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顏姝是妖。
不是大妖，不是天妖，而是可以開辟自己領地的妖王。
“話說，圣月冰川是你老家，要不，師弟回去盡盡地主之誼。”老者溫聲笑道，一雙慈和的眼眸儼然沒有在開玩笑的意思，看的顏姝目光深了些許。
“老家伙，你就這么想去圣月冰川？”
“非去不可。”
“這次的天象你看到了什么？”
“死而復生，生中帶劫。”頓了頓，老者意味深長的看了顏姝一眼。“這次的星象和以往不同，這次，我看到了未來……。”
……
翌日，姬以歌便帶著河漸和伍老朝北方趕去。
穿過風雨城就進入了北拓國的范圍，幾人在邊城登記了路引信息，便往北而去。北拓國不同于南慕國多山巒險地，反而以平原為主，唯一兩處大點的山脈一個是橫在北拓國之間的木塔林山，一處是北拓國北方邊城外的虬龍山脈，這兩處山脈是前往圣月冰川的必經之路。
按正常路程到達北方邊城需要半年，中間姬以歌動用了挪移之術，縮地千里，原本需要半年的路程硬生生的改成了三個月，當三個月后他們出現在北拓國的邊城圣月城時，一直跟隨的河漸心中總有一種異樣感，這種感覺他說不出來，可心里卻覺得怪。
“王妃，出北拓邊城需要路引登記，我們的人早已準備好，只看王妃什么時候出發。”河漸拱手道，當初在姬以歌離開南慕時，慕容桀便吩咐人飛鴿傳書到了圣月城，把該辦的手續都辦了，所以想出城隨時都可以。
這一路風雨兼程，換南慕任意一個女子都受不了，更何況同為女子的曜王妃，可一路上，看著風輕云淡，不見絲毫狼狽的姬以歌，河漸打心里佩服了起來。
想當初他和王爺初到北方時，所帶的將士到達目的地后都顯得疲勞不已，這次也一樣，一路風雨兼程，不曾停歇著實讓人有些吃不消，不過好在他學會了適應。
姬以歌微微一笑。
“這一路兩位都辛苦了，而今到達邊城，今日便休息一晚，明天吃過早膳后便出發。”
伍老作為空間器靈，除了使用靈力會累外，這點行程于他而言不痛不癢。
幾人在圣月城的客棧借宿了一晚，第二天吃過早膳便去了城門口，因為是邊城的緣故，所到之處到處可以看到穿著絨毛盔甲的士兵，他們一個個看著高大雄壯，舉著笨重的三叉戟，整整齊齊獵著隊從旁邊走過。
姬以歌看著有些訝然，通常將士們這樣按規矩行事要么軍紀嚴明，要么上面有一個極好的將領。
河漸見姬以歌盯著那些將士們看，當下開口解釋道:“北拓國是四國中唯一一個部落最多的國家，總共一百零八個部落，每個部落的信仰不同，很多時候都會發生沖突，其中巴族和胡族不同，這兩個部落離的近，信仰又同，且都耿直好戰，不屑陰謀詭道，所以北拓國的將領多以巴族和胡族的人多些。”
姬以歌聽后有些好笑道:“用胡族和巴族人耿直的性子來治理軍紀，確實是一個好方法，不過這只怕也有些弊端吧。”
河漸聽著姬以歌的話，心生佩服。
“王妃說的沒錯，戰場上哪只有陽謀，北拓國聽從建議，以胡族和巴族的人為主將，之后又多增添了兩名有謀略的副將，才不至于讓北拓在戰場上落得下風。”
“不過這樣有不甘于副將的矛盾也出來了，為了制止這一矛盾，北拓已經明令禁止，將軍各司其職，副不得越正，主將若是戰死沙場，副將不會成為主將，朝廷將指派其他主將過來，這也大大削弱了那些副將的野心。”
聽完河漸的解釋，姬以歌垂眸一笑。
“主意雖好，但還是有些弊端。”
“確實。”
河漸應著，如姬以歌所說，雖然沙場上的明爭暗斗解決了，卻改變不了朝廷的明爭暗斗。
另外，若北拓朝廷派來的主將是個草包，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城門口的守衛檢查了通行證后便放行了，幾人騎了半天的馬后才來到一個叫離鎮的地方，這個鎮雖然在邊城之外，但還是受北拓國的管轄，不過是嚴謹和松懈的問題。
北拓國的天氣和南慕國不同，越往北氣候越發嚴寒干燥，甚至可見小許冰霜。姬以歌等人一路由南向北，中間便已經換上了御寒的冬衣，到達邊城時便已經披上了淺藍色鑲白邊的狐裘。
還未進入離鎮便可以看到仿佛近在咫尺的虬龍山。虬龍山高聳入云，山下青翠欲滴，山上已被白雪覆蓋，在層層云霧中竟有種虛無縹緲之感。
“王妃，前面便是虬龍山，穿過虬龍山便可以抵達圣月冰川。”河漸在旁邊說道。
姬以歌看著那近在眼前的虬龍山，微微瞇了瞇眸。
“走吧。”姬以歌說著便牽起了韁繩朝離鎮趕去。
河漸和伍老見此，駕馬跟了上去。
離鎮的房屋大多是都是木頭搭建，很少看到有磚石，大概時間久了，離鎮的房屋看著很老舊。
進了鎮子幾人便下了馬，周邊陸陸續續有行人走過，比起圣月城來只多不少。
“虬龍山雖然妖族橫行，但上面還是有很多珍奇藥草，所以這兒的商販都比較多。”河漸牽著兩匹馬跟在姬以歌身后解釋道。
姬以歌點了點頭，看了眼前面的客棧道:“前面有客棧，我們去看看能不能落腳，可以的話就在那歇下吧。”
河漸應了聲‘是’，幾人朝那客棧走去。
……
“師弟，你在看什么？”
穿著黑袍的老者來到一席白衣勝雪的顏姝身后，順著顏姝的目光看過去，見沒有看到什么不由困惑道。
顏姝回頭看了眼老者，輕笑道:“沒什么，也許我看錯了。”
頓了頓，顏姝問道:“東西你都買好了？”
“買好了，給你妹妹的見面禮也有了，我們現在回去收拾下出發吧。”老者說著，就要拉著顏姝走，卻被顏姝甩開，只見顏姝一臉嫌棄開口。“男男授受不親。”
顏姝沒想到會在離鎮碰到姬以歌，剛才的一眼他只以為是錯覺，沒想到姬以歌會實打實的出現在他的跟前。
客棧里，顏姝沒了之前的慎重，看著姬以歌目光溫和，溫和有禮的打著打呼。
“公子，別來無恙啊。”
若非是男音，那一張女性化的臉真的會讓人以為這是哪家過來搭訕的姑娘，姬以歌微微一笑。
“別來無恙，顏大人近來可好。”
雖是問候，但姬以歌的目光還是落在了顏姝身后的黑袍人身上，那黑袍人被黑色帽沿遮擋，看不清面容，但垂落的白發卻可以清楚知道這是一個上了歲數的老人。
只一眼，姬以歌便不動聲色的收了目光，她看向顏姝，又問道:“顏大人這是準備去哪？”
雖然冒昧，但回不回答全靠顏姝自己。
“我一位朋友正準備去圣月冰川采點藥，我陪同他一起。”顏姝沒有任何隱瞞，他很清楚，面前這個人看似溫文儒雅，平易近人，但同樣也是深不可測，所以，他又何必自討沒趣的撒謊。
姬以歌聽后微微一笑。
“去圣月冰川哪！”
她輕聲呢喃著，然這幽幽的一句，卻讓顏姝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等他詢問，一旁的老者卻看向姬以歌，開了口。“這位公子，你也準備去圣月冰川嗎？”
“是。”姬以歌笑瞇瞇的，沒有隱瞞。“家中夫人染疾，聽說圣月冰川有藥，正好去碰碰運氣。”
“不知公子需要的是什么藥？”老者問。
顏姝也有些困惑的看著姬以歌，也很想知道。
姬以歌勾了勾唇，直接吐出三個字。
“冰息草。”
老者:“……。”
顏姝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
冰息草！
這人沒弄錯吧！
顏姝那微妙的表情落在姬以歌眼里，使得姬以歌眸中不由露出幾分玩味。
顏姝最后有些不確定道:“你沒弄錯？”
姬以歌:“沒有。”
顏姝指了指圣月冰川的方向。
“你可知那冰息草在哪？”
“不知呢！”
“冰息草在圣月冰川以北的天極崖，那是雪獅一族的地盤，雪獅世世代代守護這天極崖，傳聞那崖底有它們的老祖宗，不知道是幾百多年的老怪物了。”
他當初為了南慕國那小子孤身一人闖進天極崖，我的個乖乖，清一色雪獅都是妖王級別，還沒進入天極崖的范圍就被它們的幾位長老給打出來了。
這也難怪圣月冰川的幾個老家伙對天極崖諱莫如深，哪怕鬧個糾紛只要涉及到天極崖，就安靜的像兔子一樣，感情人家是有那個實力。
不過以雪獅一族的實力，稱霸圣月冰川完全不在話下，可偏偏那一族卻偏安一隅，守著那么個懸崖。
“那冰息草，很難取嗎？”姬以歌有些困惑，當初她執掌無邊雪域時，那冰息草可謂是泛濫，隨便一個犄角旮旯里都是這東西。
“老實說，很難。”顏姝頗為認真的點頭。
“我覺得我還是去看看吧，說不定運氣好還可以撿到一兩株。”姬以歌微笑道，然而這笑在那老者和顏姝眼里卻是極其的蒼白無力。
顏姝無奈嘆了口氣。
“既然公子如此，那我便不阻止公子了，對了，公子貴姓呀。”哪天他路過天極崖，他可以順便去給這人收個尸，立個牌。
“在下姓姬，在家行二，名以歌。”姬以歌不知道顏姝所想，若是知道也只能不失尷尬的笑笑。
“原來是姬公子，既然要去圣月冰川的話，不如結個伴如何。”顏姝溫聲邀請，對此，姬以歌沒有拒絕。
因為姬以歌的加入，準備當天走的顏姝和那老者不由的再次停歇一晚。當天吃過晚餐，姬以歌便安排伍老和河漸留在離鎮等她，河漸聽后本欲跟隨，然而還沒開口請求就被伍老給打暈了。
姬以歌:“……。”
著實沒想到曾經教書守禮的太傅會有這么直接粗暴的一面。
伍老不知姬以歌所想，把河漸安置到榻上后，沖姬以歌作揖道:“殿下且放寬心，這里交給老朽便是。”
姬以歌回禮。“有勞伍老了。”
第二天，姬以歌便孤身一人出現在了顏姝面前。
“就你一個人？”顏姝有些訝然。
“圣月冰川不知危險如何，我不想連累旁人，但許了期限，時間一到，他們便會離去。”姬以歌胡謅了一個理由，顏姝也沒有多想，隨即便張羅著啟程。
三人上了馬直接出了離鎮，往圣月冰川的方向飛奔而去。顏姝對虬龍山這一帶很熟悉，三天時間不到便避開了妖族所在的地盤，直接進入圣月冰川的范圍。
中間姬以歌也知道圣月冰川的妖族勢力，就好比神秘莫測不出世的雪獅一族，還有沖突不斷的雪狼和雪狐一族，當然中間還有充當和事佬的雪熊一族，四個種族執掌一方，除了雪狼和雪狐沖突不斷外基本上是相安無事。
南邊是雪狼一族的領地，西邊是雪狐一族的領地，穿過虬龍山便進入了雪狼領地的范圍。顏姝帶著姬以歌和那老者偷偷躲過狼群的巡視，最后來到雪狐和雪狼兩族的交界處，只是還沒跨出狼族的領地，一聲狼嘯在空寂的冰川上響起，只一下，狼群從四面八方跳躍而出，最終把三人團團包圍住。
顏姝看著這群擁有雪色毛發的狼下意識舔了舔干涸了唇瓣，只見一群狼讓開一條道，一個高大威猛披著雪色大裘的男人走了出來，雖然有著人身，但他頭頂上卻頂著兩個尖尖又毛茸茸的耳朵。
“顏姝，許久不見，沒想到你還敢回來。”男人冷聲道，冰冷粗嘎的聲音略顯冷硬。
顏姝聞言，輕笑道:“這里是我家，我怎么就不敢回來。”
雖說著，卻還是悄聲對姬以歌和那老者道:“到時候我拖著他，你們兩個朝西跑，進了我狐族的勢力范圍，量筇衣也無可奈何。”
一想到自己的計劃，顏姝不由的面露得意。
筇衣，也就是面前這個狼族，在看到顏姝臉上的得意時，深藍色的眼眸微微瞇起，然，還不等他細想，顏姝已然朝他沖了過去，為此，筇衣只能伸手阻擋。
老者和姬以歌見此朝四周看去，見那些狼群都盯著顏姝和那狼族，當下仿佛很有默契般朝西邊的方向跑去。
然，狼族之所以稱之為狼族，是因為它們敏銳的行動力，瞧見兩人有逃跑的意識后，二話不說，就朝姬以歌和那老者圍了過去，只是剛準備行動，那些狼群只感覺四肢不聽使喚般，僵硬的不能動彈，然而也正是因為這樣，那些狼群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兩個人朝西邊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