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茯苓冷淡地瞧著兩人，問道：“你們在聊什么開心事？不如，也跟我講講，讓我也開心開心。”

兩人不禁嚇得腿軟。

個頭矮一些的那個小廝，努力笑了一下，道：“回稟世子妃，奴才家里送了信來。信上說，家中的老母豬生了十八只小豬崽子。”

“那你又開心什么？”謝茯苓看向另外一個小廝。

那小廝也回道：“啟稟世子妃，奴才家的老母豬也生了十八只小豬崽子……”

聽到兩人的話，謝茯苓皮笑肉不笑道：“你們兩家的母豬，還挺能生的。”

兩人面面相覷，只是干笑著。

謝茯苓莞爾道：“既然你們家中有喜事，無心做工，我便給你們休個假。去賬房領了銀子，回家伺候老母豬去吧。”

兩個小廝聽了，再也笑不出來了。

“撲通”一聲，兩人齊刷刷跪在地上，道：“世子妃，奴才知錯了！求您饒了奴才！”

“錯？”謝茯苓冷冷地問道：“錯在哪里？”

矮個頭的那個小廝，用力磕了個頭，回道：“回稟世子妃，皇上連續兩日接您入宮，府中已經有了流言。”

“長話短說。”謝茯苓催道。

小廝胡亂抹了一把臉，道：“有人說，皇上看上了世子妃，想和世子搶您……”

謝茯苓蹙眉，道：“還有呢？”

“還有……”小廝補充道：“也有人說，世子妃攀上了皇上，要拋棄世子和燕王府。”

謝茯苓聞言，無語至極。

離了個大譜！

再傳幾天，恐怕就傳到她已經懷了朱陵游的孩子了！

她每天進宮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穩住朱陵游！

她提心吊膽，與虎謀皮，為朱南星爭取時間。結果，到了這些人的眼里，反而是她背叛了朱南星。

朱陵游對當前的流言，一定十分得意。

他越得意，對朱南星才越容易松懈。

謝茯苓想到這，便沉住了氣。

她叫上半夏，回到了凌楓院。

謝茯苓前腳才剛進入凌楓院，方氏后腳就過來請安。

她的手里，端著一個托盤。

還未走近房門，方氏就出聲道：“昨日，妾身急糊涂了，才出言冒犯世子妃。世子妃寬宏大量，請您原諒妾身。”

謝茯苓摘了斗篷，一邊活動著手腕，一邊對門外道：“夫人進來說話吧。”

方氏進了屋子，神情忐忑地道：“妾身身無長物，只能親手為世子妃做一盅補氣滋陰的羊湯。”

說完，將托盤往上舉了一些。

望著方氏，謝茯苓不知該說什么好。

燕王是武將，方氏一直陪他駐守邊疆，身上竟然半點沒沾著武將的氣息。

相反，她柔柔怯怯的，甚至，膽量出奇的小。

謝茯苓接過托盤，對方氏道：“景天養在鶴慶宮，由皇上的人親自照看。皇上說，你想景天的時候，可以讓我帶你入宮看他。”

入宮？

方氏不但不欣喜，反而露出愁容來，道：“妾身雖然想念景天，卻還忍得住。只是，世子妃，您可有聽到府中的流言？”

謝茯苓揭開玉盅蓋子。

羊湯正熱，蓋子一揭開，鮮香味撲鼻而來。

隔著水汽，謝茯苓看著方氏道：“你是說我與皇上的流言？”

方氏點頭。

謝茯苓垂眸，淡淡地道：“他們喜歡傳，就讓他們傳去，謠言，遲早會不攻自破的。”

......

接下來的幾天，朱陵游都消停了，謝茯苓卻沒放松警惕。

京中，流言甚囂塵上。

傳得最多的是，皇上看上燕王世子妃了，想下旨讓世子和世子妃和離，再納世子妃為妃。

而此時的凌楓院內，謝茯苓正在翻箱倒柜。

一邊翻，一邊問夏冰：“這一屋子的寶貝，朱南星最喜歡什么？”

夏冰撓撓頭，道：“可能……是話本吧。”

話本……

謝茯苓從話本堆里爬起來。

她盤腿坐在地上，回憶朱陵游說過的話：朕可以拿的，只是這話本么。

所以，話本得從選項里剔除掉。

她埋下頭，繼續在一堆物件中挑挑揀揀……

半晌后，她眼睛一亮。有了，就是它！

次日。

早飯過后，燕王府門口就來了一輛熟悉的馬車。

無論是街上百姓，還是府中下人，全都已經對那輛馬車十分眼熟了。

看到馬車時，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皇帝，又派人來接世子妃了！

春日，陽光日漸明媚。

謝茯苓依舊是一身素白，頭上簪著一對鍍銀的珠花，抱著一個白瓷罐子爬上馬車。

入鶴慶宮后，宮人小心伺候道：“世子妃，皇上在前殿有些事，讓您等他片刻。”

“嗯。”謝茯苓點頭應下。

她走到書案邊，把白瓷罐放在書案上，再取出一卷佛經，像模像樣地開始抄寫佛經。

不多時，屏風外就響起一陣腳步聲。來人不止一個，而且，腳步聲有些輕。

門口，看門的小太監急切道：“芷妃娘娘，未得皇上召見，您不能進去……”

謝茯苓一抬頭，就見謝白芷已經進來了。

兩人的視線，剛好撞上。

謝白芷穿著白衣白裙，頭上簪著淺色珠花，盈盈地立在那兒。

而謝茯苓，也正好一身白。

一人如芙蓉冷清，一人若牡丹嬌艷。

謝茯苓扯了唇角，起身行禮，道：“見過芷妃娘娘。”

謝白芷不知是病了還是怎么的，氣色不怎么好，臉有些發白。

她扶起謝茯苓，柔聲道：“都是自家姐妹，不必這么多禮儀，你我姐妹，還是像從前那樣相稱吧。”

“謝謝五妹妹。”謝茯苓配合道。

謝白芷輕扶著她的手腕，道：“聽聞四姐姐又進宮了，我閑得無事，就來看看你。”

又？

這個字真有意思。

謝茯苓從善如流道：“妹妹有心了。”

謝白芷站姿端莊，裊裊娜娜地繞過屏風，開始打量起大殿。

片刻后，才開口道：“鶴慶宮的布局，倒是不錯，比東宮和青鳶宮都大很多。”

青鳶宮，是謝白芷現在住的宮殿。

謝茯苓淡淡一笑，并沒有說話。

謝白芷看了一圈，才停下腳步，望向謝茯苓道：“皇上待四姐姐可真好啊。”

謝茯苓垂眸，道：“都是沾了五妹的光。”

說完，她抬頭看向謝白芷。

謝白芷照著孟氏的優點長，生得很漂亮。

謝商枝寵她，從小就請了教養嬤嬤來教導她，刻意把她往大家閨秀的方向用心培養，誰看了，都要夸贊幾句聰慧守禮。

謝茯苓若是個男人，可能都會很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