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碳中和革命:未來40年中國經濟社會大變局
- 曹開虎等
- 6961字
- 2022-05-06 13:33:08
第三節 零碳大博弈
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巴黎協定》今天正式生效,人類在應對氣候變化方面創造了歷史。我們在與時間賽跑。我們是切實感受到氣候變化后果的第一代人,也是能夠預防其最糟糕后果的最后一代人。
——聯合國前秘書長 潘基文
即便是不熟悉氣候議題的人大概也對《巴黎協定》耳熟能詳。2020年11月,美國在前總統特朗普的堅持下退出該協定。短短兩個月后,新總統拜登又在就職第一天簽署行政令,宣布重返協定。這一出一進,讓《巴黎協定》在大國博弈中備受矚目。
事實上,中國的“雙碳”目標,也是在《巴黎協定》框架下順勢提出的。這份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協定被視為過去數十年國際氣候談判的集大成之作。而《巴黎協定》的出爐,也標志著中國從全球氣候治理的“后浪”成長為該議題的領導者之一。
中國參與全球氣候治理的時間并不算短。早在1992年,時任國務院總理李鵬便參加了在巴西里約熱內盧召開的聯合國環境與發展大會,這是中國真正意義上第一次登上國際氣候治理的舞臺。不過,彼時的中國GDP還低于巴西,在發展中國家里位居第二,因此在由發達國家主導的全球氣候治理舞臺上,中國的話語權還有待進一步提升。
此后,中國接連參與了京都會議、哥本哈根大會等里程碑式的氣候大會。隨著綜合國力的提升,中國在這座原本由歐美發達國家主導的舞臺上爭取到越來越多的話語權。但與此同時,沖突與責任也紛至沓來,發達國家要求中國作為全球最大的碳排放國承擔更多減排責任,而第三世界則希望中國作為全球最大的發展中國家牽頭引領一場更為公平的減排大博弈。
這場曠日持久的合縱連橫把中國推向《巴黎協定》的聚光燈下,中國終于成為與美國并肩的兩大主角之一。2016年G20峰會開幕前一天,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與時任美國總統奧巴馬齊聚杭州,分別代表全球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和最大的發達國家,向時任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交存《巴黎協定》批準文書。此次罕見的三人同框,為國際社會共同應對全球性問題、加強和完善全球治理體系、創新應對氣候變化路徑注入一針強心劑。
但關于碳減排的全球博弈并沒有因此畫上句號。
里約創舉
零碳大博弈的故事要從里約峰會開始說起。
1992年6月,中國參加了舉辦地位于巴西里約熱內盧的聯合國環境與發展大會。這是繼1972年斯德哥爾摩會議之后規模最大、級別最高的環境會議。183個國家的代表團和聯合國及其下屬機構等70個國際組織以及上萬名非政府組織的代表參加會議,其中包括102位國家元首或政府首腦。
也是在這一年,鄧小平南方講話為中國改革開放事業注入新的活力。中國開始以更加積極開放的姿態參與到國際事務之中。參加里約峰會便是其中一項重要舉措。
不過,中國彼時的經濟發展狀況,還不足以支撐其成為里約峰會的主角。
從能源形勢上看,中國當時還是石油凈出口國,這意味著我們的石油消費量尚不足以花光本土生產量,既沒有如今石油對外依存度超過70%的能源安全隱憂,也沒有碳排放體量巨大的顧慮。風電、光伏等日后讓中國引以為傲的清潔能源替代技術尚未起步。零星的幾座風電場還是由歐洲國家援建的。
里約峰會真正的主角是歐美發達國家,但發達國家之間卻出現了嚴重分歧。
歐洲國家在溫室氣體減排方面態度較為激進,他們力求會議給出減排的具體目標和時間表。
時任英國首相撒切爾夫人成為最引人注目的急先鋒。此時,她已取得與國內左翼煤礦工會斗爭的勝利,這場斗爭是其12年首相生涯中最具決定性意義的事件之一。為進一步削弱煤礦工會力量,她積極推動含碳較低的北海天然氣取代煤炭發電。此次里約峰會,她力求在更為廣闊的國際舞臺上重申她與煤炭行業的斗爭宣言。
美國國內在碳減排問題上卻形成針鋒相對的兩派,這一格局直至今天仍在影響美國的氣候議題決策,前后兩任總統一出一進《巴黎協定》便是最新注腳。
上一節曾經提到,20世紀80年代,美國一些氣候科學家已經自覺轉變成第一代氣候社會活動家。他們積極游說政府,以期制定應對氣候變化問題的政策法律。
時任美國總統老布什也一直以“環境總統”自詡。他的歐洲盟友們正在以非常強勢的態度就氣候問題對其施壓。而當時,他又急需謀求與歐洲盟友在一系列國際劇變中的緊密合作。
但來自經濟界的反對聲卻不絕于耳。總統經濟顧問理事會主席甚至警告老布什,限制碳排放是一個“拿美國經濟作賭注”的決定,它將使本已陷入衰退的國家經濟置于“巨大的危險境地”。
美國的態度成為這場峰會最受關注的焦點。老布什在幾經權衡后終于現身里約峰會,并代表美國首先在《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上簽字。幾個月后,美國參議院也通過了該條約。
這份具有開創性的公約,確定了“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原則。根據這一原則,發達國家將采取具體措施限制溫室氣體排放,并向發展中國家提供資金以幫助其履約;發展中國家則只需提供其溫室氣體排放的觀察記錄,不承擔具有法律約束力的限控義務。
時人或許未曾料到,這個當時被國際社會普遍接受的原則,日后會成為零碳減排大博弈中最主要的戰場。
京都僵局
1997年,國際社會又趁熱打鐵,召開了京都會議。
此前兩年,IPCC發布第二份長達2000頁、參考了10000篇科研論文的氣候評估報告。報告稱:“按當前的趨勢發展下去,到2100年全球氣溫將升高2℃。”國際權威期刊《科學》雜志評價道:“這是官方首次承認溫室效應對全球正在產生作用。”這份報告為京都會議設定了行動框架。
然而,從里約峰會到京都會議的五年間,世界經濟形勢發生巨變,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之間的減排矛盾也日益激化。
中國與巴西在膠著競爭中共同躍升為全球第七和第八大經濟體,二者與前六個發達國家的差距也在不斷縮小。尤其是中國,1992—1996年GDP年均增長高達12.1%。如果說十年前還根本不用擔心來自發展中國家的排放增長,那么十年后國際社會再也無法置之不理了。
但發展中國家也有自己的堅定立場。他們認為,1860年至1990年,全球大約75%的二氧化碳排放都來自工業化國家,而這些國家的人口僅占世界人口的20%,這意味著發達國家的人均二氧化碳排放比發展中國家高出12倍。因此,發展中國家堅決拒絕承擔具體的減排義務,以免過早放棄經濟發展的權利。
美國的反應來得尤為激烈。京都會議召開之前數月,美國參議院以95票全票贊成的結果通過了《伯德-哈格爾決議》。這一決議要求美國政府不得簽署同意任何“不同等對待發展中國家和工業化國家的、有具體目標和時間限制的條約”,因為這會“對美國經濟產生嚴重危害”。《京都議定書》在美國的最終命運由此埋下伏筆。
歐洲則試圖在原有框架下繼續引領氣候議題。京都會議召開前兩年,時任德國環境部長、當今德國總理默克爾曾主持召開柏林氣候會議。會議強行出臺了《柏林公約》,重申里約峰會“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約定發展中國家不承擔減排義務。默克爾本人也在開幕詞中重點強調了工業化國家應在全球氣候治理中承擔首要責任。
但此時的國際政治格局已發生變化,美國單極霸主地位日漸穩固,歐洲國家再難像五年前那樣掣肘美國。歐美談判很快陷入僵局。盡管時任美國副總統戈爾親自到訪京都,與歐、日雙方達成減排共識,但這些并不具有法律效力的共識在美國國內毫無懸念地屢遭碰壁。美國政府直接將《京都議定書》束之高閣,甚至都沒有提交至參議院等待批準。
就像京都在日本戰國時代的兵戈搶攘中落寞地維持著舊貴族的體面,《京都議定書》最后也更像是歐洲“Old Money”們的一份自我修養指南。
“難產”的《京都議定書》直到2005年才迎來它的第55個簽署國,從而達到生效條件。俄羅斯總統普京扮演了助產師的角色。彼時,俄羅斯正在為加入WTO而爭取國際支持。
不過,《京都議定書》的影響卻是深遠的。
京都會議上,美國參考治理酸雨問題的經驗,提出碳排放交易制度。此項提議最初受到歐洲人的強烈譴責,他們認為出售污染許可違背倫理道德。但不久后,歐洲就以熱情的態度擁抱了碳排放交易體系。如今歐洲已成為世界最大的碳排放交易市場,歐元的地位也隨之上升。相比以美元為基礎的原油市場,碳排放交易市場擁有更為廣闊的發展前景。碳排放交易制度現已成為全世界普遍接受的解決方案,而國際金融市場也暗流涌動。
歐洲碳減排還為中國光伏制造業興起提供了最初的市場土壤。光伏成為當時中國為數不多的可以稱雄全球的高科技產業。憑借在歐洲的積累,光伏制造企業“海歸”后,與中國本土發電央企聯手,共同推動中國成長為全球太陽能發電第一大國。
《京都議定書》生效當年,中國還通過了《可再生能源法》,以法律形式規定“國家將可再生能源的開發利用列為能源發展的優先領域”。可再生能源是指風能、太陽能、水能、生物質能、地熱能、海洋能等非化石能源,屬于我們通常所說的“清潔能源”。
同年,國家能源局出臺規定,風電設備國產化率未達到70%以上的風電場不允許建設。此后,中國風電制造業蓬勃發展起來,2020年全球前十大風機企業有七家來自中國;中國也自2010年起成為全球風能發電第一大國。
此外,中國特高壓在爭議中技術不斷成熟、項目陸續落地,讓長距離輸送清潔電力、解決能源供需矛盾成為可能。
從某種意義上說,《京都議定書》為中國爭取到了發展與轉型的寶貴時間。從《京都議定書》提出到《巴黎協定》達成的18年間,中國已從政策架構、經濟積累、市場培育、技術儲備、人才培養、文化傳播等多個角度為承諾“雙碳”目標做好提前布局。
哥本哈根激戰
《京都議定書》遭遇的重大挫折迫使國際社會放慢腳步,重新調整氣候談判的節奏。這場陣痛,在2009年的哥本哈根氣候變化大會達到矛盾集中爆發的頂點。
那一年的丹麥沒有童話,只有合縱連橫的戰國策。2009年9月21日,小島嶼國家聯盟(AOSIS)的成員國聯合發表聲明,要求各國必須努力把18世紀中葉以來,全球氣溫升高的幅度控制在1.5℃之內。對很多國家而言,將氣溫的安全警戒增幅從此前普遍認可的2℃降至1.5℃,意味著溫室氣體減排壓力的進一步增大,然而對于小島嶼國家聯盟的成員國來說,減排壓力卻等同于生存希望。
當年10月17日,作為小島嶼國家聯盟成員國,馬爾代夫共和國的總統召開全球首個“水下會議”,如圖1-8所示,總統、副總統、內閣秘書和11名部長用防水筆在塑料白漆板上簽署一份“SOS(緊急求救)”文件,呼吁所有國家減少二氧化碳排放。這次會議的目的是為了吸引人們關注這樣一個可能的前景——海平面上漲或許會在一個世紀內淹沒這個印度洋島國。馬爾代夫的島嶼平均只高于海平面2.1米。

圖1-8 馬爾代夫總統在水下簽署文件,呼吁全世界減少二氧化碳排放
在小島嶼國家聯盟呼吁將溫控指標進一步降低的同時,包括時任中國國務院總理溫家寶、時任美國總統奧巴馬在內的113個國家的政府首腦遠赴丹麥哥本哈根出席會議。以“基礎四國”(巴西、南非、印度、中國)為首的發展中國家與以美歐為首的發達國家展開激烈交鋒。
此時,中國已經是全球第三大經濟體、碳排放第一大國和能源消費第一大國。巴西和印度的經濟體量也在飛速增長。美國與歐洲意見高度一致,試圖祭出“碳排放”大旗以遏制新興發展中國家的發展。
而發展中國家則指責發達國家違約,沒有向發展中國家提供所承諾的資金和技術支持;部分發達國家的碳排放也不減反增。此外,發展中國家代表再次從人均和歷史的雙重角度駁斥發達國家的訴求。
溫家寶總理在大會上的講話,代表了彼時大部分發展中國家的意見。
他說:“‘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原則是國際合作應對氣候變化的核心和基石,應當始終堅持。近代工業革命200年來,發達國家排放的二氧化碳占全球排放總量的80%。如果說二氧化碳排放是氣候變化的直接原因,誰該承擔主要責任就不言自明。無視歷史責任,無視人均排放和各國的發展水平,要求近幾十年才開始工業化、還有大量人口處于絕對貧困狀態的發展中國家承擔超出其應盡義務和能力范圍的減排目標,是毫無道理的。發達國家如今已經過上富裕生活,但仍維持著遠高于發展中國家的人均排放,且大多屬于消費型排放;相比之下,發展中國家的排放主要是生存排放和國際轉移排放。今天全球仍有24億人以煤炭、木炭、秸稈為主要燃料,有16億人沒有用上電。應對氣候變化必須在可持續發展的框架下統籌安排,決不能以延續發展中國家的貧窮和落后為代價。發達國家必須率先大幅量化減排并向發展中國家提供資金和技術支持,這是不可推卸的道義責任,也是必須履行的法律義務。發展中國家應根據本國國情,在發達國家資金和技術轉讓支持下,盡可能減緩溫室氣體排放,適應氣候變化。”
哥本哈根大會之后,中國的火電裝機容量仍在飛速增長,到2016年,這項數據一舉突破10億千瓦,已經接近美國的發電總裝機容量(包括火電、水電、氣電、核電、風電、光伏發電等),后者是全球發電裝機量第二大國。這意味著中國的火電裝機量已足以“打敗”幾乎所有國家的發電總裝機量。直觀的數據讓中國陷入嚴重的國際輿論危機難以辯白。
然而,中國在談判會場之外的努力卻往往被忽略。2008年北京奧運會將“綠色奧運”放在三大辦奧理念之首。“鳥巢”也選用了中國本土企業尚德提供的光伏發電系統和陽光電源提供的光伏逆變器。2010年上海世博會期間,中國首個海上風電場——上海東海大橋風電場并網發電,該風電場全部使用華銳風電提供的國產海上風機。全球水電第一大國、風電第一大國、光伏發電第一大國的桂冠也陸續被中國收入囊中。
于是,哥本哈根大會以后,中國意識到要與國際社會進行更行之有效的溝通。從2012年的“十二五”規劃開始,NGO(非政府組織)與國際智庫對中國節能減排目標的建議得到了更多采納,包括二氧化碳強度目標、能源總量限制、碳交易試點等,中國的減排努力也逐漸被國際社會認可。國家發改委還牽頭進行了“面向2050年的中國低碳排放發展的戰略研究”。
2014年,習近平總書記提出“四個革命、一個合作”的能源安全新戰略,為構建清潔低碳、安全高效的能源體系提供新的理論指導。后來的“雙碳”目標與這一新戰略一脈相承。
中國開始以更加積極的態度參與到國際氣候治理議題中來。氣候治理也成為中國參與國際治理規則制定、改革國際治理體系最重要的舞臺。
中國等待著一次特殊的亮相機會。
巴黎定音
歷史的車輪駛入2015年,國際社會已經迫不及待地呼喚一場新的氣候大會。
2013年,全球大氣二氧化碳濃度日均值超過400ppm,是百萬年來首次突破這一關口。次年年底,IPCC發布第五份氣候評估報告。報告認為,如果再不采取行動,全球變暖將超過4℃。
2015年12月12日,時任法國外長、聯合國巴黎氣候變化大會主席洛朗·法比尤斯敲下帶有大會標志的綠色小錘,《巴黎協定》終于塵埃落定。這是史上第一份覆蓋近200個國家和地區的全球減排協定。其長期目標是把全球平均氣溫較前工業化時期上升幅度控制在2℃以內,并努力把溫度上升幅度限制在1.5℃以內。
透過《巴黎協定》文本,我們可以清楚看到中國的堅持獲得認可:敦促發達國家提高其資金支持水平、“制定切實的路線圖”等內容被寫入決議,確保發達國家2020年前每年為發展中國家應對氣候變化提供1000億美元資金支持的承諾不至于流于形式。
而中國的一些讓步也體現出更為成熟的政治智慧:聯合國與一些發達國家和地區所關注的定期盤點機制,將于2023年啟動,以后每五年一次以幫助各國提高力度,這體現了包括中國在內的新興市場國家的讓步。
這份協定充分尊重了各方意見:由小島國和歐盟支持的1.5℃之內升溫目標被作為努力方向確定下來,但沒有具體的落實目標和回顧機制;而時任美國國務卿克里在巴黎大會前就聲明巴黎大會將不會達成“協議”,最終巴黎大會達成的也是“巴黎氣候協定”,并把減排等目標放在了不具法律約束力的大會決定里。
值得一提的是,《巴黎協定》還認識到過去“自上而下”的強制性攤派機制的不可行性,創造性地提出“自下而上”的國家自主貢獻模式,獲得廣泛認可。該協定在出爐不足一年的時間內就滿足條件正式生效。
次年G20杭州峰會前夕,習近平主席與時任美國總統奧巴馬一起向時任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交存《巴黎協定》批準文書,被傳為佳話。
然而,好景不長。下一任美國總統特朗普上任不久后就宣布美國退出《巴黎協定》。在他的堅持下,美國于2020年11月4日正式“退群”,成為唯一一個退出該協定的國家。
特朗普指責中國和歐盟在碳減排問題上“言行不一”。國際能源署發布的2019年全球碳排放報告顯示,當年美國能源相關碳排放比上年減少1.4億噸,為全球之最。
反觀中國的情況,作為全球排放第一大國,中國溫室氣體排放量占全球總量的比重從1970年的6%飆升至2017年的27%,人均排放水平也超過世界平均水平。因此,中國在碳減排方面遭遇沉重的國際輿論壓力。
但從歷史累積排放看,自工業革命以來,中國歷史累積排放不到全球的14%,人均歷史累積排放遠低于發達國家水平。中國遭受的指責其實并不公平。
2021年4月,國家主席習近平同法國總統馬克龍、德國總理默克爾舉行中法德領導人視頻峰會,合作應對氣候變化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個議題。
習近平主席強調:“應對氣候變化是全人類的共同事業,不應該成為地緣政治的籌碼、攻擊他國的靶子、貿易壁壘的借口。中方將堅持公平、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各自能力原則,推動落實《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及其《巴黎協定》,積極開展氣候變化南南合作。希望發達經濟體在減排行動力度上做出表率,并帶頭兌現氣候資金出資承諾,為發展中國家應對氣候變化提供充足的技術、能力建設等方面支持。”
中國站在一個新的十字路口。對外,中國希望建立起與經濟實力相匹配的政治威信,從積極參與全球氣候治理入手,樹立負責任的大國形象,進而推動國際秩序的重構;對內,中國則期望開啟一場廣泛而深刻的經濟社會系統性變革,從而達到站在第四次工業革命最前沿、實現“強國夢”的目標。
于是,“雙碳”目標在國際風云變幻中破繭而出。這個應運而生的新事物能在下一個四十年里重塑中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