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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臨危‘受’命

“敵襲!敵襲!”漢軍斥候凄厲叫喊著,策馬亡命奔逃回營。

各營兵馬亂作一團,像冷水潑進了滾油鍋,喧鬧聲、咒罵聲、隊率、屯長的呵斥聲不絕于耳。

馬蹄震動著大地,數不清的匈奴騎兵突兀的出現在遠處地平線,像一條黑色的潮水線,在象征大單于的狼纛引導下奔涌而來。

郭野背著張義朝中軍大營狂奔,嘴里重復著“完了、完了”,腳下一不留神踩空,兩人噗通摔到了泥濘中。

趙信夾著頭盔走出了營帳,面色說不出的凝重。

“蘇建領武剛車營、射聲校尉所部留守大營!”

他沉聲向身后將校發令。

“胡騎、越騎、屯騎三營衣甲備馬,隨我出戰!”

趙信似乎不愿坐以待斃。

“營中眾人,無論老幼病傷,一律著甲上陣。逃戰者斬!怯戰者斬!”

他鷹隼一樣的目光掃過泥坑中的張義二人,張義覺得趙信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

趙信說罷一抖披風,跨上披著半身甲的黑色戰馬,在低沉的鼓聲中,帶著剛剛整完隊的三營騎兵,出寨殺向匈奴大軍。

蘇建大聲呵斥著不知所措的輔兵,讓他們幫車營架好武剛車,再去輜重營領兵器、甲胄。

郭野擦了把臉上的泥,扶起張義,“當下為之奈何呀義哥?”他哭喪著臉,“外面匈奴人少說得有七八萬啊,這次死定了!”

張義扶著自己的腰,墊腳向營外看去,兩千多漢軍嘶吼著沖入了匈奴人的騎兵海。

卻沒有激起任何波瀾。

匈奴人立刻變陣,用絕對的人數優勢結成環陣,將這兩千人團團圍住。

“去輜重營。”

張義拍拍郭野肩膀,示意他不要慌張,“那邊我有熟人,方便照應。”

張大眼正在往自己身上套著皮扎甲,或許是覺得還是擋不住匈奴人的箭,他在扎甲外面又裹了一層剛硝制好的牛生皮,整個人顯得極為臃腫。

“義哥回來了!”他看到張義二人,大聲招呼著,“這位是?”

“大眼哥,這是我好兄弟郭野!”張義拍拍郭野肩膀,又幫張大眼把牛皮掖進腰帶,“這是大眼哥,我的救命恩人!”

張大眼朝郭野打聲招呼,“快穿上甲,多穿幾層!”說著將一個裝甲胄的箱子搬到二人身前。

“等會打起來,你們就跟在我后頭,別亂跑!”

張義朝張大眼拱拱手,“大眼哥,大恩不言謝!”

二人手忙腳亂的穿戴好后皮扎甲,張大眼拿來了兵器,一把兩米長的卜字戟加一把環首刀。

張義把環首刀丟給郭野,自己拿起戟當拐撐著身子,他悄聲跟郭野耳語:“真要打起來,咱倆就趴在地上裝死,興許能騙過匈奴人!”

“輔兵列陣!輔兵列陣!”

留守大營的蘇建扯著喉嚨大喊。

因為是臨時扎營,大營只立了幾座瞭望塔和一些零散的拒馬,基本是無險可守。

蘇建把幾十輛武剛車擺在拒馬后,又將射聲校尉麾下的弓弩手分成兩隊,一隊站在武剛車上,一隊守在大營塔樓和營地中的高處。

張義和郭野在隊率的驅趕下,隨著人群來到了武剛車陣后方。

張義好奇的打量起十幾年后在衛青手中將匈奴人逼到絕境的武剛車,車長寬約半丈,像一個四方盒子,帶著兩個輪子,內側有臺階方便進出,對敵的外側裝有一排蒙著鐵皮的大盾,鐵皮上勾勒著不知名的惡獸紋飾。

一正一副兩個蹶張士正站在車上,倆人都穿著筒袖鎧,正的拿著大黃弩,副的拿著小一號的臂張弩。

“一輛車上三個輔兵,兩個填弩、一個警戒!”射聲校尉朝輔兵們大喊。

張大眼一只手抓著郭野、一只手拎著張義,就近上了一輛武剛車,車上領頭的蹶張士打量了一眼三人,指著最壯的張大眼,“你拿盾、戟警戒。”又指著張義、郭野,“你倆填弩。”

張大眼換上一副笑臉,剛想奉承蹶張士幾句,卻被正蹶張士打斷了。

“省省口水吧。”他望了眼遠處戰場。

“都活下去,等這仗打完了,我請你們吃酒。”

蹶張士在張大眼胸口錘了一拳,像叮囑,又像是承諾。

張大眼受寵若驚,論軍階,穿筒袖鎧的蹶張士比他這個穿皮甲的伙頭兵什長高了整整五級。

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喏!”張大眼神色激動莊嚴,重重的在胸前擂了一拳,而后舉著盾、架起矛,護衛在兩名蹶張士中間。

蹶張士又丟給張義和郭野各一個給弩上弦的椽子,將松著弦的弩遞給兩人,手把手教他們給弩裝填弩箭。

“把椽子擰在這,用力轉,等弦越過機拓就停,再把弩箭放到這個凹槽。”

張義和郭野按照蹶張士說的試了幾次,雖然生疏,也算是學會了填弩。

戰場迎來了短暫的平靜,大家都緊張的繃著弦。張義探出頭,觀望著遠處騎兵廝殺的戰場。

良久,幾聲尖銳的骨哨聲響起,張義看到匈奴的圓陣開了一個口子,一小支漢軍騎兵從口子突圍而出,正冒著匈奴人的箭雨向營地撤來,為首的正是主將趙信。

“開拒馬!”蘇建見趙信所部撤回,向部下命令道,“弓弩手掩護齊射!”

不斷有漢軍騎士被追擊的匈奴人射下馬,趙信渾身浴血,狠命鞭打著座下戰馬。

終于在被匈奴人追上前,他們回到了弓弩手掩護范圍內。

“噔!”一陣令人耳膜震動的弓弦聲響起,射程為兩百步的漢弩輕易撕穿了匈奴騎兵的皮甲和紫銅甲,將他們連人帶馬釘死在地上。

“射!”大胡子射聲校尉揮舞著令旗,指揮蹶張士們射出一輪又一輪箭雨。

張義咬著牙,用力將弓弦擰緊,手指因摩擦而起了血泡,血泡被椽子擠破,十指鉆心的疼。他將裝填好的弩遞給蹶張士,又接過打空的弩繼續裝填著。

匈奴人在丟下百余具尸體后退出了弓弩的射擊范圍,他們派出了一個頭戴豹尾裘的將領,站在三百步外用匈奴話大聲喊著什么,。

匈奴人就駐扎在幾里地外,不進攻也不撤退,像一只調戲老鼠的貓。

夜幕降臨,匈奴人圍著篝火又唱又跳。

歌聲傳到了大營中,張義正疲憊的靠在武剛車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啃著張大眼給的黑餅子。

漆黑的餅子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做的,張義勉強能聞到餅子上裹挾在餿味和汗味中的一縷谷物香。

“怎么還唱起來了?”郭野抱怨著,像個小老頭一樣蹲在車上,雙手插進袖口取暖。

張大眼跪在角落,雙手合十,不知向何方神仙祈禱著,張義回憶起張大眼說過,他家里上有老母、下有幼兒,大小子才十歲出頭,就他一個壯勞力。

大帳中,趙信正癱坐在椅子上喝著酒。他帶出去了三營人馬,一共兩千余騎,活著回來的只有寥寥五百多人。屯騎營全軍覆沒,越騎營剩了百十騎,還算完整的胡騎幾乎人人帶傷。

更可怕的是他看到了大單于伊稚斜。

這是一場不可能打贏的仗。

他明白,今天是大單于放走了他,那名喊話的都尉說大單于備下了最烈的美酒、最嫩的羔羊和最高貴的王爵,等待草原上的雄鷹歸巢。

趙信咽下辛辣的酒漿,下定了決心。

“靳安古,我們回草原吧!”

他用匈奴語對那位將張義帶到大帳的胡騎軍侯說道。

被叫做靳安古的胡騎軍侯低下了頭,良久,他拒絕了。

“我曾屬于草原,但現在我有了漢人妻子和孩子,為了他們,我只能作為漢人戰死。”

趙信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他解下自己的兵符、印綬、甲胄,換上了一直隨身帶著的匈奴牧袍。

是夜,趙信挾持副將蘇建,悄無聲息的帶著數百胡騎出營投降匈奴,途中蘇建掙脫,單騎逃入荒野,不知所蹤。

“起來!義哥快起來!”張義在睡夢中被張大眼搖醒,“快跟我逃!晚了匈奴人就打過來了!”

張義一時還沒回過神,“怎么了大眼哥?”

“主將帶著親軍跑了,留我們在這等死!”

“快!我帶你們跑!”

張義這才發現整個營地徹底亂了,同車的蹶張士像被抽掉了脊梁,爛泥一樣癱坐在地上,滿營將士陷入了六神無主的狀態,有的在哭,有的在逃,有的竊竊私語,有的呆若木雞。

趙信還是投敵了,張義嘆了口氣。

看來歷史并沒有因他的到來而改變。

“我們有武剛車!”張義對衛青手中的大殺器很有信心,“沒了主將也能守住!”

“除非有座城。”領頭的蹶張士夢囈般的呢喃,“要不然單憑這幾十輛武剛車,羽林衛來了也守不住。”

“大草原上哪來的城?聽說那個大單于都住帳篷。”郭野有些喪氣的發著牢騷,“在劫難逃咯。”

“草原,城。。。”張義反復念著這幾個詞,又加上郭野說過北邊就是夫羊句山狹,張義突然想起了把自己砸回漢代的那座漢城。

誰說草原上沒有城的?

“郭子,帶我去大帳!”

張義拍拍郭野的肩膀,“大眼哥,你也一起來!”

他必須要改變歷史,他必須要活下去,他必須要帶著這群漢家子弟活下去。

中軍大帳中空無一人,諸將校作鳥獸散。張義在郭野和張大眼的攙扶下,徑直走向大帳上首的主將位。

案幾上的擺放著趙信脫下來的兵符、甲胄。

在郭野和張大眼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張義將那身布滿血漬和戰痕的將軍甲穿戴在了自己身上。

“還挺合身。”張義拍了拍甲胄,其上凝結的血痂簌簌撒落。

張義將兵符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提著趙信的佩劍,緩步走出營帳。

“大眼哥,郭子!”

他指向營帳門口立著的兩面大鼓。

“擂中軍聚將鼓!”

咚咚的鼓聲徹底擊碎了軍營中的喧嘩,亂作一團的軍士們詫異的望向中軍大帳,而后不自覺邁開步子,向擂鼓處聚集。

不多時,大帳處便圍滿了人。

張義高舉起兵符,臉上的笑容仿佛驅散了從丁零山吹來的寒風。

“諸君!趙將軍、蘇將軍已向南突圍,不日便會帶回援軍!”

“趙將軍臨行前,將主將一職委托于我,由我節制三軍!”

“小子不才,愿帶大家闖出一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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