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將近,學校內不少人都盼著能在下場大雪,好過個白色圣誕。不過天違人愿,雪花是一點都沒見到,雨卻一直下個不停。圣誕節是在這周五,我準備當天下午去醫院看白姍。只是圣誕禮物我還沒想好送什么。我從未收到過別人的禮物更別提送給他人禮物了。
在體育館二樓的室內球場休息時,我向心澤提起圣誕禮物的事,問他該送些什么合適。
“要是送女生么,那就口紅、項鏈、包之類的嘍。”他漫不經心的說。
“口紅么。”我自言自語道。
“喂,你要送誰,是不是……”心澤像是才反應過來,連忙向我問道。我不理他的話,從長凳邊拿起籃球走向球場。
周五學校一放學,我就整理好書包往校門走去。周末前的公交車格外擁擠,似乎所有人都要急的這一刻趕回家,來享受即將到來的假日。車廂內黑壓壓的擠著一大群人,散發出令人煩躁的雨水氣味。我想打開窗透口氣,可車窗卻不知被什么卡住打不開。無奈,我只好把頭靠在微微抖動的車窗玻璃上來尋求涼意。窗外白色的尾氣被風吹著緩緩地向車頭方向飄去,那里亮著一盞盞紅色的剎車燈望不到頭。
大約是工作日的關系,醫院里到處都擠滿了人,但學生模樣的只有我一個,也因此有不少人投來好奇的目光。我極其熟練的找到住院部,坐上電梯來到13樓。剛開門幾位護工和家屬就推著一張病床“哐當哐當”進門來,我連忙靠邊讓過。走出電梯門時我聽見走廊內響起某位護士“咯噔咯噔”腳步聲,過了會聲音繼而消失,四周又變回不自然的寧靜。待在這里的人都似乎拼了命的想往外走。
和白姍同病房的那位在早些日就已經不住了,于是這間病房空蕩蕩的只剩下她一人住。我進去的時候白姍她正站在窗邊看外面的景色。窗外的天色已經暗淡下來,玻璃上模糊的映出她的臉。
“咦,你怎么來了?”她聽見聲響,轉過頭來朝我問道。
“嗯,想早點過來。”我含糊的回答。白姍像是看出我有心事,走到床頭柜前從放在上邊的塑料袋中拿出個橘子朝我拋來“嘿,接著。”她喊。我慌亂接過,走到她床角的凳子坐著上剝起皮來。我與她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不知怎么的今天我所說的話都顯得空洞乏味,像是抽完的煙,久久不散的停留在空氣中。
“曖,你是有話要對我說吧。”白姍坐在床沿上晃蕩著小腿,側過臉來對我說。
我朝窗戶看了一眼那里已經徹底黑作一團。
我從書包里抽出裝有口紅的禮物盒遞給她。這是我前些日子在購物網站上買的。
“這是什么?”她接過向我問道。
“圣誕禮物。”我說。
她注視了手中的禮物盒一會兒,突然格格的笑起來,隨即在病床上仰面躺下。“圣誕禮物。”她笑道,然后開始在床上,邊笑邊滾來滾去。當白姍笑的有點岔氣時,才抹著笑出的眼淚爬起身來,咳嗽著問我:“你就是因為這個今天才這么神神秘秘地過來?”
“是啊。”我給她說破了心事臉上有點紅。
“可以打開么?”白姍問。
我點點頭。她打開盒子從里面拿出那只口紅,黑色漆面在白熾燈的照射下反著光。她拔下蓋子,慢慢旋轉口紅底部,一抹暗紅從中升起。
“這漂亮”她呢喃道。
“你轉過去下。”白姍忽然朝我說道。
“干嘛。”
“快點啦!”白姍催促道。
我只得轉過身去,聽見身后傳來抽屜拉動的聲音。
“不許準轉過來呦,還沒好。”她說。
過了會兒我問道:“可以了嗎?”
“稍微再等下,”她急忙回答,“好啦好啦,你轉過來吧,這下可以了。”
我轉過身見白姍正坐在床頭看著我,口紅的顏色遮蓋住了她原本有些黑紫的唇色,給她的臉龐添上了生命的光彩。
“如何?”她含羞地問我。
“很好看。”我的聲音有點沙啞。白姍笑起來,像是道云隙間落下細光,雖然微弱但卻照亮了我晦暗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