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少女絕望的尖叫聲中,緊閉的大門突然破開,青石鋪的地板被撲面而來的強壓震得粉碎。
一抹褐色身影立于那處,衣袍翻飛,殺氣逼人。
那身影在她淚水模糊的眼中猶如救世之主,天神降臨,將她泯滅的希望重新點燃。她從不曉得自己在絕望之際,腦海里會想起一個人,而當那個人真的出現后,她會是怎樣的欣喜若狂。
陵燁看清來人,頓時往后退了兩步,神色劇變:「...玄間荒?!你怎么會找到這...」
話音未落,那身影猛地朝他飛來,一拳將他捶進三丈開外的墻壁中,砸出一個大坑。墻灰伴著碎石落了一地,整個屋頂搖搖欲墜。
玄間荒眼中紅光閃爍,怒氣升騰,音如冰錐:「臟狗,找死。」
陵燁咳出一大口血,跌落在地,捂著胸口聲音沙啞地喃喃道:「...是不是那個九吟?我早就說不該相信那個魔族,這該死的兩面派......」
玄間荒恍若未聞,他靈壓瘆人,逼得對方喘不過氣,只質問一句:「陵煊在哪里?」
陵燁咬牙看他,并不言語。
玄間荒便也不多與他廢話,掌間蓄力,風刃飛旋而起,欲給他最后一擊。
千盞從驚恐中緩過神來,她瞧了瞧玄間荒,他面如寒霜,毫無猶豫地想要殺了陵燁,又望了望陵燁,他靠在那兒,不躲不閃,似是放棄抵抗。
她忽而瞧見他指尖那顆璇璣的復制品,嘴角陰邪一笑,那笑令她心道糟糕!
「璇璣」炸開時,她不知自己哪來的力氣,猛地朝玄間荒撲去。
只一瞬間,屋內爆發一陣電光,那道電光威力巨大,幾乎將她的胸口從后貫穿,將她的意識擊碎。
玄間荒被懷中的人兒撞得后退了兩步,他雙手擁著她,瞳孔驟然收縮。
她傷口處散開的氣味,讓早已對血腥習以為常的他感到異常刺鼻,掌間溫熱滑膩的的觸感如火舌般灼手,將他的頭腦燒得一片空白。
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抬頭,腥甜血液自口中涌出,在胸前染出一朵鮮艷的花來。她望著他,眼神似欣喜,似悲傷,又似冷漠。
她扯著他的前襟,道:「玄間荒...替我殺了他。」
少女閉上眼睛,像魚兒一般滑了下去。
玄間荒本能地將她攬住,張了張嘴,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他欲將她扶起,卻始終嘗試無果,只知無措地喚她:「...千盞,千盞!...別...!」可不論他怎么喊,都再沒有回應。
她裸露的皮膚上遍布觸目驚心的傷痕,那傷痕因長久受魔息花粉的刺激,大多紅腫潰爛,血流不止。她的唇也蒼白干裂,卻又滿是青紫的咬痕。
她離開的這段究竟受了怎樣的折磨?他捧在手心都怕護不周全的姑娘,竟被那臟狗這般蹂躪!
男人緩緩垂下頭,埋在她頸間微微地顫抖,額前碎發擋住了他的臉,神情莫測。
他擁了她許久,久到仿佛周遭一切都被靜止,只余他和他懷中無聲無息的她。
玄間荒忽而抱起她,在一塊干凈的墻角邊輕輕放下。他脫下外袍裹在少女身上,伸手捋了捋她凌亂的鬢發,抹去她唇邊殘留的血跡,一切動作都極為小心,仿佛在觸碰一只脆弱易碎的瓷娃娃。
他在她額間落下輕柔一吻,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低低道:「等我一會兒。」
玄間荒轉頭看向另一個人時,眼底浮起攝人猩紅,他二話不說便祭出無月,劍刃上黑氣繚繞,靈壓暴漲。
陵燁也未想到千盞會突然上去替他擋了那一道,他原以為那顆復制品雖只能觸發一次,卻也是足夠對付玄間荒了,只要玄間荒倒了他便沒什么可怕的了,但現在卻是再無還手之力了。
玄間荒飛身朝他砍來,陵燁奮力一避,卻被那劍風削去半截手臂,血濺一地,他頓時捂住肩膀,痛苦得大吼。
而玄間荒如狂獸般再次向他沖去。這一回,陵煊就算躲得再快,竟也被生生削去了整條右腿。
他摔倒在地,痛苦掙扎,狼狽地往后挪動想要逃跑,可一條腿怎么站的起來,沒幾步便撞上阻礙,走投無路。
玄間荒滿眼猩紅,口中獠牙尖凸,身周黑色戾氣升騰翻涌,額間一枚暗紅色的魔紋若隱若現。
陵燁瞠目大駭,這征兆...該不會是要入魔了?!
玄間荒像嗜血的獵手屠戮困獸一般,步步逼近,佛如殺神魔鬼。陵燁臉上布滿驚恐,五官也變得扭曲起來,終于抖著聲音開始求饒:「別殺我,別殺我...我對你們還有用...」
黑發飛揚的男人似是聽不見任何聲音,眸中寒光直射向倒在地上的男子,如同在看一只螻蟻,目光中是極盡的冷酷。下一瞬,他身形一閃,只聽噗的一聲,無月已插進胸腔,用力之大,連刀柄都沒入半截。
片刻,他一甩手,猛地將劍抽出,在地上甩開一道斑駁血跡,陵燁悶哼一聲,胸前血涌如柱,瞪著一雙無神的眼,再沒了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