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哥，怎么辦？”職業俱樂部中，內事問教練，外事問領隊已成了共識，洛誠此時舉棋不定，只好問道于賢者。

老張眼睛上下瞟著，直看他的渾身發毛。

情知自己這些天節奏不斷，他不敢再嬉皮笑臉，努力繃著臉做出一副嚴肅的樣子。

“裝死吧。”好在老張也算是見慣風浪的，深知此時已算無力回天，只好奉送三字真言。

洛城聞言與他對視一眼，驚覺兩人一時瑜亮，心中所想不謀而合，竟生出了些許知己之感。

“那就裝？”他以三字回復。

“辛苦你了。”老張站起身子，輕拍了兩下他的肩膀，一副勉勵模樣。

這個決策對俱樂部與洛誠來說，或許要背上一段時間罵名。但對老張來說，幾乎沒什么影響。頂多粉絲們在噴人的時候，想起他這個存在感不強的領隊，順嘴噴上一句。

正是明白這一點，他才溫聲道：“熬熬吧，有成績了就好辦了。”

其實若是換個弱隊的菜雞選手，俱樂部迫于輿論或許就要拿到明面上做些處罰。安上個藐視俱樂部規則、違反聯盟章程之類的“罪名”，罰上個把月工資，禁賽幾場以儆效尤。

奈何洛誠作為救火隊員，實力實屬夠硬，且龍鳴本身已輸不起。幾相加和，俱樂部這邊也只能任外面洪水滔天了。

他這么說，除了安撫洛誠外，更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心思在里面。

洛誠點頭，他知道，相當一段時間內或許自己的名聲會比較臭了。

若非他心理素質一向過硬，加之高競技水平已成肌肉記憶。后邊的比賽可能會越打越差，更遂了看客的心意了。

商討的結果聊勝于無，洛誠出了領隊辦公室，回到訓練室。

一堆麻煩接踵而來，他現在并無單排訓練的心思。

打開水友群，他打算冒個泡，與水友們談談心。畢竟這些可是自己的基本盤，有他們支持的話，總歸會好點。

此時約莫晚上九點，正是網絡浪子們正為活躍的時間。早些的話他們可能在忙，而晚點又是網抑云時間。這個時間段，不早不晚，正適合吹水聊天。

在“洛洛國偶像練習生一期”群里，他試探著發了“在嗎”二字。

“看看你的？”

“尸體在說話？”

“保安呢？叉出去！”

沒有水群習慣的洛誠，作為群主在群眾發言的次數不超過二十，這個時間點冒泡自是讓所有人驚訝，更有一種割裂感，便如以上所言：尸體在說話。

不管在何時何地，只要看到這幫水友的發言，洛誠總會克制不住笑出聲來。不是說他們多有趣幽默，主要是常年維持這樣一種混沌的人設十分有意思。

“兄弟們，這個職業我好像打不下去了。”他首先裝可憐賣慘道，群里的都算是網絡上的好兄弟，自然不需要謹言慎行什么的。

“洛子，不行了？”自知道洛誠的姓氏后，不少水友都這么稱呼他，更有甚者，進一步將他喚作某馬驢的中間雜種。

“我看打得還不錯啊，雖說贏的都是弱隊。”這位水友竟難得溫言相待，洛誠下意識瞧了眼群名，確實是偶像練習生群，沒有看錯，他心下淌過一陣暖流。

“難道說是開掛被查出來了？”下一句卻生動地詮釋了什么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不是吧，主播打弱隊都要開掛啊，那打強隊是不是要真人lol了？主播你選擇什么英雄，盧錫安還是瑟提？”

“熱知識，電競選手一般為男性，而瑟提只有打女人才厲害。”

“不一定，會有巨嬰選手需要奶媽上臺喂奶安撫。”

水友們你一句，我一句，沒一個話題能聊得稍微深入點，大多很快便會偏到不知哪里去。

但洛誠留意到，沒有水友提及正在發生的風波。

上一回官方的背刺視頻著實教相當一批水友破了防：我看著一步步走向職業的主播，竟不好好訓練，在俱樂部帶妹，玩的還是別的游戲。更有甚者，這個妹子此前還可能與主播合演了一場大戲。

這種行為在他們看來，簡直是對自己支持的一大背叛，不少人忍受不了，紛紛表示脫粉，部分甚至還要回踩。

洛誠當然在群里解釋過，只是人與人交往時，一但出現信任危機，裂痕往往難以彌補。

最終的結果就是，不少水友退群取關，直接導致他第二階段的任務變得愈加遙不可及。

但這樣以后，留下的算是他的死忠粉了。留下的理由據他們自己說也很簡單：或出于對直播的喜愛，或對職業成績的關注，又或是對他這個人的認可。

所以即便今日流言甚囂塵上，水友們依舊談笑自若，恍若未聞。

洛誠一向信奉真心換真心，面對這樣一群嘴雖毒，人卻異常友善的水友，當然不愿有絲毫隱瞞，打字道：

“今天那件事你們都知道了吧，其實那個女生是我朋友，正常朋友。”他特地強調，否則這幫水友們必定要發散一下，“我給她黑幕了個名額，其他真沒什么了。”

或許在節奏不斷的網絡上，偶像練習生一群才是他最后一處棲息心靈的海港。

“就這？”

“給女人黑幕，不給兄弟們黑幕？”

“就這？就不打職業了？”

“不是吧，主播的抗壓能力疑似不如同隊阿龍的一根……”

水友們果然沒讓他失望，以插科打諢的方式，輕飄飄便將這個話題帶過了。

“？”洛誠會心一笑，有時軟語安慰起到的效用反不如冷嘲熱諷，他嘴角漸漸扯高，“我就開個玩笑，你們不會真以為我打不下去了吧？等我拿冠軍狠狠打你們小黑子的臉！”

“主播每次都說要拿冠軍，一看才贏了兩個墊底隊。”

“別尬黑，主播自己的隊就是墊底，能贏不錯了。”

“冠軍？批軍！”

“冠軍皮膚主播準備選瑞文還是皎月？”

“騾子，不行別硬撐，兄弟們頂多嘲笑你而已。”

以上，皆能體會到水友們的用心良苦。洛誠看罷，登上客戶端，點開排位，準備開啟今天的單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