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nèi)林管家查完庫房,又在院內(nèi)開始訓話,瞧這個折騰法,這一夜是不能消停了。
周辰安親自過劉進房間查看情況,他以三世子的身份吩咐姬鳳錦不用過去,以免驚嚇到。但是姬鳳錦還是堅持要去看一眼。
劉進屋里又被添了四盞油燈,每個角落都被明黃的燈光照的通亮。
周辰安掀開劉進身上的草簾子,只掃了一眼,便沉著臉回頭問一直守在屋里的王敏,“你挪動過尸體?”
“他是我表弟,我不能讓他躺在地,所以弄了一張草席,給他墊上。”
周辰安深吸一口氣,微微搖頭道:“把你的雙手伸過來!”
王敏不明所以,但他還是把雙手伸到周辰安的面前。
周辰安抽出腰間別著的折扇,使勁打了一下他的手掌,“疼嗎?”
“不,不疼,沒感覺!”
“常武,把銀針給我!”
周辰安接過常武遞過來的足有一扎長的銀針,在王敏的手心扎了一下,王敏只訥訥看著,臉上一點疼的表情都沒有。
姬鳳錦怔了怔,“他是怎么了?”
周辰安收起銀針,悶聲說道:“你們誰也別碰他,他中了劉進身上的毒。”
屠隆臉如土灰,“阿進?”
“屠隆哥,別掛心我,沒事的。”
姬鳳錦忙上前詢問,“三世子,您能解毒對不對。”
周辰安扭頭看著她,忍不住一笑,“姬姑娘,可真有意思,有事相求,就對我恭敬有禮,無事時呢,哼哼哼……”
“我一直都很仰慕三世子!”
她此話一出,周辰安愣住了,常文、常武也呆了,屠隆是看著姬鳳錦長大的,自知她的性子,在一邊小聲提醒,“鳳錦,你——”
姬鳳錦瞬間反應過來,用手使勁拍拍腦門,臉上漫過一片酡紅,看著更是嬌媚可人,“是敬慕,敬慕三世子的人品!”
周辰安睨著她半晌,“你的敬慕有三分真心就好。”
“十分!”
周辰安用折扇推開她,“我?guī)湍阕鲞^幾件事,你最好記清楚,日后是要還的。”
“嘶,果然滿腹算計!”
周辰安憋著笑,冷著臉說道:“常文,百草丸兩顆、千佛丹一顆,給王敏服下。”說罷,他又看向姬鳳錦,“這筆賬也記在你頭上。”
王敏忙躬身行禮,“謝,三世子救命之恩,小可日后定銘記恩情。”
“你不用記,我會朝她要!”
周辰安指著姬鳳錦說道,然后扭頭看著王敏,“你先到一旁休息吧,一會藥效上來,你會很困。”
屠隆一臉擔心的問道:“三世子,他中的是什么毒?”
“蛇毒,一種叫銀甲帶的毒蛇,被它咬后,人不會覺得疼,只會犯困,手腳無力,慢慢窒息而死。”
“我們是獵戶,怎么都沒有見過這種毒蛇。”
“這種毒蛇生活在南平國。”
姬鳳錦睜大琉璃眸,“是江陵府?”
“未必,但是江陵府是不是幕后主謀就不好說了。”
姬鳳錦一臉震驚,她慢慢靠近劉進的尸體,瞧他渾身上下只在頸部有一處刀傷,真是一刀封喉。“會不會是黎鴻?”
周辰安既沒有看她,也沒有回答,而是抽出常文的佩劍,從劉進的衣袖里挑出一個銅制令牌——上面雕著四個黑字——翊麾副尉!
周辰安從自己袖口中拿出一塊帕子,把令牌仔細擦拭一遍,才拿到窗前,舉著油燈仔細端詳,姬鳳錦站在他的身后,踮著腳也跟著瞧。
“咦?”
姬鳳錦見周辰安皺著眉頭,深邃的瞳仁透著憂慮的光,忙問,“這是什么?”
“軍營的令牌!”
“怎么會在劉進的身上。”
“哎,事情不簡單了!”
周辰安又回到劉進的尸體旁,環(huán)顧房間四周的情況,家具擺設沒有損毀,血跡大多在方桌下面,說明來的人應該是相識的人。
周辰安在方桌東北角看見一個劃痕,他拿著油燈順著方向照著尋找,一直走到北面靠山幾,在靠山幾與墻的縫隙里發(fā)現(xiàn)一枚毒鏢。
姬鳳錦跟在他的身后,差一點撞到他,還沒等他開口,姬鳳錦就開口說道:“好生眼熟!”
周辰安把毒鏢舉到她的面前。
“陽新縣,馬奎的毒鏢!”
周辰安眉梢微微挑起,“沒想到,姬姑娘好記性!”
常武有些不解,“天下毒鏢很多,怎么能斷定就是他的?”
姬鳳錦抿著嘴唇,把目光看向周辰安,等待他給出答案。
周辰安嗔了常武一眼,“你就是不愛動腦子,因為毒藥的味道一樣。”
常武訕訕說道:“要是人人都和三世子一樣有本事,這世間就少了萬千煩惱。”
姬鳳錦岔開話題,“馬奎是人牙子,怎么能有軍營的令牌。”她想了一下,繼續(xù)說:“馬婆子被玉兒弄瞎一直眼睛,不能幫他,馬奎一個人真能來去自如嗎?”
周辰安放下手里的油燈,用草席重新給劉進蓋好,來到窗前,抬頭看見皓月當空,點點繁星墜在夜空,他喟然長嘆,“唉,世人都忙著爾虞我詐,會有人看見這番美景嗎!”
姬鳳錦盯著他修長挺拔的身姿,心下疑惑周辰安是不是一直在跟著她和姬淳華,或者說他一直在查找什么,而且對她爹的行動也掌握幾分。
真是要命,越想弄清楚他的心思,越是什么也聽不見,老天你送給我讀心術,干嘛還弄出個他為難我啊!唉!唉!
泰平閣院內(nèi)林管家還在給家丁訓話,泰平閣從來都沒有出過亂子,今倒好,一出就是一個人被殺死在泰平閣月字號客房,在這生意紅火的檔口,他氣的暴跳如雷。
要是壞了名譽,以后生意怎么做!
周辰安瞧著林管家一遍一遍破口大罵,心下有了主意,他早就知道這泰平閣的后臺是江州刺史林秀一,他料定馬奎沒有離開柴桑縣,如果和江陵府有什么搭掛,他們一定會見面。
“姬姑娘,要想快一點抓到人,你還得去鬧一鬧。”
姬鳳錦立馬會意,開口問道:“他一介鄉(xiāng)紳就是把家丁都派出去,也未必是那些人對手。”
“我們要的不是人手,要的是甕中捉鱉!”
“他能干什么?”
“他有關閉城門的能力,只要宵禁令一出,好戲就能開始。”
“好,可是那令牌——”
“我仔細觀察過了,那令牌是南平國駐軍的,恐怕我們要找的是南唐國的細作。”
姬鳳錦微微一笑,轉而沖進院內(nèi),嚶嚶哭著走到林管家面前。
林管家咬牙切齒得來了一句,“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說你想要賠多少銀子。”
“小女不要銀子,只要——那殺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