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掀起鍋蓋，對著桃寶笑了笑，“桃寶，都加了什么煮啊，紅彤彤的，那么香？”

桃寶眼睛亮晶晶地回道，“娘，加了辣椒，薄荷還有紫蘇，可香可好吃了！”

這薄荷，紫蘇，周氏知道，都是河邊那些泛濫的玩意兒，但這辣椒是什么？

這時，豆子怯怯地說道，“奶，辣椒就是紅果，小姑說能吃的。”

許氏驚叫，紅果，不是說是有毒的嗎？

桃寶急忙擺擺小手，解釋道，“大嫂，娘，那個是辣椒，沒有毒的，我見過別人吃了。”

周氏知道桃寶與常人有點不同，于是發問，“桃寶，你真見過有人吃這東西，沒記錯？”

桃寶乖巧地點點頭，她記得以前很多人喜歡吃這個的。

“行，那我來試試吧，雖說很多人認為這東西有毒，但也沒見有哪個人出事的。”

“唉，娘！”許氏和李氏還沒來得及阻止，周氏就已經拿起一個田螺吸了一口。

或許是桃寶放的辣椒較少，周氏覺得這田螺入口鮮香，只有點微微的刺痛感而已，但味道竟出乎意料的好。

“你們也嘗一嘗這味道，看看怎樣？”

許氏和李氏聽言也各拿起一個田螺嘗了一口，兩人表情各不相同。

平日里李氏口味要重一些，“嘶”，李氏抬起頭，兩眼發光，“娘，這個夠帶勁的，又香又麻的！”

桃寶心急得不得了，她以前都沒機會嘗過，“娘，給我，我也嘗一口！”

廚房里的孩子們聽到李氏的話，都想要先嘗一口，但是他們沒敢像桃寶一樣掰扯著老娘，就只能邊咽口水邊盯著灶上的大煮鍋。

周氏扯下掛在她身上的桃寶，“這太麻辣了，你得先用水洗過一遍才能吃。”

桃寶嘟嘟嘴，不樂意了。

她試圖跟她娘講一下道理，然后周氏拒絕和她講，不由分說地吩咐許氏打了一碗水過來給她。

饅頭看著小姑嘗了一口，終于忍不住了，學著她小姑的樣子，抱住他娘的大腿，搖啊搖，“娘，娘……”

李氏疑惑，小兒子這吞吞吐吐的樣子跟他小時候要拉屎是一樣一樣的。

大手一拎，“咋了，你是上茅坑嗎？憋不住了就快出去，別把廚房弄臭了。”

饅頭小時候不愿意自己去茅房，好幾次像現在這樣抱住她的大腿搖，而且經常李氏還沒來得及抱他到茅房，他就拉了，所以李氏對此印象深刻。

饅頭羞憤，他已經長大了，不是小時候那樣了，立刻“蹦”地一樣跳開他娘身邊，幽怨地看向他娘。

周氏看不下去了，李氏什么都好，就是腦袋有點一根筋，用老人的話說，就是有點不開竅，死板。

周氏大手一揮，“行了，給他們都盛一碗吧，先嘗嘗味，剩下的留著做完晚飯一起吃。”

小孩子們歡呼起來，跟他們奶甜言蜜語，奶真好！奶太好了！其中饅頭喊得最大聲。

等做飯的時間格外難熬，余家的孩子們守著那盆田螺，時不時地看向廚房，他們娘怎么還沒有做好飯啊？

或許是太激動了，以至于他們都忘記了，老余家的男人們沒回家上桌之前，可是還沒能吃飯的。

余大柱余二柱還有后面瘸著腿的余三柱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副難得一見的景象，家里的孩子都蹲在廚房門口，乖乖的，真是一個不少啊！

最后面的余三柱忍不住跳出來了，問出了老大老二心中的疑惑：“小妹！你們都在哪干嘛呢？”

桃寶沒理他，繼續盯著廚房門口，怎么晚飯還沒做好，剛剛她吃了兩個田螺，她娘又不給她吃了！

余三柱扭了扭脖子，嘿，這小妮子還不理人了！

倒是大妮回頭看了他一眼，也就一眼，“三叔，你沒聞到什么味道嗎？”

說完這話，大妮又轉過頭盯著廚房了，余三柱兄弟幾個就看著蹲在門口那幾棵小蘑菇，動作一致的拉著脖子使勁兒朝前看。

余三柱慫了慫鼻子，嗅了嗅空氣里的味道，確實有肉味，還有點嗆，想打噴嚏的感覺。

沒等他想完，身邊的大哥就“啊秋”地先打出來了，揉了揉鼻子，“娘她們在做啥啊，咋那么嗆人呢？”

余二柱兩手往后一攤，慫了慫肩，他也不知道，隨即往前幾步，拎起小兒子饅頭，“爹回來了，都不喊爹啊？”

饅頭后衣領被高高拎起，特別不舒服，忍不住往兩邊甩了甩，但還是沒甩掉他爹的大手。

“爹，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娘！娘！！救命啊！”

李氏禁不住外頭的鬼哭狼嚎，捧著晚飯從廚房出來，“行了，別逗他了，收拾收拾來吃飯吧。”

余大柱這才放下饅頭，饅頭下地之后抬起腳使勁踩了一下他爹才跑了。

“嘿，這小崽子！”

今晚的晚餐比平日里要好一點了，周氏婆媳心疼桃寶用的油，把田螺勺起來之后，又貼了點黑面餅子來吸鍋上的油。

“娘，這…”余大柱看著紅彤彤的田螺，欲言又止，這什么東西啊？

“吃吧，這鍋田螺，我們都嘗過的，沒啥問題。”

大伙兒一向對周氏的話深信不疑，既然周氏說明沒問題，那就肯定沒問題的。

為了表示對老妻的支持，余老頭最先夾起田螺，卻不知怎么下手。

這時，桃寶遞給她爹一把簽子，“爹，用這個，我們用這個吃！”

桃寶迫不及待地把簽字放在她爹面前的桌上，就先用勺子勺起幾個田螺，先吸了起來了。

眾人見狀，也學著桃寶的樣子吸了起來。

吃完晚飯后，桌面上到處都是田螺殼，一片狼藉。

余三柱忍不住摸了摸脹鼓鼓的肚子，“娘，這田螺真香，真好吃啊，就是有點麻。”

“三哥，這是我們今天撿的！就你吃得最多！”桃寶氣鼓鼓的，還在耿耿于懷今天余三柱的行為。

“好好好，桃寶，下次三哥幫你撿啊。”余三柱吃飽喝足了，特別好說話，胡亂忽悠著小妹。

不然桃寶這小氣的，那叭叭的小嘴，得把他念叨到啥時候啊。

桃寶看余三柱妥協了，這才撇著小嘴，“哼”了一下，但她總感覺自個兒好像忘記了什么東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