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天色已然明亮，些許晨光鋪陳在江渡精致的側顏上。

不知是陽光的溫熱，亦或是因為什么，江渡總感覺自己的臉頰有點發燙，熟睡中的她微微蹙眉。

似乎越來越燙了。

等等等等……

她睡前是不是忘把許顧的手從自己臉上放下來著？

許顧醒了該怎么辦？

意識到有些事情不對，她猛然睜開眼睛。

在看到視線中的青年依舊沉睡后，她松了口氣。

沒有把許顧的手放下，靜靜享受溫存的時光。

許顧沒醒的話，她是不是可以，不等晚上，再偷摸著做一些事情。

想法有了，她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捏起許顧的兩根指頭，輕輕放在臉上，學著昨天許顧那樣，掐起自己臉上的肉。

仿佛是被窸窸窣窣的動靜吵醒，側身而睡的許顧睜開眼睛，與她對視。

自己偷偷摸摸的一舉一動，就這樣毫無征兆被許顧發現。

臉頰好像更燙了。

四目相對，視線在半空中觸碰。

許顧的視線中，少女的白皙的小臉上微微有些緋紅。

先是輕輕“嗯”了一聲緩解尷尬。

然后把許顧的手放在榻邊，想了一個非常合適的理由，讓許顧信服。

她的表情問心無愧，她的語氣波瀾不驚：

“你昨天晚上，手不太安分。”

“我一個弱女子，沒法反抗。”

“就這樣。”

見許顧一直看著她，她有點心虛，避開許顧的目光，把頭向被子里埋了一些。

因為在被子里，她的聲音悶悶的，但不忘了重復一句：

“就只是這樣。”

這是絲毫不提你每天晚上偷偷摸摸主動的事兒啊。

“行，你是弱女子。”

一劍把房梁給砍斷的七品劍修弱女子。

給江渡獨處的空間，讓她好有臺階下，許顧從榻上離開。

腳步聲逐漸遠離，江渡把頭探出被窩，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呼……

被許顧捏臉，臉就會發燙，心就會隨之蕩漾。

到底是為什么？

全身軟綿綿的，她索性繼續窩在被窩里，不去練劍。

看著許顧離去的方向，她陷入沉思。

就連她都沒有注意到，朱唇在此時不由自主地上下翕動了兩下，已然把那個答案悄然告訴了她：

“喜歡。”

靜躺榻上許久，她下意識摸向榻邊。

什么都沒摸到。

她是不是把誰給忘了。

起身下榻，來到隔壁的甲字貳號，讓她悸動的青年此時也在這里等著，似是心有靈犀，兩人一塊向上面看去。

頭上的橫梁有一道淺淺的溝壑，很明顯是劍刃造成。

“渡云干的。”江渡又補充了了一句，極力擺脫自己的嫌疑。

許顧看了眼墻角，一直陪伴在江渡身邊的渡云劍，身影單薄，被隨便丟在角落，孤苦伶仃。

就像一個孤寡的空巢老人。

聽到那句“渡云干的”后，全身都在錚錚鳴鳴地顫抖。

但被少女瞪了一眼，立馬慫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總感覺有點滑稽。

沒有理會渡云，讓它繼續孤苦伶仃，許顧在先行下樓，靜待江渡安撫渡云的情緒。

一旁的老板娘用目光瞥了一眼上面：

“公子，跟在你身邊的那位姑娘呢？”

“她啊……”許顧頓了頓，補充道：“昨晚上她太累了，得多睡一會兒。”

說這句話的時候，江渡正好下樓。

未經世事的她沒太聽懂許顧話里的意思，如往常一樣，跟在許顧身邊。

看著老板娘欣慰的笑容，略有不解。

許顧，難道話里有話？

為什么她聽不懂？

“許顧，你是不是，話里有話？”碰了碰許顧的手背，江渡抬頭問道。

“這個嘛……”許顧輕笑了一下，這次亦是話里有話：“日后你就明白了。”

……

紅妝閣。

一輛馬車在此地緩緩停下。

馬車上下來一個眼角憂郁的女子，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讓她一瞬間恍惚了一下。

從她托人把東西送到這里，再到她重獲自由，僅僅只用了一天時間。

太快了。

讓她感覺有點不真切。

那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為什么會知道她的過往。

還有……

她真的能報仇嗎？

“是薛絨姑娘嗎？”

滿面含笑的女子迎了上來，她點了點頭，被帶到二樓一個單獨的隔間。

靜等了一個時辰后，熟悉的青年在此刻走了進來。

青年旁邊，跟著那個說出“他是我的”的那個清冷少女。

“薛姑娘。”

“最多再等兩日，我的人就能把你的仇人帶到你面前。”

“還希望薛姑娘你，信守諾言。”

青年的語氣永遠是那種勝券在握，仿佛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就是這種氣質，才讓薛絨昨日鬼使神差地，相信了他有這個能力。

……

回春堂，日中時分，黎星淵重新坐在石桌前，喝著苦澀的枸杞水。

香菜的味兒，他一聞就惡心。

丹藥里加香菜，烏有那個小子怎么想出這么損的招的？

他也想過研究烏有丹藥的配方，但不知道為什么，九品丹修的丹藥，他竟然研究不出來丹方。

悔不該去那怡紅院，被烏有抓了個正著。

稀碎的腳步聲自門外響起，黎星淵抬頭，看見了讓他犯怵的烏有。

眼前的烏有拉著旁邊的魔教圣女，徑直進入回春堂，就跟進了自己家一樣，一點不客氣，狠狠地薅他的靈草。

進入煉丹房的時候，還不忘回頭提醒一句：

“師父，別忘了把丹藥煉出來。”

黎星淵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啪地一下站起。

動用勁氣繼續煉制未完成的夢魂丹。

煉丹房里，許顧席地而坐，旁邊的少女和他坐的又近了一些。

兩個人的感情，好像隨著江渡的主動，在一點點拉進。

【你正在煉制八品丹藥“拒氣丹”】

【當前煉制成功率：13％】

【……】

【煉丹過程中，靈草混合不均，此次煉制失敗】

一上午的時間，都是枯燥的煉丹生活。

不過戰況不錯，起碼煉制出來兩枚八品拒氣丹，加了四千點經驗。

起身伸了個懶腰，看向煉丹房外。

黎星淵紅著老臉，顯然是勁氣使用過度。

放在石桌上的原材料已經融合，漸漸有了丹藥的形狀。

休息了一會兒后，罡風又重新吹起。

伴隨著罡風而來的，還有院中不斷閃爍的虛幻場景。

和昨日一樣，慵散的女人打了個盹，睜開惺忪的雙眼，又看了許顧一眼。

江渡警惕地護在許顧身邊，手中攥著的渡云劍錚錚作響。

長安夢師，她聽說過。

這個人，很危險。

肩膀突然一沉，她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看向旁邊。

青年不知什么時候闔上了雙目，似乎睡得很沉。

身子變得癱軟，徑直靠在她身上。

“許顧……”

“許顧？”

沒有回答。

她抱著許顧，第一次有些手足無措。

許顧，你別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