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動靜很大，卻沒有引起屋內人的注意，難道老奶奶沒在家？可是大門是反鎖的，藍龍納悶了。瘸腿走了幾步路，血運通暢，恢復正常走路姿勢。快步來到窗下，手搭涼棚，從窗玻璃往里望了望，沒有人。又來到房門口，輕輕一推，門開了一條縫，再推，雙開門全打開，藍龍邁步進去，屋內有些亂，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輕聲叫道：“顧奶奶，顧奶奶？”

“嗯。”一個聲音從里間屋子傳出來。

藍龍掀開手繡布門簾，看見一個老太太正在床上掙扎著要坐起，頭發凌亂，面容枯槁，口唇干裂。

藍龍疾步走過去扶住她，驚慌問道：“顧奶奶，怎么了？”

“死不了。從柜子里拿雙被子，給我放身后。”老太太吩咐道。聲音艱難的從嘴里發出，斷斷續續，有氣無力。

藍龍按指示去拿被子。老太太憋足一口氣，掙扎著，身子左右扭動幾次后胳膊才能支撐起上半身抬起來。正好藍龍拿來被子，幫住她找到合適姿勢，然后又按照指示把被子在她身后放好。老太太靠了上去后長出一口氣，漲紅的臉慢慢恢復本色，又理了理頭發，抻了抻衣服。

窗下有一個躺椅，距離床不太遠，如果躺上去正好沐浴在射進來的陽光下，藍龍的屁股搭在了椅子邊，問道：“奶奶，我們去醫院吧。”

“沒事。窗戶開點縫，屋里氣味不好。”聲音嘶啞，說完喘幾口氣后又擠出幾個字：“去燒點水。”干渴得嗓子快要冒煙了。

“嗯。”藍龍答應一聲，先去打開窗戶，然后才走出去，順便把便盆端走倒掉。用柴火燒水他還是第一次，木材現成的，要點燃它們拿什么？引燃物在哪？藍龍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想去問顧老太太，突然想起帶來的煤氣罐，忙去大門外的車里卸下來，分兩次拎進廚房。上次他們來，藍龍看到了一個空煤氣罐放在角落里，一問才知是沒有氣了，而換煤氣罐的已經不來這里了。

水燒好后，藍龍很體貼的把裝開水的杯子放進涼水里降溫。看見葫蘆里還有幾個雞蛋，又臥了二個荷包蛋，和溫水一起端給顧老太太，就像他以前在家時照顧老媽一樣。藍洪英工作忙，奚肖重感冒病倒也不能在家里照顧妻子，懂事的藍龍就按照媽媽的口述指導完成一項項任務。第一次做這件事時還在上小學三年級。

顧老太太真是渴壞了，接過水杯一口喝干，而在喝水之前的抬頭、欠身等一系列動作都是以正常速度完成，就像沒有生病一樣，只是一人學會了堅強咬牙忍住身上的疼痛而已。喝過水后，見效奇快，老太太就像是枯塘里的泥鰍遇到雨水，精神面貌奇跡般的快速恢復。人精神了許多，舒服的重新靠回被子上，

“我喂您。”藍龍端起了蛋碗到顧老太太嘴邊。

顧老太太搖了搖頭，沒有了往日的笑貌，平靜地說道：“謝謝，還要你伺候我，用什么燒的水？”聲音重現往日的甜脆，卻很小，小得藍龍只好側耳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