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里的天,經常是說變就變,紀璇披著蓑衣進了牙行。
他看著牙行里來來往往的人,忍住了轉頭就走的想法,踩著墨跡的步子過了門檻。
一進去就在扒在柜臺前面和一個著黑衣短打的人道:“八字胡同后面那一套,這是最后一筆傭金。”
紀璇平日里住在八字胡同后面,距離衙門不過是半刻鐘不到的事兒。
不過這院子并不是他自己買的。準確說是他父親在的時候買的,按揭的,一直到這個月才全部還完。
“紀栩是吧?可要換名字?”
牙行的人一邊問著,一邊翻了翻手里的冊子到。
按揭的屋子,都還完了辦手續的時候是可以過戶的,有這樣一問也算是正常。
“不用。”紀璇肯定的說著,忽然指了指擠在人群里的安晴:“那一個是?你們這里也管介紹伙計?”
紀栩自然是紀璇的父親,他記得之前聽過方蕪他們說起來了,安晴和牙行的人也有打交道。
“不會,肯定是買,賃房子的,我們這里不做別的。”牙行的人道。
“那那一塊是哪的房源,什么價格。”紀璇點點頭問。
“白鶴壁崗上的,價格么……上百萬兩了。”穿短打的人略微抬頭道。
“紋銀么?”紀璇回頭問。
“金銀,您在這兒簽個字吧。”那人微微一笑道。
紀璇一愣,盯著安晴好久,這個事情有點奇怪。這個價格雖然他不太清楚是個什么概念,但是應該不是一般人能夠消費的起的吧?
“紀先生?簽個字?”再一次聽到牙行人公事公辦的聲音,紀璇才回過頭簽下字以后一步三回頭的出門了。
紀璇回了衙門就見衙門里頭空嘮嘮的一個人都沒有。
紀璇一愣,看了看天色和沙漏,確定這個時候已經上斥許久了呀。
即便是下雨也不應該這般不守時吧?不過紀璇沒太在意,繼續往后頭的停尸房去了。
尸體頭皮上面的小紅點,經過長時間的冰凍上面能看到一些其他的東西。
所以,他比較急忙,想看看能不能發現一些新的線索。
只是他剛進了停尸房,就見里頭趴著一個衙役,那衙役聽見他推門的聲音,抬頭一看。
“紀同知?您可回來了,嚇死我們了。”那衙役說著三兩步跑出去了。
看的紀璇一愣一愣的,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怎么一回事兒。
搞半天,是怕他丟了啊?他自小對方向的感知度就很弱,經常在這衙門胡同里轉向繞好久才能出去。
所以,不少人都不會放他單獨出門,不過這樣的事情隨著他慢慢長大對這片熟悉了以后也不常有了,所以這是……
紀璇無奈搖頭,在蓑衣外面又批了一件衣服之后這才揭開尸體上的白布開始觀察了起來。
尸體頭皮上的紅點已經越發的變大,擠滿了整個后腦勺,紀璇盯著那一片片,在腦子里搜索著什么。
好一會兒,紀璇才又走出來,在班房里盯著案發現場的卷宗。
看到里邊說,地板上有圈薄薄的煤油,他反而有了更大的疑問,煤油和烏麻子確實可以使人的頭皮起紅疹子,但是被害人是被吊死,放在地上之后應該也接觸不到煤油的。
另,這煤油,蠟油,還有酒,混在一起,這真的是要焚尸滅跡的意思。
紀璇看的頭皮發麻,不過還是盡力記住里邊的每一項東西,思考其中是不是還有什么東西是他們沒注意到的。
兇手想要把這個屋子一把火燒個干凈,難道是只想要燒掉著兩個人,還有這些線索么,會不會還有其他的東西呢?
紀璇正想著,聽見一陣陣腳步聲,下意思的抬頭就看見張宣還有方蕪前后進來。
張宣一臉嫌棄的盯著他,就好像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而方蕪,手里頭是一卷畫像紙,還有幾張紙以及一個撥浪鼓,再多的也看不太清楚了。
“紀大官爺,您下次去哪兒吱個聲唄,您這樣突然沒了,容易嚇死人。”張宣將手中的東西一把拍在桌子上道。
紀璇沒說什么,只把張宣放在桌子上面的東西展開一看,一個荷包,荷包上的圖案,活靈活現的,里頭還有幾個銅板。
那銅板的邊緣上隱隱約約的能夠看到一些銹跡。
“吶。你死了?正好,這幾個夠給你隨葬了。”紀璇看了看將手掌攤開準備遞還給張宣。
“師傅,那是贓銀,有個衙役在案發的屋子的外圍的一個洞里頭發現的。”
“荷包?我記得被害人家里有個笸籮,你看看這個和里頭的絲線有沒有關聯。”
“好。”
方蕪說著將那幾個銅板收回荷包里,去翻著案卷記錄。
她跟著紀璇給她的思路考慮著這會不會是死者的,只是為什么要深埋與地下呢?
“洞?”
紀璇看著方蕪,忽然又想起來方蕪的用詞吐了一個字道。
“……那衙役在搜尋的時候,沖著墻角澆了點水。你懂的,那個聲音進土里,和澆在盒子上肯定不一樣嘛,這荷包放在一個正方體的鐵盒子里頭。”
方蕪沒說話,只低著頭繼續翻看著卷宗。
紀璇的嘴巴再一次張開的時候,張宣吹了吹口哨道。
“澆的什么水?”話音剛落,紀璇反問道。
“你還是看這個吧。”張宣把方蕪手里頭的畫像紙攤開在紀璇眼前。
慢慢的展開,紀璇看清楚了,那不是一張畫像,而是畫紙上面簡單的黏貼著一個剪紙。
唰唰唰的聲音響過,那剪紙依舊沒站穩般,某一刻,紀璇好像看見那大漢幾百倍縮小站在那張紙上面一般。
“拖你的福,我們在大山深處找到了一個木屋。里頭有一張獸皮。還有剩下的你所看到的,除了這個荷包都是那里邊找到的。”張宣塞給紀璇有些心煩了。
“走,去看看。”紀璇說著就要走出。
“回來,回來,你可做個人吧,明兒吧。”張宣一個健步把人給拽人在椅子上面。
“夠么?”紀璇從袖子里邊找出來一些銀子攤開在張宣眼前道。
“這不是錢的問題。”張宣將紀璇的手退了回去。
紀璇又掏出來一些,瞇著眼睛,什么都不說。
張宣一把抓起來:“錢就收下了,但這會兒真不行,大雨封了山,我們從西河村那邊下來的。”
紀璇嘆了口氣,邊走邊道:“我們去見見大漢,還有小孩兒吧。”
方蕪拿著幾樣畫像跟了進去,張宣順手從抽屜里拿了一個紅色的圓柱體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