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半夏口干舌燥地說了半天，孫筱雅連聲稱贊，感覺受益良多。

趙易虎仍然覺得姜半夏是故弄玄虛，醫生治病，盡職盡責即可，什么和患者做朋友了、建立相互信任的醫患關系，扯得有些遠了。

錢樹林也不吃姜半夏這一套，試著轉移話題，“你們覺得秦總會簽誰？”

“我覺得肯定是半夏！”孫筱雅毫不猶豫地答道。

趙易虎嘴角扯了一下，眸子里閃過一絲不屑，但是并沒有說出來。

姜半夏調侃道：“我小時候，村子里有人買了一頭小牛犢，打算喂大了再賣，那小牛犢性子倔，滿村子撒歡兒亂跑，怎么都抓不住。”

孫筱雅現在成了姜半夏的粉絲，無論他講什么，都聽得津津有味，滿懷期待的樣子。

趙易虎喝了一口啤酒，戲謔地道：“咋又扯到小牛犢上來了？”

姜半夏吃了一口紅燒肥腸，喝了一口啤酒，然后說：“道理是一樣的，村里的三大爺當時已經七十多了，抱了一些鮮草料堆在地上，用栓牛的繩子套個圈兒，那小牛犢看見鮮美的草料就跑過去吃了，三大爺擺了一下繩子，順利地套住了小牛犢兒的脖子。”

姜半夏講到這里不講了。

孫筱雅以為后面還會有什么驚人的轉折，好奇地問追到：“然后呢？”

姜半夏笑著說：“小牛犢中了圈套，被栓了脖子，哪還有以后？以后只有被栓在槽頭吃草料的命了，農忙的時候還會被牽出去犁地翻肥，養肥了就賣給屠夫殺了賣皮賣肉了。”

呃……

孫筱雅聽得都愣住了。

郭老師笑了，說：“半夏的意思是，那個秦總講的年入千萬的簽約名額，就跟三大爺抱來的那堆鮮草料一樣，明白了嗎？”

孫筱雅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意思，哈哈……我原本還幻想著能幸運地簽約年入千萬現實財富自由，現在聽完小牛犢的故事，突然就不想了。”

趙易虎有些不服氣，喝完一杯扎啤，放下杯子，說：“哪有那么玄乎，現在是商業社會，合作互利，講究的是雙贏。”

姜半夏卻說：“合作這個詞，是有前提條件的，那就是地位與實力對等，是雙向選擇，而不是單方面地被人挑選，否則就是自欺欺人罷了！”

孫筱雅現在也有些開竅了，說：“仔細想想，半夏說得也有道理，人家簽姚若熙，能賣專輯，能收歌曲的版權費，以后肯定還能開演唱會，隨隨便便能都給他們公司創造巨額收入。我們除了看病，也沒啥才藝，看病也掙不了幾個錢，對他們公司來講，根本沒有投資的價值呀！”

姜半夏接茬道：“我們先不揣測秦總的用意，哪怕他們真想簽一個人，我覺得他們也會對今天接診的病人進行追蹤回訪，以此來確認我們開出去的方子有效果的比例是多少，有效的比例太低，肯定要被剔除簽約候選人的名單。”

咦？

趙易虎和錢樹林根本沒想到這一點。

如果還要追蹤回訪，調查服藥后的效果，他倆可是一點兒信心都沒有。

孫筱雅說：“我覺得半夏的病人肯定是治愈率最高的。”

姜半夏卻搖搖頭，“我下午接診的那些病人，哪怕全部都按照我叮囑的那樣去服藥調養，最多也就是有些效果，不可能會痊愈，沒那么容易。”

“那么復雜的病，能見效就不錯了。”郭老師感嘆道。

趙易虎和錢樹林不說話了，只顧著吃肉，喝酒，心里揣測著他們今天接診的病人能有幾個見效的。

這時候，楊大廚難得閑下來了，過來跟姜半夏聊天。

兩人先是寒暄了幾句，然后楊大廚說：“半夏，我哥家的孩子咳嗽半年多了，一直沒見好，你能不能受累給看看？”

“可以，你哥家住得遠不遠？”姜半夏爽快地答應了。

“不遠，我剛才已經給我哥打電話了，說你來店里吃飯，他和我嫂子已經開車帶著孩子往這邊趕了，估計十來分鐘就能到了。”

“行，正好郭老師也在，我們五個人呢！可以會診一下。”

“其實……兩個月前，我嫂子帶著孩子，從黃牛手里買了郭老師的號，看過一次。”楊大廚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這下有些尷尬了。

如此說來，郭老師連個咳嗽都沒治好？

郭老師聽了，有些好奇，“我看的病人多，恐怕記不起來了，你能讓你哥和你嫂子帶著以前的方子過來嗎？我想看看我上次開的是什么方子，反思一下為啥沒有效果。”

楊大廚說：“帶著呢！我嫂子把這半年來看過的醫生，吃過的藥和中藥方子，都歸納記錄了，來的時候帶上了，說是給半夏看看，做個參考。”

趙易虎想替郭老師辯解，說：“我老師不可能連個咳嗽都治不好，你嫂子當初是不是拿著方子，去外面藥店抓的藥啊？恐怕會買到質量不好的藥材，甚至還有一些摻假的劣質藥材。”

“我哥雖然沒啥文化，但是開了一家建材店，不差那點兒錢，不可能為了省錢不在醫院抓藥。”楊大廚說道。

郭老師明白學生的意思，怕趙易虎再多嘴，直接坦誠地道：“醫生也是人，是人就會犯錯，偶爾治不好一個咳嗽也很正常，不用替我辯解。”

姜半夏也跟著附和道：“服藥不見效的原因有很多，并不一定是老師開的方子不對，總之，現在說什么都為時過早，等孩子過來了，咱們看一看，再問一問就明白了。”

大約過了有十分鐘，一輛奔馳停在店前的車位上。

姜半夏當年在這里打工的時候，見過楊大廚的哥哥，一眼就認出來了。

楊哥和楊嫂，還著六歲多的兒子下車了。

楊嫂手里提著一個袋子，里面裝著病歷、處方等資料。

楊哥也沒有空手，拿著一瓶好酒，還有兩罐好茶葉。

“我弟打電話有些晚了，這酒如果不喝，你就帶走，還有這兩罐茶葉。”楊哥先把酒和茶葉送給姜半夏，然后再說給孩子看病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