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讓的劍法并不適用于以一敵多,只能憑借著過人的反應能力,不斷將四面八方而來的招式抵擋住。久守必失,不過片刻時間,他身上已受了好幾處的傷。
巫晴雨同樣不輕松,雖說有宋讓擋下了絕大多數的壓力,但還是會有不少劍氣掌力襲擊在自己的身上。而她的身手此刻卻顯得有些捉襟見肘。或許她與廣法和尚都是初入宗師,伯仲之間,哪怕內力更加醇厚一些,但在多方的威脅下,她卻無法將精力集中在一人身上。上一刻面對的是劍法,下一刻面臨的卻是拳法,一時之間,叫她疲于奔命,苦不堪言。
宋讓與巫晴雨的壓力固然極大,但阮子晉也是有苦難言。他不知為何,宋讓總是盯著他一人,抵擋之余,幾乎所有的攻擊都涌向自己,讓他進退兩難。
他心中抑郁,自己在九人中雖不強勢,但也并非最弱之人,而自己所在的方向又是南方偏西,宋讓斷無可能向自己所在的方向逃遁。此前正是看中這一層,他才率先出手,搶占這一方位。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宋讓招招都往自己身上招呼。
阮子晉急出一身汗來。面對這宋讓無窮盡一般的劍氣威壓,他的雙手都已開始忍不住顫抖。他的飄雪掌法本就偏柔一些,并不以力量著稱。而宋讓的闊劍上力道卻是極大,而且在劍氣上有股讓人膽戰心驚的感覺,就好像它一直在隱忍不發,就等著雷霆一擊,將所有都擊碎。
竇三祥見一直拿宋讓二人不下,心中也是焦急。原本以為己方九大宗師高手齊出,拿下宋讓二人是板上釘釘的事,而且應當輕松寫意。他甚至早已打好腹稿,等將宋讓拿下之后,要如何嘲笑譏諷一番。
但他顯然低估了宋讓的實力,也低估了宋讓的毅力。他大喝一聲:“各自使出全力來,我自會在門主面前替你們美言。”
幾人聽聞此話,只有段及和阮子晉面露喜色,白龍寺與峨眉之人仍舊面色如常,顯然對于竇三祥的提議并不在意。
悟德和尚三人本就已經全力對付宋讓,只是原先被宋讓所傷,傷勢還不曾痊愈,也只是勉力支撐。而廣法和尚不過是初入宗師,比之其他幾人都有不如。
峨眉派的難空和尚、難越和尚、難昊和尚三人,只有難昊面露兇悍之氣,想要將宋讓置于死地。宋讓早已將這都看在眼里。難昊和尚乃是難嗔和尚師弟,料想著難嗔和尚必然將與宋讓的仇怨已告知難昊和尚,是以他更愿意抓住這次機會,將宋讓滅口,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更不用提報仇之事。
段及和阮子晉兩位門主,在益州發展多年,本就一直仰天門鼻息,唯天門命令是從。二人聽到竇三祥的話語,更是卯足了勁頭,將招式源源不斷地朝著宋讓與巫晴雨身上招呼。
巫晴雨面色蒼白,有些力不從心。她手上春秋繁露不停顫抖,好不容易才擋下廣法和尚的一招“大須彌掌法”,趁著他后退之機,在他胸前劃出一劍,將他的白色僧袍劃出一道缺口。
宋讓本就一直關注著巫晴雨這邊,瞥見廣法和尚退后半步,抽身迎上巫晴雨的劍招,他猛地刺出一劍。
這一劍如隕石劃落天際,以肉眼難見的速度,在廣法和尚的胸前炸出一團血花。
廣發和尚哪里想到一直不曾注意過自己的宋讓會突然給自己一劍,而且這一劍比之他之前使出的劍法更加迅猛,更加威力無窮。他只覺得胸前一陣疼痛,壓抑不住地猛然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飄落而去。
巫晴雨也是詫異地望向宋讓。
“廣法!”悟德和尚焦急大喊,出自本能地向廣法和尚沖去。
頃刻間,包圍之勢化為烏有。
宋讓沒有半點猶豫,一個轉身,攬住巫晴雨的腰肢,腳下“八步趕蟬”完全施展開去,如同炮彈一般,向著廣法跌落而出現的缺口方向飛去。
只是一息的時間,竇三祥根本來不及反應,宋讓已經帶著有些虛脫的巫晴雨逃離了包圍。
見到宋讓與巫晴雨的身影逐漸化作一個黑點,而后徹底消失在視野之內,竇三祥怒不可遏,他惱怒地狠狠瞪了眼躺在地上的廣法和尚,見他胸口的血洞仍舊在汩汩流著鮮血,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
“啊啊啊!”他大喝著,四周的塵土在他的內力轟炸間,濺起。
“這么多人都抓他不住!”竇三祥冷眼將幾人全都看在眼里,那陰冷的氣息叫人不寒而栗。
“阿彌陀佛。”難越和尚雙手合十,說道,“既然攔他不下,想來是緣分未至,命不該絕,且由他去吧。”
竇三祥聽到難越和尚這般說話,怒火中燒的雙眼,緊緊盯著他,許久之后,他才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人已離開,聲音卻留在原地:“此間事情我自會一五一十稟報給門主。”
宋讓不知二人離開后會怎樣,他腳下不敢有絲毫懈怠,貼著地面,不斷地越過一處又一處的草地泥潭。直到他的雙腳重得如同灌了水銀一般,再也抬不起來的時候,他才慢下速度。
巫晴雨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身后,才說道:“他們應當追不上來的。”
宋讓喘著粗氣,間隙間點頭,算是回答。
“八步趕蟬本就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遠途奔襲的身法,就你先前的那副模樣,怕是丐幫幫主魚獨唱浸淫此身法數十年,也不過如此。”巫晴雨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地將聲音減小,嘴角也是慢慢溢出了絲絲血漬。
宋讓忙關切道:“你怎么樣?”
巫晴雨笑笑,道:“沒事,沒事,一點小傷罷了。”
宋讓忙檢查了一番,才放心下來。她在之前的打斗中,受了些輕傷,好在并無大礙。
“眼下我們去哪里?”巫晴雨問道。
“荊州江夏郡。”宋讓思量了一會,答道:“既然天門說我是正氣樓第九豪俠,那若不與正氣樓搭上點關系,豈不是枉費了他們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