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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可憐的小乞兒

街頭一個不被人注目的角落,正蜷縮著一個衣衫破爛的小乞丐,看他瘦瘦小小的身體,仿佛一陣風(fēng)都可以吹倒,可是他的雙眸卻炯炯有神,仿佛夜中的明星,瘦削的臉永遠帶著不屈與堅強,因為一個人生下來,誰也不是將相王侯,都是后天努力得來的,人的生命本無所謂貴賤,本應(yīng)一律平等,可是有時候卻被強者欺凌!要尊嚴(yán)只有以命相拼!

他剛剛和一群比他大的孩子大打一架,結(jié)果是他被別人狠狠打了一頓,可是當(dāng)那群大男孩要他磕頭服輸時,他卻倔強地說死也不認(rèn)輸!他的大義凜然,竟將那群男孩子嚇退,因為他們也怕這個小乞丐死掉,他們便會遭到律法制裁。饒是如此,小乞丐才可以喘口氣,饑腸轆轆時只有到人家門口討冷饅頭,才得以充饑,不被餓死,可是那家主人的冷漠的眼神,讓人直冷到骨髓中,人生間冷暖也不過如此!誰人可以伴我走天涯?他這小小心中竟泛起這無名的酸楚!人間苦難如此多,還要活下去!小乞丐心中在想:我決不可以這樣死去,九泉之下爹爹和娘親見了也要生嗔!我一定要堅強活下去!想到此處他便不覺得自己苦,自己還要不屈地活下去。這多年他對窮人的苦,窮人的磨難感同身受,見過無錢醫(yī)病的可憐人死去,那絕望無助的眼神讓人一輩子都難以忘記。他真的對他們無能為力,因為他自己都朝不保夕,原來世間這的苦,不是你所想像,也許人死了是一種解脫,再也不用在世間苦苦掙扎!

遠處傳來狗子的叫聲,在深夜中傳來讓人寒怕。橐橐腳步聲傳來,一個巨大的黑影向他這地方移來。

孤月長懸,冷風(fēng)冷人心。小乞丐將破衣衫裹緊,因為他有些冷,而且心中惴惴不安,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仿佛將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一陣風(fēng)吹動大地上的枯葉,旋轉(zhuǎn)在半空中,嘯嘯作響。

那個黑影又近了一步,仿佛一個喝醉酒的醉漢,跌跌撞撞,腳步不穩(wěn),而且還有腥氣傳來。

小乞兒睜大驚怖的眼睛,看著那個黑影一步一顫地走來。他的內(nèi)心是恐懼的,因為他才七歲啊!在同齡人中,別的孩子都依偎在父母身邊,享受天倫之樂,可是他卻無依無靠,只有一個人在街頭流浪,撿別人拋棄的食物充饑,他不怕別人太多的冷默眼神,不怕凄風(fēng)苦雨,不怕這生命悲哀!只因他己習(xí)以為常了,再多一次傷害又何妨?反正人間的路正長,不死總有出人頭地時!將相王侯,寧有種乎?英雄莫問出處!他這是從書塾教書先生那聽到,只因他偷聽孩子們上課,事后被一個孩子發(fā)現(xiàn),便糾結(jié)幾個學(xué)生將這小乞兒痛打。小乞兒叫他們那干人住手,可是他們正打得興起,對小乞兒的喊叫置若罔聞,教書先生只是搖搖頭,因為他也不愿意插手管,因為這幾個學(xué)生的父親非富既貴,他自然不愿意得罪他們,而去幫助一個素昧平生的孩子——而且還是個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小乞丐;灰頭土臉污穢的模樣讓人生厭;所以他盡可以心安理德地搖著戒尺走開。那一刻小乞兒好恨這個世界,他心中滿是怒火,人的生命豈能卑賤如狗,“大義真當(dāng)以死爭”,他奮起力氣,將其中一個窮兇極惡的壞孩子沖倒在地,隨手將自己短靴中的拾來的匕首雙手攥緊送出,向那個孩子惡狠狠刺去。撲地一下,鮮血四濺,那個窮兇極惡的孩子好像殺豬一般嚎叫起來,驚得為他助拳的小伙伴們都驚呆在當(dāng)?shù)亍K麄兾瘜嵨戳系叫∑蜇ひ哺曳纯梗粌H反抗而且動刀傷人;只因在他們眼中小乞丐就應(yīng)該逆來順受,被人欺壓凌辱,他是決不可以反抗;只是他們不明白當(dāng)一個有尊嚴(yán)的人被別人肆無忌憚打壓,如果不反抗,那活著還有什么價值?

小乞兒刺傷那個孩子,便在第一時間逃脫。他一路狂奔,喘著粗氣,心中只是想:“我殺人了,我殺人了!”他實在有些害怕,害怕那個孩子死掉;如果死了他也脫不了干系,如果因為自己一時失手而害了一條性命,那他甚而愿意死的那人是他!可是事情已發(fā)生了,已無回旋的余地,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這件事過去之后,他在城北一個小樹林躲了一個月,才敢偷偷摸摸出來,聽別人說那孩子并未死,只是流血過多而己,對生命并無大礙,請了高明的大夫精心調(diào)制,己無大礙。小乞丐心中的千鈞巨石這才落下。饒是如此他白天也不敢在城中乞討,只有在黑夜中偷偷出來,討些殘羹剩飯以充果腹。他抬頭看見人家小孩子們穿著光鮮的衣服,臉上洋溢著笑容;他不禁悲從中來,掩面啜泣,不敢大聲,那樣反而招來別人的怒氣——誰叫自己是個乞丐——衣服破得瑟瑟發(fā)抖,可憐啊可憐!世間的人啊!沒有一個是快樂的,我們都在痛苦中難己自拔,可是還要堅強,決不妥協(xié),有明天就有希望!有夢在,心就不會苦;有人在,心就不會累,前程的路上有明燈,指引我們前行,披荊斬棘無所謂!

風(fēng)又吹起,夜空中陰云密布,只有點點的星光,照著這沉寂的夜,有一種讓人窒息的況味,仿佛生死只在眼前,那個巨大的黑影向這小乞丐移來。小乞丐實在有些害怕,一顆心惴惴不安起來——畢竟他還是個孩子——今年才七歲;在別人家的小孩還在依偎在父母身邊,享受天倫之樂;可是啊他命運多舛,父母早早歿了,世間無有親人,只有一個人乞討為生,經(jīng)歷太多的別人白眼和賤視,但是他從不屈服,從不在苦難面前低頭,因為他有一顆堅強的心,決不向命運低頭。他信——不死總會出人頭地!所以別人看他不起他也不惱,別人羞辱他,他也不怒,因為他知道自己無依無靠,一定要忍辱負重,將來總有一天自己可以強大,讓那些曾經(jīng)欺侮他的人后悔。所以他從來都隱忍不發(fā),仿佛懦弱的小孩,可是內(nèi)心卻是孤高傲岸,忠心義膽!

那個巨大的黑影越走越近。小乞丐已退無可退,這是個死胡同,風(fēng)在呼嘯!梧桐樹葉撲撲作響,仿佛離人在嘆息。一陣風(fēng)將那黑影頭上的斗笠吹落,顯現(xiàn)的是一個碩大的頭顱,一頭蓬蓬如亂草一般的亂發(fā),而且散發(fā)出刺鼻的怪味,直讓人作嘔。些微星光下,可見他一條刀疤,從左眼角直劃到右嘴角,仿佛一條毒蟲,在夜深中看來直讓人心中生怖。小乞丐瑟瑟發(fā)抖,睜大眼睛看著這個大漢。這大漢走近來,啞聲說道:“孩子……給我水喝……我實在口渴的厲害”。小乞丐穩(wěn)了穩(wěn)心神,見這大漢并無惡意,只是討水喝,這才放下心,用左手將腰間裝水的皮囊解下來,拔去木塞,遞給這大漢。

大漢眼中閃過一絲善意,也不言語,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了個底朝天,然后長噓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如果現(xiàn)在有酒喝那就更加好了,只可惜……”。他搖了搖頭。小乞丐心想:這人不知好歹,既得隴又望蜀,有水喝就行了,還要酒喝,真是人心啊!那大漢見小乞丐默不作聲的神態(tài),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由自嘲一笑,說道:“孩子你是不是想說我這人不知好歹,可是某家天性嗜酒如命,那怕生死關(guān)頭也無所謂!”小乞丐這才敢仔細打量他,只見他雖衣衫破爛不堪,而且左臂正有鮮血滲出,雖然用布綁扎,可是血在流。他四十歲左右,劍眉虎目,一臉正氣,只是這時不修邊幅,才顯得落魄難堪,否則的話可是個英氣勃勃的漢子。小乞丐不禁對他心生好感,直覺地告訴他是個好人,決然不是奸惡小人。

這大漢跌坐在地,又用手緊緊扎綁布條,不讓鮮血流出來,可是創(chuàng)口實在大,加之又沒有上止血藥,所以血還是流,只是比適才小了很多,也許過不多時,便會凝結(jié)。這種痛只有身受創(chuàng)傷之人才感同身受;也許在這大漢看來受傷雖算不得什么大事情,可是別人戰(zhàn)死,自己卻逃生,不能為大義而死,豈不成了個懦夫;可是自己也別無選擇,如果人人都戰(zhàn)死,那么將來誰為漢人爭天下,誰為漢家子民復(fù)國,想到此處,用破衣袖抆一下英雄淚——這一把五味雜陳的辛酸淚,誰知其中多是無奈和酸楚,生命前程中多是腥風(fēng)血雨,猶記古人說:大義真當(dāng)以死爭,可是茫茫世間誰人能做到?英雄每多屠狗輩,豪杰偏從草莽來。小乞丐見他受了重創(chuàng),那痛苦可想而知,在常人早己呻吟開了,而他卻不皺一下眉頭,真是個硬漢,這才怯怯問道:“你不痛么?是哪個惡人將你傷成這樣?”大漢笑道:“這又算得了什么?比那些戰(zhàn)死的弟兄我可是饒幸的多了!別人戰(zhàn)死,我卻逃出生天,不能手刃清廷爪牙,情何以堪?”小乞丐不明所以,怔怔然。大漢又道:“孩子,你不懂,這世間奸險,好人總是被人欺!我漢人大好河山淪為關(guān)外滿人之手。同胞罹難,河山難全,他們讓我漢家子民剃發(fā)易服,屈從制下,從此江山淪為夷人之手。他們?nèi)我馄蹓何覀儯覀冎挥心鎭眄樖埽鰢呻A下囚,不知何時才能光復(fù)我漢人天下?”(自滿人入關(guān)以來,占有漢人天下,實則是漢人亡國,因為統(tǒng)治者為滿人,漢人被他們統(tǒng)治,所以是實實在在丟了天下。清朝初年漢人不服剃發(fā)易服,被殺千千萬萬,尤有文人鐵骨錚錚,寧死不屈,彰顯漢人的堅韌的精神。直至民國國父中山先生推翻滿清,漢人雖也懦弱,終也復(fù)國。孫先生率內(nèi)閣同僚明孝陵祭拜先祖,詔告天下,漢人終以復(fù)國,天下萬民同慶,實為不世之功,后無來者!)

小乞丐聽了這大漢一番大義凜然的說話,似懂非懂,默默點點頭。大漢又問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可不可以告訴我?”小乞丐搖一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只是別人叫我小乞丐,我也不惱,便一味應(yīng)承;誰讓我出身寒微,無依無靠,我有的只有一個人苦苦掙扎。我七歲的時候娘親歿了,爹爹也不久因生病無錢醫(yī)治而含恨九泉。鄰居牛二伯見我可憐,便收留我,可是怎耐牛二嬸已有二個兒子,便不待見我,時不時便打我出氣。我只有隱忍不發(fā),天下別人盡有父母疼愛,偏偏老天爺不公平,讓我父母早歿。在這世間誰可憐我?我也時常自己這樣問自己,有時活著比死難受,可是還要堅強活下去!去年冬天下大雪牛二嬸讓我住柴房。牛二伯向來懼怕牛二嬸,便不敢說話。我便住在柴房里,雖然灰塵撲撲,雜亂無章,可是也是無法,所謂寄人籬下不得低頭,誰教自己是個小乞兒,無依無靠呢?半夜之時忽然外面響起狼的嚎叫,似乎便要闖入羊圈要叼羊。那些羊可是牛二伯全部家當(dāng)。我側(cè)耳傾聽,不見牛二伯與牛二嬸出來查看,想來他們一定害怕的緊。我那時卻出奇的鎮(zhèn)定,也許人在生死關(guān)頭總會這樣,大抵天性使然吧!我從柴房角落抄起一個短木棍,拉開木門沖了出去。茫茫大雪之中,正有五條惡狼在雪地中閃著藍汪汪的眼睛看著我,它們似乎也被我的舉止嚇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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