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茯苓勾了一下唇角，莞爾道：“謝謝你。”

“這有什么好謝的？”

朱南星掀開車簾，往外面看去。

天色漸亮，冷清的街道上，逐漸有了行人。

街邊，有人支起了棚子，掛著燈籠。爐子上，正蒸著熱氣滾滾的包子、饅頭等面食。

冷風(fēng)中，不時(shí)夾雜著面食的清甜味道。

謝茯苓嗅到香味，也湊到了車窗邊。

兩人挨得很近，都能聽清對(duì)方的呼吸聲。

朱南星呼吸一緊。耳邊，是謝茯苓的呼吸聲，鼻腔里，是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一旁，謝茯苓根本沒注意到他的異常，隨口問道：“你以前來過涼州嗎？”

“嗯。”朱南星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一聲。

謝茯苓微微一笑，在他耳邊道：“等與你和離之后，我就搬來涼州小住一陣。”

和離后？

朱南星聽了，立馬將車簾拉下來，用手肘壓住，語氣有些不悅地道：“你這么喜歡這里，干脆別回京了！”

“我倒是想。”謝茯苓側(cè)頭看著朱南星，道：“如果你把和離書給我，我現(xiàn)在就下車，也不是不可以。”

“想得美！”朱南星瞪了她一眼，仰頭靠在車壁上。

“嘁！”謝茯苓找了個(gè)舒服一些的姿勢(shì)，也開始閉目養(yǎng)神。

車輪滾滾，順暢無阻地駛出了涼州城。

出城后，天色徹底亮了。寬闊的官道上，有不少人進(jìn)城趕集。

謝茯苓正睡得迷迷糊糊呢，馬車就放緩了速度。車身，被人輕敲了一下。

謝茯苓睜眼，只見，朱南星掀開車簾，伸出手去。

再收回手，手里就多了一個(gè)食盒。

一股香甜味，瞬間竄入鼻腔。

朱南星手腳麻利地揭開食盒蓋子，端起一個(gè)精致的碟子，遞給謝茯苓，命令道：“喏，快吃！”

“這是什么？”謝茯苓清了清嗓子問道。

“涼州米糕。”朱南星塞給她，道：“拿著。”

謝茯苓接過碟子。

里面的米糕，正冒著層層熱氣，一看就是剛做好的。

謝茯苓張嘴咬了一口，米糕松松軟軟的，又香又甜，還有一股濃郁的酒釀味道。

一口入腹，人都變得暖和了。

朱南星邊吃邊道：“我剛回京時(shí)，每天都很難過。為了討我開心，太后就命人找了許多好玩的、好吃的來。

有一次，就讓人給我做了這酒釀米糕。我吃完之后，心情就好了……”

“謝謝你啊。”謝茯苓吃得有些噎，喝了口茶。

朱南星輕哼一聲，道：“怎么樣？本世子對(duì)你還不錯(cuò)吧？”

謝茯苓笑道：“你不開口說話的時(shí)候，確實(shí)是挺不錯(cuò)的呢。”

好好的世子，偏偏長了一張嘴！

朱南星咬了一口米糕，瞪眼道：“你這什么意思？”

謝茯苓輕笑，道：“就是說，你適合當(dāng)個(gè)安靜的美男子。”

“你就是嫌本世子話多唄？”朱南星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道。

謝茯苓笑而不語。

朱南星更惱了，一把搶過碟子，道：“這是本世子的，還給我！”

之后，全程都沒再說話了。

好幾次，謝茯苓主動(dòng)開口，他都不搭理。

謝茯苓得了清靜，倒是開心極了。

......

馬車抵達(dá)墨城，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下午。

朱南星讓江蘺提前進(jìn)城，找了一家客棧。

車一進(jìn)城，就直接去了客棧。

朱南星換了身衣服，對(duì)謝茯苓道：“本世子去官府一趟，你就在客棧，別亂跑。”

“去吧。”謝茯苓揮揮手，把人送走。

然后，又招呼半夏道：“讓人送兩桶水過來，我想沐浴。”

“好嘞！”半夏小跑著出了房間。

很快，人就回來了。

半夏站在門口，支支吾吾道：“姑娘，剛有個(gè)人送了口信，說，凌公子約您一見。”

“凌公子？”

謝茯苓有些驚訝地問道：“是凌霄凌公子嗎？”

半夏撓著頭，道：“好像是他。”

謝茯苓這下更意外了。

她和朱南星離開涼州時(shí)，凌霄還在上官府。他來墨城干什么？

謝茯苓懷著滿腹疑問，收拾了一下，對(duì)半夏道：“先去看看吧。”

半夏聞言，十分緊張地道：“姑娘，世子不在，您獨(dú)自外出去見別的男人，恐怕不太好吧？”

謝茯苓嘴角微抽，道：“光明正大地去，又不是偷漢子，怕什么？”

半夏撓了撓后腦勺，道：“也是。”

于是，謝茯苓整理了儀容，便帶著半夏出門。

墨城是一座臨江的城池，和涼州相比，墨城更加熱鬧，但，城中建筑更偏向老舊一些。

城中，飄著一股淡淡的咸濕味。街邊，小商販特別多，賣各種小玩意兒的，賣小吃零嘴什么的。

甚至，有人挑了著掛滿魚的擔(dān)子，邊走邊叫賣。

謝茯苓吸了一口氣。

墨城，她也好喜歡。以后，她一定要來墨城也住上一陣。

一旁，半夏滿臉新奇地道：“姑娘，原來，魚還可以掛著賣呀？奴婢只見過用桶裝著賣的！”

謝茯苓淡笑道：“這算什么？往北偏東一些的地方，魚還可以凍成冰棍一樣賣呢！”

說著，她比劃道：“那么大的魚，凍得又硬又緊，需要拿鋸子才能鋸下來。一條魚，一家人要吃一個(gè)月……”

半夏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主仆兩人，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邊走，邊四處閑逛，看什么都覺得新奇。

凌霄沒給時(shí)間，也沒有給地址。

謝茯苓尋思著，先逛逛再說。走了一陣，她就隱約覺得不對(duì)勁。

走到一處鋪?zhàn)舆叄贿厪澭呆~，一邊低聲問半夏道：“你有沒有覺得，有人在跟蹤咱們？”

半夏聞言，就要回頭去看。

謝茯苓一把拉住她，道：“不要回頭，也不要亂看。”

半夏緊張得不行。

謝茯苓低聲道：“要么是朱南星的人，要么就是皇上的人。”

不過，是朱南星的人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很大概率是皇帝派來的人。

果然，皇帝很不放心朱南星。

謝茯苓輕嗤了一聲，拉起半夏的手，道：“我餓了，先去找吃的吧。”

說完，大大方方地和半夏一起進(jìn)了酒樓。

酒樓的大堂里，已經(jīng)坐了不少客人。

一見謝茯苓，掌柜就親自迎上前來，道：“貴客，您里面請(qǐng)。”

半夏遞了塊銀子過去，道：“要個(gè)雅間。”

掌柜笑道：“樓上請(qǐng)。”

說完，招手叫了個(gè)伙計(jì)來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