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藍天的臉色像水煮的豬肝,驟然大變。一句不輕不重的話,似乎觸動了她的那根致命的弦一樣,令她勃然大怒。她放下往日的矜持,不顧主任醫師的身份,聲嘶力竭地說,我不懂,我是不懂!你至少還做過女人,你至少還是個女人。作為一個正常的女人,你生過女兒,還擁有一個兒子。可我,一輩子為人作嫁衣,到頭來兩手空空,不照樣活著嗎?
鳳絮兒驚訝地看著藍天,瞪著兩只眼睛,好奇心附體樣的,雙手晃動著藍天的肩膀,凝重地說,你說什么?藍天,你再給我說一遍!
藍天情緒仍然沒有平復下來,激動地說,你是個令人艷羨的女人,擁有那么多,上帝如此的眷顧你。你還不知足,而我……
鳳絮兒瞪著雙眼,逼視著藍天說,藍天,你到底想說什么?你給我說清楚了!你心中有話,沒有講完。
此時,藍天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慌張地用右手捂住嘴,結結巴巴地掩飾說,我---我說什么了?我什么也沒說,我什么也不知道!
鳳絮兒不依不饒地說,你分明說我生過一個女兒,你什么也沒有。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訴我,告訴我!
藍天自知說漏了嘴,保守了二十多年的秘密,竟然在這特殊的時刻不小心吐露了出來。她躲躲閃閃地說,沒有啊,我什么也沒說,是你聽錯了。
不!你說我生過一個女兒,我的女兒呢?我的女兒呢?
藍天遮遮掩掩地說,絮兒,你聽我說,是你聽錯了。我是說我的女兒是你的干女兒,她對你很好。我是嫉妒心太強,才這樣說的。你不要往心里去,不要!
鳳絮兒疑慮重重地苦苦一笑說,你分明在說,我生過一個女兒,怎么又矢口否認。當年是不是我生了雙胞胎,是你把我的女兒據為己有,告訴我!
鳳絮兒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難產的她聽見一聲嬰兒的啼哭,便虛脫的昏了過去。
昏迷中,她隱隱約約地聽見林老太太不高興地說,不爭氣的肚子,生個丫頭片子,俺林家算是斷了香火了。
撲通一聲,林老太太坐在地上,哭天搶地地說,哎呀,我怎么就這么命苦喲!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我那屈死的兒呀!你走也給老林家留個根哪。斷了老林家的香火,我沒臉去見你爹了呀!
鳳絮兒內心非常歉疚,自覺愧對了林老太太,又一次昏迷了過去。
等她真正清醒過來,林老太太卻抱著一個包的嚴嚴實實的孩子,高興地說,絮兒,你可是咱老林家的大功臣。別看這孩子早產,身子骨可不虛,像個大孩子一樣。我雖然看不見,可我摸著這眉眼,像極了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