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卓臉色驟然一沉,從后備箱里跳下來,“殺人案?”
江濤淺淺說道:“是的,殺人案。”
邱卓:“那就當我還你人情了。”
江濤:“說了,人家不要我啊,老兄。”
邱卓:“那我不接,你看著辦吧。”
江濤見邱卓要掛電話,急了,“我要是能看著辦還打你電話干什么,你給我趕緊回來,這個案子有點復雜,電話里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
邱卓:“我不在揚城,在白口鎮,挺遠的。”
江濤罵罵咧咧地說:“在宇宙飛船上也給我回來,這個案子很復雜,必須你來做,人家這么說的。”
“這看上去我不接還不行的樣子了?”
江濤遲疑了一下,聲音壓低地說道:“兄弟,你是大聰明,我們律師是為人民排憂解難的,沒得選擇。趕緊回來,這件事太棘手了,我一個人真的搞不定,好兄弟拜托了。”
邱卓:“惡意殺害,還是失手?”
江濤:“誰知道呢,你就別問那么多了,趕緊回來再說。人家指明要你來做這個案子,關于案子的事,見不到你人決口不提。”
邱卓:“我知道了,下班之前到卓立,你在律所等我。”
江濤:“好。”
電話掛斷后,邱卓聳聳肩,輕松的對方云說:“我們去吃飯。”
方云:“你不是要回去辦案嗎?”
邱卓:“陪你吃頓飯的時間還是有的,況且我也餓了。”
兩人找了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小餐廳,方云見菜單上有炸醬面就點了一份,然后把菜單遞給邱卓。
方云:“你看看你要吃什么?”
邱卓接過菜單看了一眼,發現她只點了一碗炸醬面,有些好笑地問:“替我省錢?”
邱卓:“我像是一頓飯都請不起的人?再看看,想吃什么點什么。”
方云忙解釋道:“不是的,我一碗炸醬面就夠了,而且,我也挺喜歡吃炸醬面的。”
邱卓烏黑沉黯的眼睛里倒影著她的影子,中午溫暖的陽光透過餐廳的琉璃窗戶,散發著七彩光芒撒在方云身上,光影包裹下的她,就像是一位頭戴皇冠的高貴公主一般;邱卓恍了一下。
沒一會服務員陸續把菜都上齊了,告知后正準備離開,方云連忙叫住她:“你好,我們還有一份炸醬面沒上,麻煩問一下,謝謝。”
服務員懷疑地看了一眼他們的菜單,對方云說:“你們的炸醬面不是取消了嗎?”
兩兩相望,都有些懷疑又詫異。
邱卓對著服務員笑了一下說:“不好意思,炸醬面是我取消的,她不知道,謝謝你,沒事了。”
方云看著桌子上的菜,發現全都是自己愛吃的,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還記得她愛吃什么,眼神直白又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邱卓又朝她笑起那個撩人笑容,“快吃,吃完我還要回揚城。”
這話在這個時候,配著這樣的笑容說出來,聽在方云耳朵里就顯的有點曖昧,瞬間臉上一陣灼熱,一直紅到脖子。
她眼睛里如潤著春日里最瀲滟的水光,看似清亮,卻又風情無數,嬌艷紅唇如最美麗的花朵,飽滿動人。邱卓眼底的笑意斗轉星移漸淺深邃,唇線輕抿,溫柔的外殼下,深藏著少年的不羈和猜不出的心思。
彼時,誰也沒有再說話,在默默無聲中吃完了一頓午飯。
飯后,兩人一起走出餐廳,邱卓把自己的房間鑰匙遞給她說:“我的房間鑰匙麻煩你先替我保管,我回去后會盡快處理好那邊的案子然后回來找你,我不在的日子里,自己注意安全。”
方云遲疑地接過他遞過來的鑰匙問:“為什么不直接退房?”
邱卓狹長的雙眸里洇滿溫柔,長眉彎彎目若星辰,頎長的身體浸在陽光里像一束溫暖的光,溫柔的雙眸里多了一絲深雋。
“這邊的工作才是我的重心所在,目前工作還沒有做完,怎么可以退房,就請你這么點事,都不愿意幫忙?”
方云不解的問:“醫療案你已經明擺著是會贏了,還有什么要調研的?況且這兩天也沒見你做了什么正經工作。”
邱卓不覺得壞笑起來,“誰跟你說我沒做正經工作了,你見到了?”
方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也沒見你做什么調研啊!”
邱卓瞇著眼睛看著她說:“我調研的時候還要喊你一聲?我時刻都在調研著。”
方云emo了,“時刻都在調研?時刻?難不成我也是你調研的對象?”
邱卓笑而不語。
方云:“算了,看在你救我又請我吃飯的面子上,就勉為其難的幫你保管一下吧,不過你要在我完成調研工作之前先回來這里,我可只負責幫你保管鑰匙,不幫你付房費的。”
邱卓失笑,“放心吧,我會快去快回。”
方云嘟囔:“這話怎么聽著又不太對勁了呢。”
邱卓:“你說什么?“
方云:“……沒有……沒有說什么。你走吧。”
邱卓看了一眼腕表,時間已經不早,沒有再猶豫,倏然上車搖開車窗對她說:“回驛站吧,我走了。”
方云:“好,你開車注意安全。”
邱卓眸色一亮,心頭一蕩,說:“我會的,回去吧。”
……
回到驛站的方云開始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上,她從背包里拿出昨天跟冷沐對話的那張紙,開始認真分析藏在字里行間的深層意思。
‘我媽改嫁了’
‘他又生了一個兒子’
‘我住在這一個多月了’
‘我想跟你一起生活’
‘我根本就不想打官司’
‘我怎么啞的你不知道嗎?’
話里話外暗藏鋒芒,讓方云對這樁醫療案隱隱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而且越看這些文字,這種危機感就越強烈。
對于當年的事,她不知道冷沐到底對多少人說過;還有穆關,她有沒有跟其他人說過,這些她都不知道。
方云也沒想到當年對冷沐說的那句‘你把藥全部吃了也許就好了’的話,冷沐居然真的會聽她的照做了,按理說他當年已經是初中生了,不可能聽她一個小學生隨便說的一句話,更何況還有醫囑。
那句話是當年還是小學生的她,經歷了那種事之后激發出來的陰暗,那時候她心里想的是冷沐要是一次性吃下所有藥,也許就能死掉了。
那樣,她的秘密就再也不會被其他人知道,她要讓害她的人,和參與害她的人,一個一個都死掉。
在得知冷沐真的把所有藥都吃下去之后,她突然害怕了。
她還只是個孩子,小學還都沒有畢業的孩子,那天晚上她嚇得一夜沒睡著覺。
夜里,方云一個人坐在床角咬著嘴唇哆嗦,看著床那頭的三個生命中最至親的人,你抱著我,我搭著你,糾纏在一起;畫面里的恩愛、疼愛、熟睡中的安詳靜美,都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