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怪物
- 我的職業千奇百怪
- 亥伯龍
- 4008字
- 2022-05-24 18:16:12
舅舅一臉急切的說道:“你怎么了?阿居,剛剛看你一直站在原地發呆,出什么事了?”
“發呆?”燕居努力回想,但只能想到一片空白:“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燕居笑了一聲,不想讓舅舅過于擔心,強壓下疑惑,
“沒事,剛剛忽然走神了,很正常,你也知道我,我想事情的時候都很入迷。”
舅舅還是有些擔心,強笑了一下:“沒事就好。”
燕居有些迷惑,他努力回想剛剛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仿佛記憶被一塊橡皮擦抹去了,如同沒出現過似的。
“你好,燕居,請坐。”
醫生板板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出聲打斷他的思考。
燕居回過神來:“醫生,你好。”
醫生微微頷首:“請坐。”
“你的情況。”醫生問話簡單直接。
“我...沒什么情況,前些天一直做噩夢,但現在不做了。”
“噩夢?關于什么。”
“尸體、血、死亡和兇殺。”
“為什么會做噩夢。”
“因為...我親眼目睹了一場兇殺案,死者是我的父母。”
醫生微微頷首:“我明白了。大約多久之前。”
“距離那天已經兩個多星期了,一個星期之前我還會做噩夢,但現在好多了,幾乎不會做噩夢了。”
“噩夢的內容。詳細內容。”
燕居喉嚨上下滾動,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噩夢的內容。
“血、肉、還有兇手的眼睛,一直在夢里重復,從來都是一個場景,幾乎不會變化。”
“特別是兇手的眼睛,布滿血絲,仿佛一直在盯著我。”
醫生拿出筆,一直在本子上涂涂寫寫,聽到燕居不再說話,抬起頭。
“沒了?”
“沒了。”
“我明白了。當一切發生后,心中有生還的負罪感嗎?”
燕居有些迷茫:“負罪感?”
“對,幸存者的負罪感。一個人從潛在的致命創傷中幸存下來,他很疑惑:為什么我還活著?”
“或者愧疚于自己沒有做到什么,讓其他人活下來,于是導致負罪感和內疚。”
醫生仔細觀察了燕居,沒有發現任何表情波動。
“看來你沒有。”醫生說道。
“整個兇殺案的過程是什么樣?”
燕居瞇著眼:“我不知道。”
“不知道?”
“對,我只記得父母是如何死的,其余我都不知道。”
“我是怎么活下來,我是怎么走出來,我是怎么面對兇手,我都不記得了,就像大腦一片空白,我不記得了。”
“我明白了。這是大腦的某種保護機制,在受到劇烈驚嚇和刺激后,大腦抹除了這一部分記憶,保護自己不被傷害,這是很常見的。”
“你會做失眠嗎?”
燕居搖搖頭。
醫生看著燕居:“一個星期前還做噩夢,但現在已經沒事了,并且不失眠,說明心情已經得到平復,那為什么還要來進行心理治療呢?”
“每多一次問話,就是回憶過去,每一次回憶,都將是對內心的一次刺激。就這樣不好嗎?”
舅舅上前說道:“醫生,我就是想帶他來做個檢查,避免落下什么病根,或者心病,他平時看著好好的,但我怕潛意識里還是...”
“我明白了。”醫生打斷了舅舅的話語:“這樣吧,我將做一個催眠治療,來深度了解燕先生的內心,到底受到如何創傷。”
說完他起身拉上窗簾,失意舅舅出去。
等舅舅出去后,帶上門。整個空間只有醫生和燕居。
“燕先生,請躺在床上。”
這里有一個小床,是那種醫院里極其普遍的窄床,青色床面,白色床腿,床面上鋪著一次性白色紗布。
因為窄,所以只能讓一個人躺在上面。
燕居脫了鞋,躺在上面。
醫生站在身后:“燕先生,請放松身體,完全的放松。”
“我們先從頭開始,嘗試放松緊閉的眼皮,放松抿著的嘴唇,放松緊繃的臉部肌肉。放松...”
醫生的聲音仿佛有種魔力,讓人不由得跟著一起坐。
燕居跟著指示一步步放松。
“對,很好,放松。再放松僵硬的身體,勞累的肩膀,再到放松全身,然后想象。”
醫生不疾不徐的說著。
“想象身處在一片青色草原,遠處是成群的牛羊,頭頂是蔚藍的天空,耳邊是輕柔的微風。”
“你躺在草原上,輕輕閉上眼,聽著牛羊的嬉戲,感受柔和的風,放空大腦,你漸漸沉醉在其中...”
“然后...沉沉的睡去...睡去...”
燕居按照指示一步步的完成,他放松身體,想象草原,想象在草原里睡覺,像個嬰兒一樣,蜷縮在母體般的安全。
他閉上眼,放空心神,他真的睡著了。
當人睡著時,思維將逐漸遲緩,對時間的感知被無限壓縮,仿佛置身一個黑色的虛無空間,并無意識的在這虛無空間中游蕩。
“你叫什么?”醫生輕聲問道。
燕居緊閉雙眼,微張著嘴,用一種夢囈般的呢喃說道:“燕...居”
“你住在哪?”
“翻斗大街...翻斗花園二號樓1001室。”
醫生拿起燕居填的單子,看了下上面的地址。
沒錯,相同的。
“你父母被殺的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眼睛...”
“眼睛?為什么是眼睛?”
“他、只露出眼睛...看著我...”
醫生思索一下,便把問題拋之腦后。
“哦...”
隨后他圍著燕居轉了幾圈,從上打下打量著,并露出了滿意的目光。
從桌子上的針盒里,拿出一根針,小心刺中燕居,取出一滴血。
當針刺中時,燕居微微一顫。
醫生先是看了燕居一眼,發現沒有醒來,就不再關注,他盯著針上的一滴血。
鮮血懸在針尖,殷紅且毫無雜質,看起來血質不錯。
先是湊近鼻子,漫不經心的聞了一下。
“什么?”
他有些驚訝,這滴血居然這么香?
普通人的血根本無法和他媲美。就像白開水和佳釀的區別。
那是當然,因為燕居每時每刻都在用內力溫養全身。
其中就包含了血液。
這香氣讓他聞一聞,就滿心愉悅,他瞇著眼睛,回味香氣,臉上忽然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就像人皮面具被切開一個光滑的口子一樣,從里面鉆出一個濕滑細嫩的觸手,觸手還帶著點點鮮血。
擺動著身體向鮮血鉆去,它也渴望鮮血。
醫生低笑一聲,把觸手按了回去,臉上的切口自然閉合,仿佛完全沒出現過一樣。
接著,迫不及待的伸出舌頭,小心翼翼的舔舐鮮血。
“這血!”
他睜大了眼睛,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不僅氣味芬芳,并且質量極高!
他吃過三十四個人,但將這三十四個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這一滴血!
他看向燕居的眼神立刻變了。
不再是普通的食物,而是一間絕世的寶貝!
就像蕭炎的異火、韓立的瓶子!
他充滿貪婪、饑餓和瘋狂,像一頭渴血的鬣狗,圍著燕居不斷打轉,恨不得將燕居一口吞下。
他之前的做法,通常是逐步蠶食,先是建立人際關系,再一步步走入內心,然后露出真身。
把對方的恐懼化成作料,一口吞下。
這樣既安全又能細水長流。
但現在...
他忍不住了!
一切顧慮都被拋之腦后。
僅僅一滴鮮血就讓如此美味,那將他整個吃下...得多么美妙!
他激動的渾身震顫,全身上下涌動出無數觸手,他整個人都在扭曲。
臉上的皮膚被分割開,露出一個怪誕的模樣——
眼睛狹長上翹,殺氣騰騰。皮膚青紫,極其光滑。有鼻子,但只是兩個小孔安插在臉上,沒有嘴,下巴上長滿舞動的觸手。
整個人看起來極其怪異扭曲。
他狂熱的看向燕居,一定、一定、一定要,吃了他!
觸手纏繞上身體,不斷收緊。
在張開血盆大口,想要一口吞下時。
理智重新占領大腦。
他忽然想到,燕居的舅舅還在外面,而且有無數的人看到他進來,如果現在吃了,自己的身份就沒了。
他強忍住饑餓和欲望,穿著粗氣,理智在大腦中不斷斗爭。
最終。
猛的收回觸手,全身觸手飛速縮了回去,重新披上醫生外皮。
從外表來看,仿佛沒發過任何變化。
他重新坐在椅子上,眼神藏著火熱,嘴角不斷留下渴血的涎水。
在陰暗逼仄的房間里,活像一只野獸。
......
“嗚...”燕居發出一聲呻吟,緩緩睜開眼。
是陌生的天花板。
這是哪?我怎么了?
思維逐漸清醒過來,他搖搖腦袋,想起來自己還在醫院,并且剛接受催眠治療。
緩緩支起身體,看到趴在桌子上,寫寫涂涂的醫生。
“你醒了。”醫生頭也不抬的說道。
“嗯,醫生,我怎么樣?”
燕居覺得有些奇怪,醫生低垂著頭,讓人幾乎看不到臉。
“沒事,看來不是什么要緊事情。”醫生還是頭也不抬。
“醫生,那我需要繼續接受治療嗎?”
“哦,什么?治療?啊,不,不需要,你現在只用回家躺著,好好睡一覺。”
此時,舅舅聽到屋內有說話聲音,知道燕居已經結束了治療,敲了敲門。
“我能進來嗎?”
“請進。”醫生說道。
舅舅走了進來:“他怎么樣?”
醫生低著頭,又重復了一遍:“沒什么問題,只用好好睡一覺就行。”
“要吃什么藥嗎?”舅舅追著問道。
“藥?藥...要!”醫生在桌子上隨手拿了一張紙,在上面寫上藥名,然后低著頭,遞給燕居。
“就這個,拿去吧!”
燕居看了看單子,一串看不懂的文字,他雖然看不懂,但藥房的人一定能看懂。
醫生低著頭,壓著嗓子說:“還有什么事嗎?”
燕居和舅舅對視一眼,舅舅還要說些什么,但燕居制止了,給他一個別擔心的眼神:“沒有了。”
“沒有了...那就快走吧!”醫生低吼道。
舅舅皺著眉:“你——”
“我病人多的很!你們沒問題了,快走吧!今天忙的很!”醫生立刻打斷道。
燕居笑著道了聲歉,把舅舅拉走了。
嘭的一聲關了上了門。
當關門的那一剎那。
醫生猛抬起了頭,再也不用遮掩,露出滿是涎水的下巴和充滿貪欲的眼睛。
他擦了擦涎水,鎖上房門。
兩人出了房間,舅舅有點疑惑:“怎么不讓我問明白啊,阿居,這可是大事!”
燕居笑了:“沒事,你進來之前醫生都說了,讓我回去好好睡覺,沒什么事情的。”
說完又安慰幾句舅舅,兩人就去買藥。
拿藥時人還挺多,只能慢慢排隊。
排隊時,燕居回想剛剛發生的事情。
他在半睡半醒之中,感受到一股異常,半睜開眼睛,看到奇怪的景象。
一只長滿觸手的怪物正纏繞著他。
剛開始他以為是做了噩夢,但醒來后發現手臂隱隱作痛。
而醫生的表現又極其奇怪,他懷疑房間里藏著一只怪物。
于是內力附著耳朵,想要聽到怪物的心跳,來確定是不是在做夢。
可沒想到的是...整個房間,他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而面前的醫生...沒有心跳。
再結合怪異的表現,他幾乎能確定,這個醫生有問題。
“阿居,阿居!”舅舅把手放在燕居面前晃了晃。
燕居回過神來,笑著說:“啊?怎么了?”
“怎么又發呆了?”
“哦,沒事,想事情入迷了哈哈。”
“行吧。”舅舅拿著藥,在上面翻看著:“這藥怎么吃啊?”
燕居笑著說:“要不咱們去問問醫生吧。”
“行。”舅舅回答的干脆。
于是兩人回去,可回去一看。
.......
“這門怎么鎖了?下班了?”
兩人站在門前面面相覷。
現在是下午四點,按道理不是下班的時間,可現在門卻鎖了。
燕居跑去問護士,護士說,醫生臨時有事,剛剛下班走了。
真下班了。
舅舅有些頭疼:“只能下次再來問問。”
燕居瞇著眼睛,看著房門,想起填的單子,上面有自己的家庭住址。
他低笑一聲:“也許不用下次。”
“什么?”舅舅不解。
“沒什么。”燕居笑的張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