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著重型坦克飆車是什么感覺？柯鄰表示沒什么感覺。此時他正坐在一臺鋼鐵巨獸的背上，靠在米雪溫暖的懷中，靜靜地看著它碾過那些蒼白的行尸，將他們化作履帶之下的血泥。這感覺……除了時速比普通汽車慢一些，混雜著尸體的血風吹在臉上難受一點意外，其他都還好。

“父親?！泵籽厝岬負崦拿骖a，眼中滿是心疼。他透過女孩的瞳仁看見自己的倒影，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啊。蒼白，枯瘦，像極一具尸體。

‘我竟然是這幅模樣嗎？我難道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擊嗎？’

“我這是……怎么了？”他顫抖地伸出手，撫摸著自己的面頰，干燥粗糙，像是被什么東西吸干了一樣。但他猶記得自己出發(fā)之前，還是一副健健康康的模樣??！

忽然，一直溫暖柔軟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背，米雪輕柔地撫摸著他，“父親，您從剛剛開始就變得虛弱。您現(xiàn)在感覺好一些了嗎？”

柯鄰搖搖頭，“我沒有感覺到不舒服，但是為什么我的身體會變成這幅模樣？”

他回想起自己出發(fā)前的事情。

關于梅洛爾有坦克駕駛執(zhí)照這件事，柯林是沒有想到的。

“梅洛爾先生，你這樣的研究人員，竟然會有坦克的駕駛執(zhí)照嗎？”

“實際上，尊敬的圖蘭先生，在我讀完完成我的高能物理博士學位之前，我曾經(jīng)在德意志聯(lián)邦國防軍服役過4年，我不止會開坦克，我還有很多載具的駕駛經(jīng)歷，熟悉所有通用的步兵武器。在我退役之前，我已經(jīng)得到了晉升為士官的資格。不過比起操弄武器來說，我更喜歡坐在書桌前研究奇妙的物理。因此我在退役后拿著到手的薪金報考了夏國最出名的理工科大學的物理學碩士，并在那里完成了我的學業(yè)?！?

“我的導師是非常有名的陳清安教授，您可能認識他。在他的幫助下，我順利地完成了碩士和博士學業(yè)。雖然老師希望我能夠留在他身邊繼續(xù)研究，但我還是決定回到自己的祖國，畢竟這里是生我養(yǎng)我的地方。雖然她比不上強大的夏國，但要是像我這樣的留學生都因為外面的世界更美好就選擇不回來，那么這個國家該有誰來發(fā)展呢？”

柯鄰有些驚訝于梅洛爾的情操，按理來說加入OA公司的人應該都是那種沒什么底線的家伙，為了活命和利益而拋棄了自己的祖國。但梅洛爾的說法明顯和他的做法不一樣啊。

“那你為什么給OA公司服務？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德意志聯(lián)邦的政府已經(jīng)被病毒摧毀了吧？你在為一個毀滅了你的國家的組織服務？”

梅洛爾搖搖頭“先生，我在夏國留學的時候，從我的同學和導師那里學到了很多。所謂‘小不忍而亂大謀’，我的祖國已經(jīng)毀滅在OA公司手中，我的同胞只能躲在庇護所里瑟瑟發(fā)抖。這時候我站出來又有什么意義呢？不過是白白犧牲掉而已。我必須為最后的勝利埋下火種?！?

“事實上，早在這個該死的計劃啟動之前，我就已經(jīng)進入OA公司工作了，他們有著德意志，乃至整個白洲最好的高能物理研究所，這個研究所所有的設備都采購于夏國。當我從夏國返回德意志聯(lián)邦之后，他們就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夠幫助他們研究新一代的可控核裂變技術。”

“圖蘭先生，我告訴您這些，并不是在位自己辯解什么。我只是想告訴您，我不是趨炎附勢，貪生怕死的小人。我留在這里，并且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就是為了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一個能夠幫助我的同胞，還有所有人類的機會。而您的出現(xiàn)，讓我終于等到了這個機會。我很高興，我能夠?qū)⑽业纳糜谡任业淖鎳氖聵I(yè)之中。我會永遠追隨您的步伐，直到勝利或者死亡。”

柯鄰和米雪坐在坦克艙頂上，看著梅洛爾操作這臺鋼鐵巨獸將圍過來的僵尸碾成肉泥，“你倒是非常熱愛你的祖國啊，梅洛爾先生?！?

“這便是我最為驕傲的事情?！?

聽著梅洛爾自豪的語氣，柯鄰不再說話。濃郁的血腥味飄過他的鼻腔，沉重的履帶碾過僵尸脆弱的身軀，在他們身后留下一條赤紅色的道路。

柯鄰不知道這場災難結(jié)束之后，世界究竟會變成什么模樣。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無論是OA公司還是人類諸國，都沒有因為這場巨大的災難得到什么好處。

作為制造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OA公司如今也嘗到了苦果，數(shù)以萬計的員工被莫格里高的呼喚變?yōu)榻┦?，隨即這些變?yōu)榻┦娜吮汩_始攻擊那些不曾感染的人。很快，沒有防備的他們就全軍覆沒，成為莫格里高的傀儡。

這算不算惡有惡報呢？

柯鄰看著自己枯瘦的手，他的身軀正在衰弱，但他的精神狀態(tài)卻前所未有的充盈。幽暗的夜空中泛起點點金輝，柯鄰感覺它們觸手可及，但又像終末的流光，環(huán)宇的虛影，永不可觸。

這些縹緲的金輝在夜空之中流動，柯鄰注視著它們的軌跡，發(fā)現(xiàn)它們并非在做無序的熱運動，而是有規(guī)律的維持著某種既定的軌跡。

‘我能看見它們！’亢奮的情緒調(diào)動著柯鄰的意識，在他眼中，這些游動的金輝最終在深沉的夜幕之中構(gòu)造出一個巨大的網(wǎng)絡。

‘但這又是什么呢？’柯鄰感到疑惑，但下一刻，他的真我便告訴他，“這是星圖！”

‘星圖？那是什么？’

命運的提示總是如此縹緲，柯鄰偶然間地自我解告在斷在地驚鴻一瞥之后杳然無音。

他久久不能得到回應，便嘗試用自己的意識去觸動那張璀璨的星圖。

在他接觸到它的一瞬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xiàn)在他腦海中，“偉大的存在，您卑微的奴仆向您請求寬恕，我未能向您言明一切，因為我錯漏百出的言語只會為您蒙昧的雙眼蓋上污穢?！?

“誰？”柯鄰大喊一聲，但禱告著卻好像沒有聽見他的呼喊一樣繼續(xù)重復著先前的懺悔?？锣徔床灰娝撬麉s能聽見對方的聲音。

‘偉大的存在？這是在指誰？我聽見了一位信徒對神靈的祈禱！那么那位偉大的神祇又身處何方？’他繼續(xù)聆聽著，但無盡幽暗之中再無它音，只有這一個悲哀的聲音在重復著自己的過錯。

柯鄰開始憐憫這個家伙了，他自顧自地禱告，卻不知道他的神并不打算回應他。不過這也不奇怪，一個只有一個信徒的神，又有什么能力做出回應呢？他輕輕搖頭，嘆息一聲，“如果我是你的神，我就寬恕你吧。如果你還有什么未盡的心愿，就去做吧。人生這種事情，不留遺憾才是最好的。”

忽然，一道明亮的光芒自從北方而來，金色的星圖隨之消散，這光芒是如此的明亮，以至于柯鄰被它刺激地閉上眼睛。他感到自己高漲的精神開始萎靡，他身體里有什么即將蘇醒的東西再次沉睡了。

柯鄰睜開眼睛，再次和米雪四目相對。這一次，他從女孩眼中看見了驚訝和喜悅，還有那張恢復健康的，自己的倒影。劇烈的光芒一閃而過，當柯鄰帶著疑惑看向它的來源時，北方的景色已經(jīng)完全改變了。

原本鱗次櫛比的工業(yè)區(qū)變成風格古典的居住區(qū)。它看上去像是18世紀時的風格，但更干凈也更具有藝術氣息。

柯鄰立刻就認出來這是奎多恩的建筑風格。那些強大的施法者就像古老的貴族一般居住在記憶中的城市里，他們活的太久，習慣了自己成長的環(huán)境，也就不喜歡改變。因此在奎多恩，越是鄉(xiāng)下的地方的建筑風格反而更新地越快，因為這里沒有什么活的很久的老古董。反而是在施法者最多的王都，依舊保持著古老的建筑風格。

奎多恩人以此為榮，畢竟強大的施法者才是安全的保證，而且人往往更喜歡自己熟悉的東西。

“那邊發(fā)生了什么？”柯鄰心中隱約感到一陣不安，他突然恢復的身體，還有那神秘的星圖，似乎都和這件事有關。他注意到自己已經(jīng)愈合的左手手腕出浮現(xiàn)出金色的符文，并伴隨著劇烈的灼燒感。

‘這是什么？’他強忍著疼痛取出小冊子，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面板上赫然多出一個特性。

神話生物：柯鄰是一個神話生物，他免疫所有即死效果，他是不朽的。他同樣免疫任何非自愿的變形效果?？锣徳谌我忤b定失敗時，可以將之改變?yōu)槌晒Γ?/日）。

‘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沒做！’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只是感到手腕處一陣疼痛，自己怎么就變成神話生物了？還獲得了一個如此離譜的特性。

手腕處的金色符文已經(jīng)消失，失去的斷手并沒有重新生長出來，但柯鄰卻感覺到有什么原本丟失的東西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開什么玩笑，他多出來的就只有一個神話生物，難不成他之前弄丟了自己的神性嗎？他忽然想起自己丟失的左手，難道手腕處的疼痛和它有關。

那為什么他在燒掉自己鋸下來的雙腿時沒有這樣的感覺？

“父親，您……知道那里發(fā)生了什么嗎？”坐在柯鄰旁邊的米雪也認出了奎多恩的城市，在震驚之余，作為不懂魔法的戰(zhàn)士，她比柯鄰更不了解現(xiàn)在的情況。

柯鄰搖搖頭，盯著自己的手腕，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些模模糊糊的推斷，但是卻沒有辦法將這種推斷說出口，“我也不清楚，不過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找到解毒劑，有了它，我們才能想辦法結(jié)束這場災難?！彼粗籽?，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很奇怪的想法，如果他現(xiàn)在對米雪說‘扮豬臉’，然后又用神話生物這個特性強行過魅力鑒定，米雪會不會真的扮一個豬臉呢？

大概是會的吧。一想到女孩可愛的臉上擺出可笑的表情，柯鄰心中就產(chǎn)生一種那按不住的捉狹感。

他輕笑著，搖搖頭，將這個不正經(jīng)的想法排出大腦，“都什么時候了，還在想這些事情?！?

“我們還需要多久才能抵達目的地？”他敲了敲頂蓋，詢問著里面的梅洛爾。

很快，艙內(nèi)傳來沉悶的回應，“大概還有10分鐘。有些路被僵尸堵住了，即便碾碎他們也走不了?！?

“加快速度！”柯鄰看著那些蒼白的行尸，想的卻是不知道在哪里的莫格里高，“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

15分鐘之后，柯鄰一行人終于抵達了南方工業(yè)區(qū)。梅洛爾駕駛著坦克撞開了柵欄，讓希拉爾用車載機槍掃倒一片僵尸，然后帶著眾人迅速沖入附近的建筑之中，將身后的大門鎖死。

“萬幸！圖蘭先生，我的門禁還有效?！彼鴼?，呼出的氣體在面罩上凝結(jié)成一層白霧，隨后被快速清理干凈。

柯鄰看著干凈整潔的南方工業(yè)區(qū)，明亮的燈光為整座設施提供照明，但墻壁上星星點點的交火痕跡和濺開的血跡說明這里曾經(jīng)不是那么安靜。“你知道南部倉庫的位置嗎？”

梅洛爾搖搖頭，“這是機密，圖蘭先生，只有董事會和執(zhí)行官才知道所有解毒劑倉庫的具體位置。想要在這里找到解毒劑倉庫，我們得有足夠的耐心和運氣。”

“那就出發(fā)！”一行人在設施之中緩慢前行，和尚有幸存者的東部來說，南部似乎并沒有什么活人。

“南方工業(yè)區(qū)主要是生產(chǎn)軍事裝備的，這里駐扎的部隊也是最多的。我想這里的人應該都遇害了。”寡言少語的漢斯突然開口。

“沒事的！”蘇珊拍了拍他的背。

“抱歉，圖蘭先生?！泵仿鍫柭詭敢獾乜粗锣?，“漢斯的堂弟就在這里服役，他有些難過?！?

對此，柯鄰表示自己并沒有什么意見，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解毒劑。

“梅洛爾，存放解毒劑的倉庫應該是保護措施做的最好的地方，所以我們應該將注意力放在那些最堅固的建筑上面?！?

在柯鄰的建議下，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一座和東部倉庫類似的倉庫。但是很遺憾，莫格里高比他們快了無數(shù)倍，當柯鄰等人抵達時，倉庫里的解毒劑已經(jīng)被焚燒殆盡，他們在一堆灰燼中找到了一具燒的不成人樣的骸骨，看樣子應該是這里的主管。

“梅洛爾，南方倉庫的主管也感染過病毒嗎？”柯鄰看著滿地的灰燼，異常沮喪，他們辛辛苦苦，穿過僵尸的阻礙來到這里，結(jié)果面對的卻是這樣一個結(jié)局，任誰也受不了吧。

“我不清楚，圖蘭先生?！泵仿鍫栃箽獾刈诘厣希液谏幕覡a沾滿他的防化服，“怎么會這樣？”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有些喪氣，畢竟他們來到這里可以說是費力九牛二虎之力，冒著被僵尸包圍的風險。結(jié)果到頭來得到的結(jié)果卻令人不甚滿意，解毒劑沒有找到，反而有落入僵尸的包圍圈里了。

柯鄰蹙著眉頭在灰燼之中尋找著可能遺留下來的殘骸，雖然知道這其中的期望非常渺茫，但他還是在努力地尋找著?，F(xiàn)在東部倉庫已經(jīng)不會去，北方又是那副模樣，西邊據(jù)說已經(jīng)被搬空了，在這種所有希望都看似消失的情況下，柯鄰必須想辦法找到新的希望。

就在這時，蘇珊小心翼翼地問到，“這位圖蘭先生，我們就不能先行離開嗎？在這里空耗時間……”

“住口！你在說些什么？你知不知道圖蘭大人是為了什么才來到這里的？你竟敢說出這樣的話？”蘇珊話音未落，希拉爾就憤怒地大喊起來，他比米雪還要激動，后者只是微微皺眉，而他已經(jīng)擺出一副要活吃了對方的模樣。

蘇珊被希拉爾的表情嚇到，她害怕地躲到漢斯身后。見柯鄰沒有理會他們，依舊在灰燼之中搜尋，便壯著膽子喊到，“我說的難道有問題嗎？希拉爾先生，現(xiàn)在這里如此危險，我們在留在這里也不會有什么希望。我們應該離開這里，等到危機結(jié)束之后再回來。”

米雪看不下去了，她一邊推著柯鄰，一邊說，“蘇珊小姐，現(xiàn)在就是我們解決危機，一勞永逸地戰(zhàn)勝災難的最好時機。如果我們離開這里，危機將永遠也不會結(jié)束，你知道為什么你的同事們會變成僵尸嗎？那是因為一個可怕的主宰正在你們總部的北方召集他們，他是死者的君主，亡魂的統(tǒng)治者！”

“我們冒死來到這里，就是要趁著他剛剛蘇醒的這段時間里擊敗他，否則整個世界都會變成他掌控的死地?！?

米雪爆出的言論嚇到了三個隨行人員，但除了希拉爾一副非常相信的模樣，其余人皆是半信半疑?？锣徱膊粡U話，直接對他們說，“這里已經(jīng)沒有值得尋找的東西了！那位國王比我想象的還要縝密?，F(xiàn)在，我將離開這里，去西部倉庫，你們愿意來的就跟上，不愿意的就留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等到我們結(jié)束危機，就徹底安全了?！?

那要是你沒能結(jié)束危機呢？蘇珊心里如此想著，卻不敢真的將她的想法說出來。這個神秘的圖蘭先生從一出現(xiàn)就擺出一副老大的姿態(tài)，但除了不用穿防化服就能自由行動以外，蘇珊完全看不出這個殘疾人身上的任何過人之處。

她雖然不情愿，但也知道現(xiàn)在自己應該做些什么，單打獨斗是取死之道，只有跟著大部隊走才能有一線生機。

于是眾人回到坦克內(nèi)，當他們離開設施，看見北方的龐大建筑群時，紛紛被震驚到了。

“圖蘭先生，這就是您所說的‘國王’的力量嗎？”梅洛爾的語氣中充滿了震撼，他可以確信自己看見的不是什么幻象，但這要真的是人為的現(xiàn)象，那么制造這個現(xiàn)象的人該是多么強大？

“或許是吧！但只要我們找到解毒劑，我就有辦法戰(zhàn)勝他！現(xiàn)在，我們出發(fā)吧！”柯鄰的話語中的自信給了眾人一些勇氣。如果這句話換一個人來說，可能效果都要大打折扣，但放在神秘的圖蘭先生身上，就有那么點說服力了。

但柯鄰自己卻很清楚，他壓根就沒有必勝的把握。雖然根據(jù)米雪所說的劇情，高成在釋放了凈化因子之后，病毒危機就徹底解除了。但電影中的情況是莫格里高尚未蘇醒，奎多恩人也沒有重返世間的情況下的。

他不確定自己如果按照劇情中的方式釋放了凈化因子，是否還能清除掉地球上的神話碎片。但是有時候必須要有人站出來，如果一個領袖都沒有信心的話，整個團隊的凝聚力也就徹底散了。

他們沿著公路一路前行，蒼白的行尸已經(jīng)變的相當稀少了，他們遵從國王的召喚前往北方，將空曠地身后留給柯鄰一行人。

柯鄰依舊坐在坦克頂上，比起之前碾過血肉的血腥，他現(xiàn)在只感受到一種寒冷的孤寂。他抬頭看向天空，清冷的月光灑落大地，皎潔而干凈。他沒有再看見那些金色的光輝，璀璨的星河依舊，卻再無神秘的星圖。

忽然，一位奇怪的騎士出現(xiàn)在道路中央，他戴著滑稽的草帽，騎著一匹骨瘦如材的老馬，安靜地立在那里，仿佛一個活體路標。

但這種時候怎么還會有活著的騎士呢？人馬四目之中閃耀的火光早已說明一切?！皥D蘭先生！”柯鄰聽見了梅洛爾的呼喚，從他緊張的語氣中不難聽出，他打算加速撞碎這個膽敢攔在他們面前的人。

“不！停下！”就在梅洛爾決定加速的時候，柯鄰喝止了他。他卻從這個攔路的亡靈身上感受到了善意。對方似乎是故意停在這里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雖然對柯鄰的命令感到不解，但梅洛爾還是忠實地執(zhí)行了他的意志。

沉重的鋼鐵巨獸在亡靈騎士面前緩緩停止，柯鄰來到他面前，看清他藏在陰影之下的臉。那是一張完全沒有血肉，純粹只剩下頭骨的臉。比起只是失去臉皮的骷髏臉來說，這家伙才更配得上‘骷髏臉’的稱呼。

“您好！尊敬的法師先生。”騎士優(yōu)雅地行了一禮，隨后從亡靈馬的背上翻身落下，他從懷中取出一管透明的液體，“我在此等候多時了，我想，這便是您在尋找的東西，對嗎？”

柯鄰沒有急著去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東西，他注意到對上暴露在破舊夾克外面的手也是完全白骨化的，這個骸骨騎士渾身上下可能一點肉都沒有。因此他對這個騎士產(chǎn)生了巨大的好奇，要知道骷髏可不比僵尸，末日病毒制造的僵尸可以在沒有負能量的情況下活動一段時間，直到徹底腐爛。而骷髏則是一旦失去了負能量，就徹底散成一堆碎骨了。

他好奇地問到，“你是誰？又為什么要幫我們？”

騎士的眼眶中跳動著笑意，“您可以叫我阿爾薩斯，法師先生。至于我為什么要幫助你們，就當做這是一個父親為了收拾孩子犯下的過錯而作出的補償吧。”

“父親？孩子？”當柯鄰還在仔細咀嚼這兩個詞代表的意思時，米雪的眼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她驚訝地喊到，“難道您是傳說中的英雄王，帶領奎多恩的人民擊退了深淵入侵的偉大王者！”

騎士轉(zhuǎn)頭看向她，“或許我曾經(jīng)是那樣的王者，但無論我曾經(jīng)的成就有多么輝煌，在作為父親這件事上，我是極為失敗的?！彼粗籽┖涂锣彛拔液芰w慕你們之間的感情，雖然你們并非真正的父女，但比起我和莫格里高，你們之間的相處真是令人嫉妒?！?

他伸出手，將透明的液體懸于柯鄰面前，“請珍惜眼前的一切吧。我時間不多，法師先生，能幫你們做的只有這些事情了。希望你們能戰(zhàn)勝莫格里高，當我們再見面時，請和我好好聊一聊旅途之中精彩的故事?！?

柯鄰注意到騎士的指節(jié)開始松動，束縛這具骸骨的力量正在消散，如果柯鄰沒有記錯的話，骷髏臉是和他說過前任國王已經(jīng)死去的事情?！暗鹊?！”他大喊到，“您這樣強大的存在，為什么還會死去呢？”

他不明白，如果神話生物都是不朽的，那么已經(jīng)獲得神性的阿爾薩斯為什么會死去呢？難道有什么殺死神話生物的方法嗎？

阿爾薩斯發(fā)出“咔咔”的笑聲，力量的衰弱讓騎士的聲音變得干澀。著古怪的笑聲仿佛在嘲笑柯鄰問題的愚蠢，“我是國王，不是神靈啊！法師先生，如果奎多恩諸王都追尋永恒的話，那么誰來守護這個古老的國家呢？正是因為歷代國王的犧牲，這個古老的國家才在諸神的窺伺下延續(xù)千年?！?

骸骨騎士說完最后一個字，便徹底崩碎，他同行的戰(zhàn)馬也隨之倒下，化為一堆碎骨?？锣彶恢朗沁@位奎多恩先王的力量不足以支撐他繼續(xù)存留下去，還是某種神秘的存在不讓他說出更多。

他在骸骨徹底崩碎之前接住了對方手中的液體，而阿爾薩斯和他的馬，則徹底化為路面上的一灘碎骨，再無半點動靜。

“他是奎多恩諸王中最偉大的一位，父親。”米雪繞過柯鄰，彎腰撿起地上的頭骨，輕輕拍掉上面的灰塵，好像在呵護一件珍寶，“如果沒有他，奎多恩肯定撐不到被莫格里高毀滅的那一天?！?

“或許吧！”柯鄰從她手中接過頭骨，從腐蝕程度來看，這具骸骨被掩埋了至少20年。不過他現(xiàn)在沒什么心思去關系那些古老王國的歷史了，他將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透明溶液上。

“梅洛爾，這是解毒劑嗎？”

物理博士兼退役士兵從駕駛室里爬出，他不知道剛剛柯鄰和阿爾薩斯之間的對話。但他可以確定地回答柯鄰的問題，“不是，先生，解毒劑應該是黃色的半透明液體。”

“是嗎？”柯鄰想了想，“準備掉頭，我們返回南方工業(yè)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