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潮濕的空氣里夾著血腥氣味，在房門口就能聞得到，刑警們早已習慣，套上鞋套魚貫而入。

“警......警......警察同志，我......我可以走了吧？”單位后勤小王是個口吃，躲在墻后膽怯問道。

近日暴風雨預警，各單位都安排值夜班，小王是負責家屬樓這塊兒的。李老爺子不但打了110還給他們打了電話反映情況。

警車到的時候，小王早已經候在樓下，好奇心驅使，尾隨刑警上來卻沒敢往屋里看。

“回去叫你們負責的過來?！崩钯R隊長鄙夷地瞪了他一眼，純爺們嚇成這樣。一臉疲倦的李隊長昨晚也在值夜班之列，一大早就接到了這個案子。

“我們領導來.......來了就......就向您報告?！毙⊥跹劢堑挠喙膺€是看到了門口的血，嚇得說話更不利索了，話音剛落就跟鬼攆似的閃人，估計以后不敢單獨來這單元了。至于報告什么，為什么要報告，他也不清楚，感覺上就要如此做。

進門的右手邊是衛生間，血就是從那里流出來的。李隊長最后一個進入現場，邊往里走邊看著地上的血河。

一位年輕刑警正好從衛生間沖出來，二人差點撞上?！袄铌牐钔?，女的，在浴缸里?！蹦贻p人李理臉色難看，顯出恐懼。

李理剛參加工作沒有多久，因為愛好而報了警校。這是工作后的第一件命案?，F實很果敢，在看到尸體的那一刻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豎起的一根根汗毛都有阻力感。

“說完整話，害怕別干這行?！崩钯R聲音嚴厲，說出的話一點不客氣，隨即邁進了衛生間。地面上暗紅色的血液蜿蜒流向外面，與淡綠色的防滑地磚形成鮮明對比，使血河紅得扎眼。

“是，隊長教訓的對。”李理趕緊恭敬回道。眼前已經沒有了隊長的身影，聲音卻一定要傳到，李賀隊長可是他最欽佩的警員之一。

死者也就二十來歲，正仰躺在浴缸里，像睡著了一樣，皮膚顏色卻暴露了她的生命狀態。女法醫艾容正從容地查看尸體，像在擺弄一件物品。

李賀從衣兜里拿出白手套戴上，走過去低聲問了一句：“怎樣？”

“左手腕割得很深，動脈都斷了，”艾容簡單回道，頭都沒抬。

浴缸差不多占了衛生間三分之一，比起父母家的兩居室的衛生間，這個足夠大，一看就是改造過的。一旁的白瓷磚墻壁上噴濺了很多血點，應該是剛割破動脈血管時弄的；半缸水已經染成了淡紅色，淹沒了整個身子。一頭烏黑長發披散開，使原本蒼白的面龐更甚；眼睫、眼裂很長；嘴很小，唇色像浸泡久了的酒中紅櫻桃；右手沉在水中；左手臂搭在浴缸沿上，小臂上的幾處淤青暴露出來；手腕垂落，對著的浴缸同樣被噴濺很多血液，又流到了地面，與手指尖滴落的匯合在一起，依地勢綿延流到了衛生間外，又被窗外刮進來的雨水沖到了門口，就是李老夫婦誤以為雨水的那灘，不過現在是靜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