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謝柏仁唇邊揚起一抹笑。

他不善言辭，不太習慣與人聊天。大多時候，都是沉默寡言。

可，他是十分愿意陪著妹妹的。

不多時，房門又被敲響。

“進來。”謝茯苓道。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露出一個熟悉身影。

懷里，還抱著人。

江蘺尷尬道：“郡王妃，城中有些亂，屬下把半夏送來您這兒。”

謝茯苓探頭：“暈了？還是沒睡醒？”

江蘺干咳一聲，道：“沒睡醒。”

謝茯苓點點頭，吩咐道：“把人放到屏風后的榻上。”

江蘺應了一聲，朝謝柏仁行了禮，抱著半夏大步進門，繞過屏風。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后，江蘺從屏風后轉出來。

手里，已經握了一把劍，對謝茯苓道：“屬下去尋殿下了。”

“當心點。”謝茯苓叮囑道。

江蘺抱劍行了禮，疾步出門。

屋里忽然多了個已婚的女眷，謝柏仁也就不便再在里邊久待。

他起身道：“有半夏陪你，再睡會兒。正好，我去叮囑下人幾句。”

“哥哥注意安全。”謝茯苓應道。

謝柏仁轉身出去，順手掩上了房門。

謝茯苓攏了攏衣領，起身走到窗戶邊上。

從三樓往外看，是寬敞的青石街道。街的兩邊，店鋪大門緊閉。

夜色正深，街上偶有一個兩個禁軍在小跑著，往城門匯合。

“太散漫了。”

謝茯苓見狀，不禁蹙眉。

一城之軍，管教怎么如此散漫？

難道，這些地方禁軍都沒教過規矩嗎？

要是敵人真的打來了，即便豐城易守難攻，這些地方禁軍也招架不住。

謝茯苓看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就走到屏風后看了一眼半夏。

月色下，半夏的小臉蛋粉撲撲的。

成親后，小丫頭似乎突然就長開了不少，都變得好看了許多。

她每天好吃好喝地給小丫頭補著，到頭來，還沒成個親的變化大。

謝茯苓順手替她掖了被角，輕笑了一聲，回到自己的床上，鉆入被窩。

起來太久，被窩都涼了。

她哆嗦了一下，拿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緊了。

躺著躺著，意識就開始混沌。

這一覺，睡得有些沉。再睜眼時，天色已大亮。

屏風后的軟榻上，半夏正在打呼嚕。

謝茯苓掃了一眼房間。

屋中擺件如常，連門，都是謝柏仁離開時的模樣。

朱南星還沒回來。

謝茯苓揉了揉太陽穴，從床上起身。

剛走兩步，文竹的聲音就從門外走廊里傳來：“姑娘，您醒了？”

“醒了。”謝茯苓回道。

文竹道：“屬下去取水。”

說完，門上人影輕晃了一下。

很快，水就送到了門口。

謝茯苓自己接了水，進屋洗漱。

洗漱完，她拉開門，問夏冰和文竹：“朱南星一直沒回來過？”

“沒有。”文竹回道。

謝茯苓聽了，表情有些凝重。

沒過多久，謝柏仁帶了伙計來送飯。

一上樓，就感覺氣氛有些凝重。

謝茯苓主動和他打招呼：“哥哥，早安。”

“早安。”謝柏仁回了一句。

他讓伙計把早飯放在桌子上，人卻站在走廊里：“擔心朱南星？”

謝茯苓點頭。

朱南星離開了幾個時辰，卻一直沒回來。

說不擔心，是假的。但擔心歸擔心，一切還得繼續。

謝茯苓打起精神來，笑道：“先吃早飯吧。”

謝柏仁道：“我已經吃過了，你把半夏叫起來，我先去樓下處理事務。”

“好。”謝茯苓點頭。

謝柏仁掃了一眼夏冰和文竹：“后廚留了早飯。”

“多謝公子。”文竹抱拳。

夏冰有模有樣，跟著行禮。

謝柏仁帶人離開，房門再次被帶上。

謝茯苓走到屏風后面：“半夏，醒醒。”

半夏睡得正香。

聽見有人喊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看到謝茯苓，嚇了一跳，開始揉著眼睛滿屋子亂看，越看，越迷糊。

頂著凌亂的頭發，半夏驚嚇道：“姑娘，這是在哪里？奴婢怎么在這里？”

她記得，她明明和江蘺在床上睡著。

可是，姑娘怎么會在這里？

半夏的表情有些驚惶。

謝茯苓拼命忍著笑，一本正經地道：“半夏，你是不是睡糊涂了？我們在梨香閣啊！”

梨香閣？

那不是京城的鎮遠將軍府么？

半夏的表情更驚慌了。

她看了一眼謝茯苓，又看了一眼屋子。

謝茯苓繼續道：“瞧著屋子有些陌生，對不對？過兩日，我就要和朱南星成親了，所以，二夫人帶人把房間的擺件都換了。”

“成……成親？”半夏徹底癱軟在榻上。

她眼淚汪汪地望著謝茯苓，道：“姑娘，奴婢做了個夢，好長好長的夢……”

“什么夢啊？”謝茯苓配合地問道。

半夏委屈巴巴道：“奴婢夢見，姑娘和世子殿下成了親。婚后，殿下去了北疆，燕王離世，世子被封了郡王，被趕往封地清河郡。

在夢里，殿下待姑娘可好了。而且……而且姑娘還把奴婢嫁給了殿下的侍衛，江蘺……”

“就沒夢到別的了？”謝茯苓追問。

半夏臉上一紅：“有……”

“噗……”謝茯苓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伸手揉了一把半夏如鳥窩一般的亂發，道：“半夏，你怎么這么可愛。”

半夏一臉茫然。

謝茯苓笑道：“快點起身，穿好外衫，洗漱好了過來吃早飯。”

“姑娘？”半夏還是如墜云霧之中。

謝茯苓又好笑，又恨鐵不成鋼：“你說你，江蘺說什么做什么，你半點都不知道反抗？才成親就被江蘺壓了一頭，以后可怎么辦？”

半夏終于反應過來，姑娘剛才是在逗她玩兒！

謝茯苓在心里嘀咕了幾句，招呼半夏道：“飯菜都要涼了，快去洗漱。”

“好嘞！”半夏火速穿好衣衫，下床洗漱。

謝茯苓將手邊的人參雞湯推給半夏：“喝吧。”

“姑娘您呢？”半夏抬頭問道。

謝茯苓端起一碗白粥，道：“我沒胃口，兩碗你都喝了吧，別浪費。”

半夏滿心歡喜地喝起了雞湯。

飯后，朱南星還沒回來。

十月的天，有些冷了。本該熱鬧的豐城，如今一片烏煙瘴氣。

家家戶戶大門緊閉，街上也是一片荒涼。

偶爾，會有行人路過，卻來去匆匆、東張西望，生怕遇到危險。

上午，天有些陰沉。

謝柏仁讓人送了衣物，又送了炭盆來。

兩個炭盆往屋中一擺，很快就驅散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