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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十分虛弱

玄間荒身邊統(tǒng)共四個仙官,連底下干活的仙侍也不過十來個,雖說天帝那處已經撥了一批仙侍下來幫著伺候,但此番修繕宅子加上照顧傷員等工作,這點人手還是有些吃緊。于是千盞便主動請纓包下了所有煎藥的活兒,以盡一點綿薄之力。

今日千盞一大早便去膳房忙活,將前一晚那火急火燎趕來的藥仙連夜開的方子一一煎好,再差人端走。幸而燼絲他們傷勢不重,服的多是些調氣補血的仙丹仙草,加之近旁有幾個細心的仙侍伺候著,千盞便不再擔心。她忙完手上的活,準備去神尊大人處瞧瞧他。

那日大戰(zhàn)后,北院滿目狼藉,但幸而神尊大人的寢屋還算完整。她拉開門進去,便見已經有一個人在里頭了,錦衣玉冠正是許久不見的屈炎神君。

千盞再往里頭瞧去,并未發(fā)現(xiàn)神尊大人的身影,卻看見一頭威風凜凜的猙獸正伏在神尊大人的軟塌上。那軟塌原本很大,就算躺在上面滾幾個圈也不會掉到地上,而那猙獸趴在上頭卻顯得有些擠。

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猙獸察覺到了來人,他將眼睛睜開一條縫,不變的是那赤色的眸子。

屈炎神君向少女問了聲好,還給她添了杯茶,一臉和善地道:「神尊這幾日身子不大爽利,現(xiàn)了原身有助于他恢復得快一些。」

千盞這還是頭一次見著玄間荒的原身,神尊大人不僅人長得好看,果然連原身也如此威武,她從小到大還從未見過這樣俊的猙獸。

她一臉驚喜又好奇地上前,左端詳右觀察,還忍不住摸了兩把,弄得神尊大人很是無語。他默不作聲地瞥了她一眼,干脆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千盞自顧自贊嘆了一會兒,想起還要招待屈炎神君,神君卻道:「本君呆得也挺久了,天上還有些事要辦,便不留下來吃飯了。我瞧他現(xiàn)在已無大礙,等改日再來看他。」

隨后他略略同千盞寒暄了幾句,留下幾枚他府上珍藏多年的丹藥,臨走前還不忘囑咐:「神尊身子十分虛弱,就勞煩千盞姑娘好好照料他了~」話語間著重強調了「十分虛弱」四字,搞得神尊大人極不耐煩地回頭剜了他一眼,屈炎神君卻樂得哈哈大笑。

這日再去瞧神尊大人,他已恢復了仙身,且能活動了。千盞將藥端進去時,便見他十分無聊地在看書,書名大約叫作什么「七星四極經」,想來也定是本十分無聊的書。為了不讓神尊大人在這樣一個無聊的循環(huán)中越陷越深,她便想著留下來陪他說說話。

此時屋里就他們二人,千盞想起那日晚上發(fā)生的事,不禁有些尷尬。

她不知他是有別的什么意思,還是只是當時傷得昏了頭,或者興許連他自己都不記得有那一茬了。且自打那事以后,神尊大人對她也再無什么特殊的表示,眼下更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感覺,仿佛一切都從未發(fā)生過一樣,于是千盞便堅信他那時只是傷得昏了頭。

少女遲疑了會兒,覺得如此便沒什么好尷尬的了,她也當作沒發(fā)生過好了,隨即擺了個笑臉:「玄間大人,我此次去河神宮瞧見許多有趣的東西,你想不想聽聽?」

神尊大人臉色不大好,想來是還未完全恢復,他抬頭涼涼地瞥她一眼,卻道:「你怎回來得這么快?」

千盞掰著指頭算了算日子:「咦?我都在那兒呆了半個月了,這還叫快?」

于是神尊大人臉色似乎更差了些:「一般...不是要兩個月么。」

千盞不明白他為何這樣說,兩個月都快趕上天上神仙成親拜祖的禮制了,她于是開玩笑地道:「不過是去參加斥紊外祖父的壽辰,我怎好意思多叨擾。兩個月?你當我跟他回老家成親呀!」

神尊大人聽了卻是一愣。

好一會兒,他突然微不可查地輕笑了聲,眼睛都亮了些,喃喃道:「...我自然沒有那樣以為。」

千盞沒聽清:「嗯?以為什么?」

神尊大人沒答,復又想起些什么,皺了皺眉又問了句:「那上次那小子說的「共浴一桶」......」

千盞哭笑不得地扶額:「那是幼時的一個誤會...你該不會當真罷。」

神尊大人于是正色:「當然沒有。」臉色卻是好轉了許多。他合了書,便將千盞遞過來的藥三兩口喝完,還將她特意帶來解苦的蜜棗吃了,只不過她似乎覺得他吃蜜棗時的臉色好像比喝苦湯更難看些...

命人將碗碟收走后,神尊大人開始聽少女眉飛色舞地同他講在河神宮中遇到的繁人瑣事。

千盞告訴他斥紊那母妃美艷大方,為人十分熱情;而那東海的大太子妻妾成群,當然,她略過了敖浚尾隨她去采水石蓮的那一段;另外還有自己給河神準備的壽禮深得他老人家的心云云。

神尊大人聽得認真,還十分難得地不時附和幾句,末了,他問:「那我的禮物呢?」

千盞愣了:「啊?」

他于是提醒她:「你走之前說會給我?guī)┨禺a回來。」

千盞一拍腦袋,糟了!雖然自己確實帶了許多東西,還采了一大捆水石蓮回來,然而那日陵煊來襲,那馱著所有行囊的水麒麟大約是受了驚嚇,待他們回頭去尋它時,早已跑得沒了蹤影,于是千盞原本準備送給玄間荒的特產便也一并沒了蹤影。

她一時語結,瞧著神尊大人隱隱有些失落的神情,心下十分不忍,病人若心情不快,是很不利于恢復的。于是她連忙道:「禮物自然是有的!這我怎會忘記。不過...我想等你養(yǎng)好了傷再給你,畢竟...那個...我還得準備準備。」玄間荒一臉狐疑地瞧她,卻也乖乖被她推著去休息。

千盞將空藥盅收拾干凈,回到自己屋里開始為方才的事情發(fā)愁,行囊都沒了,這下可如何是好?

玄間宅邸的修葺竟出乎意料地完成得很快,這便要多虧了那鯤鵬族的蘇霽少主。蘇家作為東荒之中頗有財力的一大家族,自然是要為神尊出一份力的,加之神尊大人的宅邸還是千盞的住處,這蘇霽便更是忙前忙后十分盡心。不僅如此,他還常常帶了廚子留下來吃飯,說是要時刻監(jiān)督這宅子的修繕工作,半點馬虎不得。

要說蘇霽出入宅子倒也合情合理,而今日,玄間宅邸上卻迎來了另一位客人,竟是那東海的大太子敖浚。

千盞雖不想見他,也不知他哪來的膽子上玄山,卻奈何來他是代東海龍王來的,她也不能攆人回去,便同敖浚蘇霽一桌五個人吃了頓午膳。

「神女多吃些,這幾日辛苦,切不可餓著自己。」蘇霽帶了羽華樓里幾位頂有名的大廚,備了一桌子的豐盛佳肴,皆是千盞愛吃的菜色,席間亦左一筷右一勺,為她夾菜盛湯甚勤。蘇霽雖待她殷勤,但她知道他人品不錯,從不逾矩,于是千盞便也待他相敬如賓。

那敖浚原以為自己先前在陽紆宮得罪了神尊大人的意中人,心下很是惶恐。最近聽聞神尊受創(chuàng),于是便想著借此機會來討好一番,以免同神尊大人結了什么怨日后給自己小鞋穿,另外,也順便同其他仙僚一樣來探望探望,送上東海水晶宮的慰問。

可照眼下這個情況看來,千盞同神尊二人似乎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回事,反倒是那鯤鵬族的少主頗有些為伊忙得人憔悴的意思。他暗自觀察了一番,心里琢磨著當時應該是會錯了意,自己興許還是有機會的。

敖浚游弋情場多年,深知追求姑娘有兩大法寶,一是甜言蜜語,二是窮追不舍。

想當年,他的第十一房小妾柳姬,原先也是對他一百個不搭理,最后在他的猛烈攻勢下,還不是被乖乖收服。

這盞兒仙姬與柳姬,想來也是一個類型的姑娘,表面上對你橫眉冷眼,一旦拿下便是對你綿綿情意似水柔的。

于是乎,敖浚對千盞那原本已經熄滅的火苗又燃燒了起來。他立刻重拾信心,屁股一挪擠開蘇霽,夾了一大塊魚肉送入千盞碗中,朝她殷勤地道:「難怪盞兒如此嬌艷,原來是愛吃這青鱈魚。這東西確實養(yǎng)顏,正好我東海有許多,本宮回去后便差人多送些過來。」甜言蜜語中,贊美自然是很重要的一項。

「不必勞太子費心了,我對吃的沒那么多講究。」千盞一邊客氣地敷衍了敖浚幾句,一邊不好意思地向不停給她夾菜的蘇霽小聲道謝。一旁的斥紊雖瞧他倆不順眼,卻也不敢在神尊大人面前發(fā)作。

此刻,玄間荒感到十分煩躁。同為男人,他自然曉得那二人看向千盞的眼神里有些什么。原先已經有天龍王的小子和那鯤鵬族的少主,現(xiàn)在好不容易撇清了一個,卻又來了個什么東海太子。

從聽到那聲「盞兒」開始他就覺得很不爽,非常不爽。

千盞正冷言應付著敖浚,身旁,神尊大人突然不輕不重地咳了兩聲。

她于是立馬轉頭關切道:「怎么了玄間大人?可是身子不舒服?」

神尊大人「嗯」了聲,接著又咳了兩下。

千盞見狀立刻放下碗筷,上前貼心地拍拍他的背:「哪里不舒服?嗆著了?」

神尊大人微微皺眉,答:「胸口疼。」

千盞便十分著急地道:「疼得厲害嗎?我去取那藥仙開的丹藥來。」

神尊大人卻搖搖頭,接著他身子一傾,額頭抵在少女的肩上,一手按著胸口,聲音聽上去有些無力:「回去歇息片刻即可。」

「那我現(xiàn)在扶你回屋。」千盞于是更加擔心,她只得向蘇霽和敖浚道了聲抱歉,又朝斥紊使了個眼色,意為讓他一會兒克制點別把桌子給掀了,便匆匆扶著神尊大人回去了。

回了寢屋,千盞又是泡熱茶又是削水果地伺候,生怕神尊大人方才沒有吃飽。藥仙火急火燎地趕來瞧過后,吁了一口氣,抹抹頭上的汗,只道神尊大人身體并無大礙,可能是早晨受了涼,原本的傷勢不出幾日便能痊愈了。

隨后大約半個時辰不到的功夫,千盞一邊吃著神尊大人差人送來的點心,一邊聽見外頭的仙侍通報,說那蘇霽和敖浚二位怕打擾了神尊大人休養(yǎng),已經告辭了。

神尊大人于是立刻恢復了精神,他道:「許是先前吃了些涼的,眼下已無甚不適。」

藥仙留了幾副調氣補血的方子便走了。千盞見神尊大人臉色確實不錯,這才放了心。而后她想了想,忽然對他抿嘴一笑:「玄間大人,我給你看樣東西。」

玄間荒見她一副神神兜兜的樣子,便抬抬下巴示意。千盞于是在懷里掏了掏,摸出一條繩鏈,上頭穿著一枚紅彤彤的墜子。

她道:「此乃黃河底下產的避水珠,聽說是個挺稀奇的東西,我便將它磨成了平安扣的模樣做了個墜子,還有這繩結是從燼絲那兒學來的。這條繩鏈送給你,愿它保你平安。」說著,她笑盈盈地遞上繩鏈,「手藝不精,還望玄間大人不要嫌棄。」

這便是她送的特產?怪不得這幾日不見她,原來是在搗鼓這東西。玄間荒瞧那銅錢大小的墜子色澤極好,黑色的皮繩也恰到好處地編了了幾個繩結,樣子雖簡單,倒也不失大方。他點了點頭,算是贊賞,隨后挑眉道:「戴上罷。」

千盞見神尊大人似乎挺喜歡自己的禮物,于是喜滋滋地上前替他戴好,兩手穿過他漂亮的頭發(fā),那平安扣便掛在了神尊大人的脖子上。

千盞左右端詳了一番,這平安扣甚稱神尊大人的氣質,心下十分高興,隨后貼心地幫他把墜子收入衣領下。雖說原本要拿出斥紊給她的那避水珠時有些忍痛割愛的形容,但現(xiàn)下卻覺著這東西是戴在神尊大人身上還是她自己收著,其實無甚區(qū)別,只要他倆都高興,那便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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