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是應(yīng)該到位了，可是王主任那里還沒什么音信，這樣吧，趁這會天色還早，咱們一塊去催催她。”
李云奇臉上先是露出了一絲為難的神色，然后便支支吾吾的開口說道。
“得，那咱們就抓緊時間，這就過去吧。”
徐濤聞言，頓時有些無語，這自己千叮嚀萬囑咐的，為的就是讓他把這事抓點緊，可沒成想最后還是在這里拖了后腿。
但是他心里也明白，這事和李云奇關(guān)系還真不大，畢竟人家這幾天東奔西跑的費的力氣可比他大多了。
是以徐濤也只能短暫沉默了一下，最后還是同意跟他一塊去辦事處催促。
俗話說的好，心動不如行動，兩人既然下了決定，那自然是不會再耽誤時間，齊齊邁開大步直奔大柵欄街道辦事處而去。
“來了。”
“哎，來了。”
兩人一路飛奔，很快就進了街道辦事處的大門，進門后隨意的跟遇到的熟人打了幾個照面，便敲開了王主任辦公室的大門。
“老李，小徐你們可是有日子沒過來了，咋了，今天是有啥事嗎？怎么一起過來了？”
王主任熱情的把兩人安排在沙發(fā)上坐下，笑呵呵的開口問道。
“主任啊，這次我們兩過來也沒別的事，主要就是想問問您，那個營業(yè)執(zhí)照的啥時候能辦下來啊？”
李云奇畢竟跟王主任是共事多年的老同事，所以兩人路上就商量過了，還是由他開口來詢問結(jié)果。
“唉，這個事吧，你們先別著急，他也不是著急就能辦的，我這幾天也為這事，給商業(yè)局打了好幾次電話了。
那里的領(lǐng)導(dǎo)也說了，他們已經(jīng)把這個事情提上議案了，最遲后天就能給我一個答復(fù)。
所以你們在等兩天，兩天后咱們再說這事，好吧？”
王主任笑瞇瞇的看著他們說道。
“那行吧，那我們就再等兩天，不過主任呢，這兩天后您可一定要給我們個答復(fù)啊，不然我們那邊可真耽誤不起了啊。”
徐濤聞言張開嘴剛想說點什么，就看到李云奇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繼續(xù)問了，有話等出了這個門再說。
明白這個意思的徐濤，只能將嗓子眼里的話咽了下去，乖乖的閉上嘴不再多說。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這句詩用來形容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的兩人勉強也算得上合適。
“李叔，這咱們接下來怎么辦？繼續(xù)擺弄那個木頭棚子？”
從辦公室出來后，徐濤忍不住對李云奇說道。
“先等等吧，看看兩天后主任怎么說吧，咱們大碗茶怎么著也是掛靠在辦事處名下的集體企業(yè)，王主任不會不管的。”
李云奇無奈的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
事情到了這一步，那也沒別的辦法了，只能等了，二人泱泱的回家去了。
第二天知青們興沖沖的跑到茶攤，在徐濤的安排下做著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雜活，有沒有用暫且還不知道，反正沒讓他們閑著。
等到了第三天的時候，兩人強忍著熬到了中午，吃過飯后讓知青們繼續(xù)整理東西，他們兩又跑了一趟辦事處。
“云奇，云奇，你等會。”
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兩人一進門沒走多久，李云奇就被人叫住了。
“吆，慶生啊，怎么找我有事？”
李云奇回頭一看，這喊他的不是別人，也是多年的老同事了，兩人雖然關(guān)系一般，可畢竟是同事。
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基本的面子還是有的，所以他也回了個笑臉。
“呵呵，的確有點小事想跟你說道說道。。”
慶生滿臉堆笑的跑過來開口說道。
“呵呵，這……”
慶生呵呵兩聲，支支吾吾的就是不開口，只是拿眼睛瞧了瞧徐濤。
“那啥，李叔，那你們先聊，我先去里面坐會。”
徐濤見狀，識趣的說了個場面話，邁步走了進去。
“哎，那你先進去，我馬上就過來。”
李云奇答應(yīng)一聲，目送徐濤離去。
“這小徐還挺懂事的嘛，有前途，有前途啊。”
慶生看到徐濤這么會看眼色，不由得夸了他一句。
“呵呵。”
李云奇聞言也不知道說啥的好，只能呵呵了兩聲。
“云奇，我聽說你那個攤子弄好了，啥時候開業(yè)啊？到時候我們?nèi)ソo你捧捧場。”
許是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慶生并沒有第一時間說是，而是找了個話頭，關(guān)心的問了一句。
“快了，快了，眼下就等主任給我們辦營業(yè)執(zhí)照了。”
李云奇眉頭一緊，似有所覺得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可就提前恭喜你了。”
“同喜，同喜。”
二人寒暄了幾句后，李云奇見他一直在哪里說車轱轆話，心中頓時有些著急了，雖然嘴上沒說啥，可是眉眼間還是透漏出了一絲急切。
“看你也挺忙的，那我就直接說事了，是這樣的。
那個什么，我有個親戚吧，他家里有個從鄉(xiāng)下回來的孩子，也是剛回城的知青，一直沒有工作，在家里閑著沒事干。
我尋思著你這茶攤馬上就要開業(yè)了，肯定缺人，咱們都是多年的老相識了，我怎么著也得幫你一把啊，你看，讓我那侄子去你哪里幫襯幫襯。”
同為體制內(nèi)打混多年的老狐貍，這察言觀色的技能肯定是修的爐火純青了。
在李云奇眉眼間的那絲急切出現(xiàn)的一瞬間，慶生就察覺到了，是以他毫不猶豫的開口了。
“啊呵，慶生，這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瞞你，我這茶攤吧，雖然還沒開張，可這人手還真是不怎么缺。
那這么著，等等，等等看好吧？”
求人辦事就求人辦事，還擺出一副為我著想的樣子，腦子怎么長的，李云奇愣了一下后，皮笑肉不笑的就要開口拒絕。
但是對面的慶生可不這么想，他一聽李云奇的前半截話，臉色立馬就不對了，整個人都顯得陰沉了幾分。
也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表情，還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都是千年的狐貍，誰不知道誰啊，李云奇一看這情況，只能將拒絕的話收回去，換了個說法，也算是給對方一個臺階下。
“行，夠意思，那我可就等你消息了啊？”
慶生聞言神色一松，重新恢復(fù)了剛才的笑容。
“哎。”
“那就這樣了啊，呵呵呵……”
“呵呵呵。”
“唉，這事整的，八字還沒一撇呢，就得罪人了。”
李云奇苦笑著搖了搖頭，重新邁步走了進去。
“李叔，這兒呢。”
提前一步進去的徐濤看見李云奇進來，笑著招了招手。
“哎，這老同事見面多聊了幾句，讓你久等了小徐。”
此時的李云奇一改剛才的苦澀，臉上同樣帶著淡淡的笑容。
“沒事，沒事，人之常情，咱們走吧，我剛看到主任在哪邊給他們開會，這會應(yīng)該開完了。”
徐濤善意的笑了笑，輕描淡寫的將這事忽略了過去。
“主任，主任，主任呢。”
兩人相伴走過廊道，找到會議室，很快就看到站在里面跟兩個工作人員談事的王主任。
“那我就說到這里，剩下的你們自己看著辦，我跟他兩說點事，你們先去吧。”
王主任點點頭，對著身邊兩人囑咐了幾句，打發(fā)走了他們。
“嘿嘿，主任呢，我跟小徐現(xiàn)在可是萬事俱備，就等您這東風(fēng)了啊。”
李云奇率先開口說道。
“是啊，主任，我們那邊的知青們現(xiàn)在可是干勁十足啊，一個個的都等著您的好消息。”
徐濤附和著說道。
“唉，老李啊，小徐啊，這你們的來意我清楚，可是這次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
你們要的那個大碗茶的營業(yè)執(zhí)照我還是沒給辦下來，人家商業(yè)局說了，說是上面沒有這政策，他們也沒有權(quán)力給頒發(fā)這營業(yè)執(zhí)照啊。
不過你們放心，我這里也有一個好消息，我昨天呢，專門去了一趟供銷社。
跟哪里的吳主任說好了，你們這個大碗茶的茶葉就由他們給你們供應(yīng)，具體的事物。
你們待會跑一趟供銷社，跟吳主任好好商量商量，怎么樣，高興不？”
王主任一邊捧著手里的文件，一邊難為情的回道。
“呵呵，這倒是個好消息，本來我還打算去一趟供銷社呢，沒成想您已經(jīng)給辦好了。
不過王主任，這茶葉問題解決了，那執(zhí)照可咋辦啊。我們這茶棚子都已經(jīng)搭好了，您給批的錢也花的差不多了啊？”
“是啊，主任，現(xiàn)在知青們的心氣都已經(jīng)被我們激發(fā)出來了，咱們要是不趁熱打鐵，恐怕會讓他們失望了？”
二人對視一眼，一前一后的敘說起了當(dāng)前的困境。
“我知道，可這沒有營業(yè)執(zhí)照他也不行啊，這樣吧，再等我兩天，我再想想辦法。
你們先回去吧，我這邊還有個會要開呢，就不陪你們聊了，回去吧，等等，再等等。”
王主任臉色一僵，耐著性子說了兩句，快速找了個正當(dāng)理由，轉(zhuǎn)身踏著小碎步跑了。
王主任這一跑，原地就只留下徐濤跟李云奇兩人大眼瞪小眼了。
“小徐，這咋辦？你是讀書人，腦子活，能不能給咱想個辦法啊？？”
老半天后，李云奇動了動嘴唇，有些艱難的問道。
“李叔啊，事情到了這一步，其實已經(jīng)沒什么辦法了，就只有一條路。
磨吧，軟磨硬泡，咱們就在這里等著，每天都過來在主任面前晃悠。
天天跟她說營業(yè)執(zhí)照的事情，等她被咱們催急了，那就快了。”
徐濤抓了抓腦袋，半天憋出了幾句話來。
“啊，這行嗎？”
“不行也得行啊。”
“唉，那就試試？”
“嗯嗯，試試。”
“那咱們是怎么個章程，輪流上，還是一起上啊？”
“李叔，這事我是不行，我跟主任剛認識沒幾天，關(guān)系還沒到那一步，你就不一樣了。
你們倆幾十年的老交情了，你上去催她，她就算不想聽，為了面子那也得聽，所以這事還得您來辦。”
徐濤連忙擺了擺手，嚴肅的說道。
“啊，我一人去啊？”
李云奇臉色一苦，欲言又止的看著徐濤。
“那什么，李叔，為了我們的營業(yè)執(zhí)照，您就辛苦一下。這幾天就待在這里，爭取早點給咱們把營業(yè)執(zhí)照辦下來。
我呢，我現(xiàn)在就去供銷社，和他們談?wù)勗蹅兇笸氩璧牟枞~原料問題，您受點累，跟主任好好談?wù)劊揖拖茸咭徊搅恕！?
徐濤安慰了他幾句，然后拔腿就要走。
“別啊，小徐，這主任的為人我清楚，我要是這么辦，剛開始可能不會有事，可到了后面，她肯定會把我打發(fā)出去的。”
李云奇連忙叫住徐濤說道。
“李叔，這個催人辦事，他也是有很多種方式的，您說的這只是最簡單一種方式。”
“那你給我說說，還有什么方式？”
“您啊，先用您的這種方式，要是主任趕你了，您就別繼續(xù)拿話催她，這樣她不就不趕你出來了嗎？”
“可我不說話我怎么催她啊我？”
李云奇眼睛一瞪，不可思議的看著徐濤問道。
“您可以這么辦……”
徐濤詭異的笑了笑，湊到李云奇耳邊說了幾句。
“得，我今天算是長見識了，這輪鬼主意還得你們讀書人呢？”
李云奇聽到徐濤的辦法后，如同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般，嘖嘖有聲的看著徐濤說道。
“哈哈，李叔，這您可就過獎了。”
徐濤哈哈大笑了幾聲，謙虛的擺了擺手。
“我這話可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啊，小徐，你說我當(dāng)年要是有你這腦子，我現(xiàn)在怕是都成市長了我。”
李云奇還是用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看著徐濤，語氣十分的微妙。
“您過獎了，過獎了，我這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了，那什么，那我們就這么說定了，您去主任哪里，我去找吳主任談茶葉的事。”
“好，你去吧，有你這個主意，我這信心十足啊。”
李云奇信誓旦旦的回了句，整個人都煥發(fā)出了光彩。
“得嘞，那我就祝您馬到成功。”
徐濤拱了拱手，笑著走出了辦事處的大門，然后順著道往前走去。
沒多久，他便走到了一家掛著大柵欄供銷社牌子的屋子前面。
這里便是方才王主任所說的那一家供銷社了，那個所謂的吳主任也是在這里上班的。
這一點徐濤是非常肯定的，原因也很簡單，這片街道就這一家供銷社，不是這里還能是哪里。
走進店里后，徐濤左右看了看，心里也算有了個譜。
這座供銷社的占地面積不算小，約莫有個兩百多平，徐濤剛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醋味兒。
這個時間點顧客雖然有，但是并不多，所以徐濤很容易就看到了幾名待在柜臺里，套著套袖磕著瓜子聊著天的女營業(yè)員。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他索性就借著這個機會在供銷社里面轉(zhuǎn)了轉(zhuǎn)。
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這進來溜達半天，竟然一個上來招呼的人都沒有。
“同志，我是大柵欄街道辦事處的，這次過來是想找一下你們供銷社的吳主任，麻煩您給通報一聲。”
沒得辦法，徐濤只能自己跑過去主動跟營業(yè)員打起了招呼。
“奧，辦事處的啊，那你等會，我進去問問，看看我們主任有沒有時間。”
營業(yè)員掃了他一眼，笑著說了一聲，麻溜的從兩節(jié)柜臺中間的一塊活動木板下鉆了出來。
“同志，您就說是我們辦事處王主任讓我來的，麻煩了。”
徐濤見狀趕忙補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