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踏進室內，玻璃門自動閉合，耳邊頓時只剩下了輕微的機器嗡鳴聲，有幾個人撲在各自控制臺一樣的桌前快速地敲打鍵盤，衣服被汗水浸透。

謝利站在房間正中央，頭也不回地說：“隨意參觀并不包括15層。我以為你知道規矩，恐狼。”

在他低沉的聲音里，蘊含著極力壓制的怒火和煩躁。

“我們不是來參觀的，閣下。”喬夜說，“我們正好撞到了出去的那位兄弟，他說您正在尋找一名實力足夠的黑客。”

謝利轉頭，卻沒有轉身，只能看見一半的臉部裝置上紅光大作：“如果你在試圖愚弄我，那么你還有最后五秒離開我的視線。”

【警告：檢測到強烈靈能反應聚集，推薦立即開啟戰斗模塊】

【重復：推薦立即開啟戰斗模塊】

喬夜開啟了靈能掃描模式，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一片電子般的熒綠，而只有房間中央那個代表謝利的高大輪廓正變得越來越紅，仿佛用熱成像紅外儀掃描一個體溫超過三百度的人。

但那可不只是升溫而已……一個接近伽瑪級的啟示者如果把他的靈能全部釋放出來，恐怕能把這整棟建筑瞬間毀去一半。

喬夜毫無反應，但恐狼卻開始覺得呼吸困難，頭暈目眩，仿佛隨時都可能栽倒，就像那幾個已經昏厥在操作臺上的虎爪幫成員。

啟示者的等級壓制帶來的不只是絕對實力碾壓，一旦高等級啟示者開始聚集靈能，其它弱小的生靈就會受到‘靈壓’的沖擊。

那是生命層次的壓制，就像神俯瞰人間，如果沒有他的授意，就沒有任何飛鳥走獸能挪動一下。

這股威壓對喬夜毫無影響，但他還是裝作一副站不穩咬著牙苦苦支撐的樣子。

“謝……謝利，別激動。”恐狼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我作證……他真的是黑客。”

一秒之后，靈壓驟然消散，謝利緩緩地轉過身，居高臨下地俯視兩人，裝置上紅光閃爍。

“無意冒犯……但我……我們意外地聽到了您說話，閣下。”喬夜做出一副精神不支但還是強裝振作的模樣，“我只是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幫忙。”

演戲可真累……喬夜在心底微微嘆氣。

靈壓對他無效這件事他早就發現了，只不過至今都沒得出一個真正的答案。之所以這么迂回切入而不是直奔主題，也是怕太過強硬的態度惹得這位脾氣火爆的頭目不悅。

謝利臉部裝置的紅光微暗，像是瞇起了眼睛思考。

急切的腳步從門口傳來，莫西干頭又急匆匆沖了進來，手上捏著一部水晶玻璃似的手機。

“老大，已經安排好了，巫毒幫說在一分鐘內聯系我們。”

“他們開了多少？”謝利聲音陰沉。

“一百五十萬，比之前說的價格低了五十萬！”莫西干頭一臉邀功的神情，“我讓和津美試著壓壓價，她成功了！”

謝利臉上紅光閃動了兩下，喬夜看見他緊緊背在身后的雙手終于放松下來。

謝利轉向喬夜和恐狼，這次聲音里的怒意消了大半：“感謝你們的心意，但想必就不用麻煩你們了。”

喬夜心里一沉，知道這位幫派頭領已經做出了選擇。

但這也不能怪謝利不相信自己和恐狼，巫毒幫在黑客技術方面的實力聲名遠揚，就連公司都偶爾會雇用他們的人做事，又是五大幫之一，這種情況下信任巫毒幫反而是最合理的。

就像一個人如果有官司要打，肯定會選擇高級寫字樓中的金牌律師事務所，而不會選擇一位忽然從街邊跳出來的無名之輩。

謝利讓莫西干頭去把那幾個昏厥的小弟逐個拍醒，接著莫西干頭自己也坐到了一個控制臺前。

監控臺中央最大的一塊屏幕亮起，一個戴墨鏡的黑人出現。

“喲，謝利。”黑人帶著濃重的口音，“又惹上麻煩了？”

控制臺前的虎爪幫小弟們紛紛精神一振，弗朗西斯！這可是巫毒幫里的一把好手，也和虎爪幫的關系不錯，互相來往過幾次。

而前段時間，他還在E-05都市用病毒攻破了一家小銀行的防火墻，截取了一筆亞坡倫公司用于交易的匯款，金額近千萬，一時名聲大噪。

“是麻煩找上我了。”謝利沉悶地說，“聽著，我需要你盡快幫我處理好這件事，每拖一秒，我的兄弟就更危險。”

“明白明白，拿錢辦事。”弗朗西斯活動手腕發出咔咔的聲音，“你這次可真大方，上次沖突過后，上面明明說要斷絕和你們的來往。”

“但我相信這些影響不到我們之間的友誼。”

弗朗西斯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巫毒幫可不像這幫容易怒氣上涌的老虎一樣意氣用事，也沒有這么強的集體榮譽感，上層的事與下層關系不大。

“現在讓我們來看看……”弗朗西斯開始在虛擬鍵盤上敲打，墨鏡反射的屏幕畫面不斷閃現，“這段監控錄像到底被鎖在什么寶貝兒里面。”

“哦！軍工級加密！至少三十六位密碼的排列組合，對方也不差啊。”弗朗西斯挑眉，“完事之后我可要辛苦費！”

“只要你完成，一切好說。”

“那就讓我們來看看……”弗朗西斯專注地看著屏幕，一行又一行白色字符從他指尖流出。

但控制室里的眾人漸漸發現不對了，弗朗西斯的眉頭越來越緊，離屏幕的距離也越來越近，像是看不清東西所以湊近了，又仿佛是對什么東西難以置信。

“等等……這么多的虛擬端口……這些全部都是陷阱……狡猾的混蛋……”弗朗西斯的聲音越來越輕，“第一層防火墻這么容易攻破，但第二層……”

弗朗西斯忽然尖叫起來，電流在眼睛附近流動，一聲沉悶輕微的爆炸，他左邊的鏡片爆開，攝像頭忽然在騷亂中被打翻，畫面一片漆黑。

“等……什么情況？”謝利大吼，“弗朗西斯！你還在嗎？”

“哦……見鬼……該死的……上帝啊……”痛苦的哀嚎從另一邊傳來，“他們在里面植入了電子神經遞質病毒！打破第二層防火墻就會觸發！我的眼睛……天殺的……”

畫面徹底暗了下去，一秒之后，一串綠色的字符在屏幕上顯現，那是一行拉丁文，不斷地閃現成亂碼，像是在譏諷看見它的所有人。

‘主的審判即刻降臨’

喬夜幾乎立刻就想到了塔曼會。

謝利的怒吼幾如猛虎咆哮，他前方的金屬宣講臺被一拳砸成了一團廢鐵。

這群雜種不僅擄走了他的兄弟，還這樣挑釁愚弄他！他們怎么敢！

但狂怒無濟于事，巫毒幫得知自己的成員為了接他們的委托而受傷甚至命懸一線，就必定不會繼續接受他們的請求。

小弟們臉色木然地看著控制臺，這時候沒人敢動，誰敢貿然出聲就得承受老大的怒火。

但一個人忽然舉起了手。

“請問……”喬夜說，“是不是能讓我試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