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極為幽怨的從侯爺府拉走了一車五銖錢,這是張義三人炸了他丹爐的賠償。
李敢和霍去病還沒有從爆炸聲中緩過來。
“這就是我老爹說的掌心雷嗎?”
李敢恍恍惚惚。
“XX!”霍去病突然跳起來,“這XX用來炸匈奴人得多XX夠勁!”
他第一時間想到了把炸藥用到戰爭上。
“阿義你一定要把配方給我!我去找陛下!”
霍去病使勁搖晃著張義肩膀。
“別搖了!”張義被晃的天旋地轉,“我馬上寫!”
霍去病帶著原始的炸藥配方,風風火火的趕回了皇宮。
阿大難得在家,“怎么不去找老李喝酒?”張義做了個喝酒的手勢。
阿大擺擺手,打著手勢示意老李不在家。
李廣去參加大朝會了,雖然張義是關內侯,但他的官職只是大行卒吏,還沒資格參加。
“他娘的,這群沒卵子的老書蟲!”李廣氣呼呼的回來了,嘴里不住的罵著,“打匈奴人還議什么議!”
“怎么了李叔?”張義好奇的趴在墻上問。
“還不是那群沒膽的文官!”
李廣還在憤憤不平。
原來劉徹就匈奴人入侵西域召開了大朝會,劉徹想征發十萬大軍,徹底打通河西走廊,將大漢的勢力輻射到西域。
以衛青為首的軍方自然沒意見,功名沙場取,誰不想搏個馬上封侯。
但以丞相為首的文官極力反對,稱現在是夏種、夏收的關鍵時刻,貿然再興徭役,民力實在有限,況且春天才剛剛發動了一場大戰,大漢還沒有恢復過來。
最終劉徹權衡利弊,決定暫時按兵不動,先排出使團出使西域,打探西域敵情以及收集情報。
到手的仗沒了,李廣不生氣才怪。
“不知道哪個倒霉的要去西域。”
張義心里嘀咕著。
“不會是我吧?”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砰!”
北宮廣場上傳來一聲巨響。老道士的丹爐又迎來了一次蹂躪。
“你說這是張義父親傳下來的雷法?”
剛見識過炸藥威力的劉徹有些震驚的問霍去病。
“張義之祖張釋之乃強項令,其父竟只為一府庫小吏。”在得到霍去病肯定的答復后,劉徹有著惆悵的說道,“此大才不得重用,朕之過也!”
隨即劉徹將北宮劃為禁區,提前開啟了炸藥武器化的科技線。
大行令李息今年四十歲了,在擔任大行令一職前,他已戎馬了二十余年。
“陛下,這是臣擬定的使團名單!”
他恭敬的遞上一卷竹簡。
劉徹接過竹簡,粗略的掃了一眼,主使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
“讓張義帶隊出使西域吧。”
劉徹悠悠說道。
“若他能像張騫一樣活著回來,那證明朕沒看錯人!朕不介意在他侯爵前再加倆個字!”
劉徹從來不是一個喜歡藏劍的人,他喜歡用劍。衛青如此,張騫如此,霍去病如此,張義也是如此。
接到詔令的那一刻,像懸著的石頭終于落了地,張義反而感到很輕松。
劉徹晉升張義為大行典客,即日帶領使團出使西域。
“阿娘!”他笑著對李氏說,“兒要出趟公差,過幾個月就回來!”
李氏緊緊抓著兒子的手,生怕他得而復失。
家里的一切都在蒸蒸日上,張義也不想以身犯險呀,可是君令如山。
“老吳,家里的事就拜托你了!”
“恭哥,家里多安排幾個護衛!”
晚飯時,張義交代著家里事。
眾人如喪考妣,都沒有動筷子,連最貪吃的星兒也在偷偷抹著眼淚。
“侯爺我還沒死呢!”張義笑著調侃道,“出趟遠門而已,又不是沒去過!”
“等我回來,說不定還能給你們帶回個西域嫂嫂呢!”
張義抱起星兒和月兒開著玩笑,在星兒沒心沒肺的笑聲中,眾人這才活過來。
張義要出使西域的消息不脛而走,衛青送來了一身貼身細軟甲,是浸了桐油的蠶絲繅著金線織成的,據說刀槍不入。
霍去病和李敢拎了兩壇好酒,哥仨喝了個通宵,可惜郭野不在,聽說去朔方當差去了。
“活著回來!”霍去病扶著張義肩膀,“咱們說好的,要一起去北海邊上撒尿的!”
“那肯定是我尿的遠!”
張義自信的拍拍胸口。
第二天一大早,張義穿戴好玄色官袍,在家中眾人不舍的眼神中,坐上了前往大行令府邸的牛車。
趕牛車的還是那個謁者,牛車也是一如既往的慢和顛簸。
“等等!張兄等等我們!”
大老遠的,張義聽到有人在喊他,定睛一看,是背著行李的終軍和安國少季。
兩人氣喘吁吁,爭先恐后的跳到牛車上,和張義擠作一團。
“你們來干嘛?”張義不解的問道。
“大丈夫當帶三尺劍、立萬里功,豈能為一刀筆之吏乎!”終軍慷慨陳詞,“我要隨張兄往西域走一遭!”
“那你呢?”張義問向安國少季,他知道這小子可沒有行萬里路的志氣。
“我聽說那西域女子也是風韻猶存!”安國少季有著羞赧的說道。
“屁!”終軍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安國少季,“這個登徒子把陽江侯家二小姐肚子搞大了,人家正提著刀滿長安找他呢!”
“他是在長安呆不下去了!”
張義挑著眉毛,對安國少季豎起了大拇指。
牛車慢悠悠的駛進了長樂宮,劉據正帶著衛伉和曹襄站在宮道邊上。
“我就知道!”張義跳下牛車,揉著劉據的腦袋,“你小子果然是皇子!”
劉據一下子抱住張義,他淚眼汪汪,“嗚嗚,我去找父皇說情,不讓你去!”
張義蹲下身子,替劉據擦干凈眼淚,“說什么屁話呢!大哥我就出趟遠門,館里那些小崽子就要靠你們照顧了!”
“可千萬不能丟咱蒙學館的份!”
劉據憋著眼淚使勁點頭。
張義可算見到了自己的頂頭上司李息,李息緊緊握著張義的手,說著些很官方的話,什么國之棟梁呀、一帆風順呀、馬到成功呀啥的,然后丟給他一根旌節,讓他早去早回。
使團總共四十五人,加上終軍和安國少季四十七人,包括一個叫甘有道的副使,三個月氏使者,三個匈奴向導,五個禮官,剩下的全是護衛。
走在尚冠大街上,張義正低著頭猶豫著要不要去和劉陵道別。
此去前途未卜,或許兩人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見面。
正猶豫間,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發香,抬頭一看,劉陵正背著手站在前邊,臉上的笑容如初見時那般嫣然。
兩人并肩而行,像章臺文會時那個細雨霏霏的夜晚。
不同的是,走著走著,兩個人的手牽在了一起。
握著劉陵的柔荑,張義覺得一輩子就這樣走下去也蠻好。
盡管兩人已刻意放慢了步子,可幾里路實在不經走,恍惚間,到灞橋了。
灞橋周圍栽種著很多柳樹,夏風吹過,輕撫萬條綠絲絳。
張義折下幾根柳條,編成一個環戴到劉陵頭上。
兩人相擁。
“我會等你回來。”
“我會活著回來。”
阿大從宿醉中醒來,他嗅了嗅空氣,發現家中沒了張義的氣息。
“嗷嗷!”他大叫著跑出門外,向張義遠去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