后背頂著窗戶不敢松懈的書生時，心中有了猜測。

“亭林先生說的是你，看來你很有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