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藍色制服是向陽庇護所的標志，普通居民是純藍色，管理人員的制服是藍白相間。

擁有一定身份后，可以獲得一條紅色圍巾，這在向陽庇護所內部，是很大的榮耀。

這個女人脖子上纏著紅圍巾，身后有藍披風，頭發綁在腦后，露出英姿颯爽的一張臉。

在荒野上，也可以通過發型，判斷一個人是流民，還是來自庇護所。

從庇護所出來的人，往往擁有干凈的發型，或許并不符合審美，但絕對干凈。

而荒野上的流民，往往頭發很長，一來他們沒有時間與心力維持發型，二來，頭發也算一種物資，鉸下的長發可以用來交換食品。

知道這一點，并不是完全沒有用處。在荒野上，沖流民下手并沒有什么關系，搶了也就是搶了。

但對庇護所的人下手，就要考慮會不會迎來報復。

荒野上有一句俗語，便是由此而來：

看發型就知道不好惹。

這個女人有著精致的發型，看制服樣式，在向陽庇護所內部，已經算是管理層。

交易市場的流民紛紛停下手頭的動作，雙手疊在小腹前，畢恭畢敬道：“敬畏吾神。”

“我一直信仰藍色夢之神，希望能夠得到一個機會，向藍神朝拜。”

“我昨夜夢見了神靈給我的指示，說我今天會遇到引路人，帶我投入神的懷抱，請給我一個機會。”

“我從娘胎里就開始信仰藍色夢神。”

有人以手掩面，有人痛哭流涕，藍色夢想會不會賜予他們火與糧并不好說，但庇護所的確可以提供糧食、住所、衣物，讓他們免于饑餓、寒冷、疾病的折磨，也避免了游蕩者、喪尸帶來的威脅。

和流民的生活相比，的確算得上天堂了。

庇護所的確會從流民中選擇優秀的人加入庇護所，只不過，這種事情非常罕見。

而眼前這個女人，恰恰擁有這樣的權力。

“神與我們同在。”

女人也用同樣的姿勢回敬，沖著周圍人道：“只要大家真誠的呼喚神名，神就會賜福于祂的信徒，無論你們身在何地。”

“淦。”

“呸，贊美吾神。”

周圍響起低低的碎語。

大家還是對向陽庇護所保持了足夠的尊敬。

作為附近最大且唯一的庇護所，向陽庇護所的瓶蓋貨幣在這里是通用的。

庇護所也需要同流民交易物資，流民手中的獸皮、藥材、在廢墟上撿到的物品，都可以交易給庇護所。

同時，庇護所內部的肥皂、藥品、衣物在荒野上也是硬通貨。

女人不理睬眾人，穿過人群，來到林小北面前，道：“真沒想到你還活著。”

在這個寒冷的冬天，流放者似乎只有死路一條，她記得林小北離開時，沒有攜帶任何物品，而昨天的荒野迎來了一波寒流。

即便不死于饑餓與喪尸，也會死于強降溫。

“雖然庇護所拋棄了我，但荒野給了我第二次機會。”林小北微笑道。

他想起了這個女人是誰。

張朝玲，向陽庇護所的十二名議員之一，對于庇護所的事務，擁有投票權。

曾經是林小北這具身體的頂頭上司。

“是你先背棄了神！”

張朝玲斬釘截鐵道：“神不會庇佑一個褻瀆祂的人。”

林小北聳了聳肩，他只是繼承了原主人的記憶，某種程度上，他和這個曾經的頂頭上司——不熟。

不過不知為何，總感覺張朝玲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特殊。

林小北打開自己的藍包袱，擺了一個攤位，將蘭菌菇擺了出來。

過不多時，一個披頭散發，腰間圍著獸皮的壯漢走到林小北面前，道：“一張灰羊皮，換十顆？”

蘭菌菇直接用來食用，是非常奢侈的。

它可以作為調味品，驅散肉湯中的腥味，很受獵人們歡迎。

它可以用作鎮靜劑，緩解緊張焦躁等情緒。

它可以作為藥品，緩解失眠、傷口帶來的痛苦。

蘭菌菇用處多，也就更容易交換出去。

林小北點點頭，十顆蘑菇換一張羊皮，也算是正常的行情。而且在冬季，獸皮要更緊缺些。

“可以，我要先看貨。”

獵人壯漢取出兩張熟好的羊皮，在陽光下抖開，皮毛閃閃發亮。

林小北心中暗贊了一聲好手藝，口中道：“為什么一大一小？”

“這是我獵到的一大一小兩只羊，正好一只老羊領著一頭小羊，被我一鍋端了，熟好了兩張獸皮。”

“其實我要一張就夠了，這張小的改個坎肩都不夠。不如買一贈一，你送給我算了。”

“兄弟，沒有你這樣砍價的，小的我換5顆就好了。”

“我最多給你一顆。”

“四顆，少一個都不行。”

“兩顆。”

“三顆半，你這些蘑菇是撿來的，我這又得殺，又得加工，有加工費的。”

“這么好撿，你怎么不去撿，我可是從一窩尸群中發現的，嘿，九死一生。”

壯漢獵人撇撇嘴，還尸群，碰到一只喪尸就夠你上西天了。

現在荒野上的年輕人，吹牛都不打草稿。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后，雙方以13顆蘭菌菇換兩張獸皮完成交易。

作為交易條件，林小北選了13顆比較大的給了它。

“有斧頭嘛？”林小北問道。

獵人壯漢搖了搖頭，武器，在荒野上一直非常稀缺，哪怕是冷兵器。

完成第一筆交易后，不斷有人上前。

林小北分別獲得了一只聚乙烯材質的塑料水桶，一根手腕粗細的鐵棍，用一顆蘑菇換了一塊磁鐵（可以加工成指南針），一口鐵鍋。

張朝玲一直觀察著這里，見林小北以物易物的生意也算得上火爆。

蘭菌菇的需求量一直很大，庇護所內許多大人物也都喜歡，但因為它的生長位置比較隨機，想要采集并不容易。

林小北可以在一天之內，找到幾百顆蘭菌菇，可以說是相當幸運。

雖然獲得了許多物資，但林小北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斧頭。他一直觀察著旁邊的攤位，偶爾視線掃過上面的銅鈴鐺。

他能確定，這個老板需要蘭菌菇，盯著自己越來越少的蘭菌菇，他的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但是，他一直沒有過來交換。

難道他發現自己對銅鈴鐺感興趣。

怎么會，難道自己的演技不夠好。

“快來換吶，越來越少了。”

“再不換就來不及了。”

旁邊的攤主似乎無動于衷。

兩個人誰先開口，誰就喪失了主動權。

兩個人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