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死的人有很多,醉千愁算是一個,一路打聽之下,終于來到了賀平王府。
看著氣勢非凡的大門,醉千愁心中五味雜陳,他整理了下衣衫,拾級而上。
“什么人?”王府門前兩邊的護衛發現了醉千愁。
醉千愁停下了腳步,仰頭道:“在下醉千愁!”
那護衛臉色大變,立馬抽刀相向,不一會便從王府內涌出許多人來。
醉千愁一見當中居然有好些位都是湖中人,他隨即明白過來是“英雄令”之故。當下心中坦然,也不管這賀平王府似龍潭虎穴,這次他都要闖上它一闖!
“好你個醉千愁,竟感上門來送死!”說話之人是個手拿齊眉棍的家伙。
這人醉千愁識得,江湖人稱“長臂鳥”的侯鵬。
“哼!踏破鐵鞋無覓處,原來你這大盜自投羅網來了!”醉千愁抬眼一望,這不是華山的“太華劍”鐘九為嗎?
看著一干人等,個個怒目圓睜“同仇敵愾”的樣子,醉千愁覺得十分好笑。
“狂徒,你笑甚?”又一聲斷喝。
醉千愁依舊笑臉迎人,樂呵呵地道:“沒啥!只是覺得大家空前的齊心,要等在下一人……哈哈哈……”
是他太過狡猾,戲耍了這江湖上所有想緝拿自己之人——總之千百次逃脫的他竟自個跑到了這賀平王府中來,怎地不像是在扇眾人之臉面?
還不待眾人發作,就見后面簇擁著一個人緩步而來。
“王爺!”眾人躬身施禮。
只見一個年過半百的華服男子出現在了眼前。此人不怒自威,目光如炬,當真是一副王者之相——他正是賀平王!
“你來了!”此時賀平王看向了醉千愁,道。
“來了!”醉千愁微微一笑,不避賀平王的目光。像是故人的再次相遇,二人相視一笑。
“大膽!還不快給王爺施禮?”
只見賀平王伸手一攔,示意旁人別多嘴,繼而道:“好!本王終于能如愿以償,一睹閣下之傲世風采了!”說罷他哈哈一笑,又仔細打量了番醉千愁,“好好好!果真氣宇不凡,氣宇不凡吶!哈哈哈……”
醉千愁微微一笑,略一躬身,抱拳行禮。
“來來來,本王早已等候多時!請——”賀平王虛手一引。
一干人等無不吃驚,誰曾想到賀平王竟會對這醉千愁以禮相待!
醉千愁則不顧他人目,毫不客氣地同賀平王一道進府而入。
此刻他心中明白,也遙想起了當年。當年別人指著自己鼻子罵道——天天拽文賣弄又有何用?所謂的自詡清高只不過是腹中草墨作祟罷了。真正有本事之人,別人自然會對你以禮相待……
醉千愁一直奉行的“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兼濟天下”,到頭來是真正的自我欺騙。
古往今來,為賢能者而禮之,所謂“清高”而無實用者,終究在別人看來是儒生窮酸的借口罷了。
他明白得太遲了,拿起劍的那一刻都沒有真正明白過來,現如今賀平王對自己的態度足以說明了一切——敬能者!
醉千愁是第一次來到這氣派如虹的府邸,也算是開了眼界。一旁同行的賀平王見狀十分滿意,于是吩咐一旁的下人道:“且帶這位公子去下去休息,一會本王要親自設宴招待!”
醉千愁也不做作,當然他也無從做作——案板之魚肉焉有自由之理?
只是自己未曾想到,會被安排住在上好的廂房,且賀平王并未派人監守自己,相反大夫婢女左右伺候著,讓他覺得十分詫異,自己倒好比是一個尊貴的賓客。
“王爺吩咐這些都是給公子補養身子的。”此時一個婢女手捧錦盒,款款而道。
看著眼前的各種貴重物品,醉千愁尚且還能淡定,只是有一位婢女捧著一個長匣來到他面前。
就讓醉千愁大為不解了,“這是…”他問道。
婢女上前打開匣子,里面赫然奉著一把霜寒寶劍,“王爺吩咐——寶劍贈英雄!”
如若說之前南宮月的“贈劍”不帶鞘,是要收麾自己,那賀平王的贈劍呢?
醉千愁沒有多想,而是拿劍在手,一拔——呵!當真是鋒芒畢露。
“好劍!”醉千愁由衷地道。
“公子喜歡就好!”那婢女道,“王爺說公子的劍斷了,這把劍希望公子能收下!”
“好!代我謝過王爺!”醉千愁欣喜,不自覺地拿著劍端詳起來。無法!是個劍客都不能阻擋劍之魅力,醉千愁當然也不例外!
半天,見婢女還未走,醉千愁才奇怪道:“……哦…在下無事要求…你們不必候著…”
醉千愁倒不會認為這些婢女會監視自己,不然賀平王也不至于讓人給自己送來一把寶劍。
“我等自然是要服侍公子!”,兩位婢女上前要為醉千愁脫下外衣。
“這…這…不用…”醉千愁立馬慌了手腳。
婢女們抿嘴偷笑,跟著道:“還請公子里面沐浴更衣,一會王爺要設宴款待公子。”
“嗯!…”
如果臨死前讓犯人好吃好喝再上路,那醉千愁眼下之待遇——無疑是要拿去祭天!
當然這是玩笑,賀平王想殺自己那還不是易如反掌,何必弄的如此麻煩。既然客隨主便,那便去沐浴更衣好了……
等婢女們把屏風打開卻沒有走的意思,醉千愁也是無語了。
雖然現在已不是當年那個唯唯諾諾的書生了,可當婢女為自己寬衣解帶時,醉千愁還是立馬制止住了她們。
“你們…你們…外邊候著吧…在下自己來…自己來…”總不能洗個澡當著這些女子的面,他醉千愁是享受不了如此的待遇,盡管以前讀書時這樣想過……
醉千愁將頭仰在木桶邊沿上,周圍的水汽讓他有些暈暈乎乎,他看了看肩膀上的傷,早已結痂了,也不知南宮月當時給自己上的什么金瘡妙藥,好在現在骨頭沒事……
他這樣舒服地躺著,全身放松下來,思緒卻飄到那晚的亂墳崗,當時晚上的霧氣猶如青煙一樣裊繞,以至于差點讓那“還魂”的園主給嚇破膽。
而夜色之下自己的眼力再差,也能十分清楚看到那園主毫無生氣的臉,而不可能天底下那么多易容如此精巧之人,這究竟蹊蹺在哪里呢?——“算命師”當真手段通天,連死人都能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