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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心若不良先醫己

  • 霞影伴君行
  • 英雄不話當年事
  • 4784字
  • 2023-02-19 09:44:26

“有啊。我有七位師父呢。”張文寶有點臉紅地繼續道,“我師父雖多,但我只會一點武藝。”

“把你的左手伸出來。”老叟道。

張文寶雖不知老叟想干什么,但還是照做了。

老叟給張文寶把了把脈道:“你的脈搏強勁,身體很好。。”

“前輩,你會不會武藝?”

老叟搖搖頭,道:“不會,我只懂醫術。”

張文寶聽了有些失望。

“前輩,你怎么會被你徒弟囚禁在這里?師父該比徒弟厲害才對。”

“這……”

老叟不知該怎么跟張文寶解釋,最后嘆了口氣,一邊回憶,一邊講起一段往事。那是三年前。在長白山下有位老郎中名叫余光,因為醫術高超,方圓百里的百姓都找他瞧病。

陽春三月的一天。

“余郎中在家嗎?”

一個員外打扮的人進了院子。

余光走出藥房,見這人身著華麗,擺著架子,揮手一指診室道:“這邊請——”

員外沒動步道:“不是我,是我女兒,所以還煩請余郎中走一趟。”

余光聽了二話沒說,進了診室,拿了藥箱就隨那人去了。

這位員外姓何單名一個財,是十里外何家屯的族長。

何財是乘轎來的,只此一頂,也沒馬匹驢騾,所以余光走了十里路到的何家屯。

何財徑直引余光來到閨房。一進閨房,何財就跪下了,哀求道:“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兒!”

余光扶何財起身,安慰了幾句,就朝床上望去。床上躺著的女子面色蠟黃,嘴唇發紫,看樣子病得不輕。他趕忙走到床前先給把了把脈,然后沉思起來,已畢見何財一臉期待的模樣,于是就安慰道:“不用太擔心,姑娘并無大礙。”

“那您快治病啊!”

何財有點急,腦子都糊涂了。

余光笑道:“別急,別急,我寫個方子,你照方抓藥。每日一早一晚各煎一副,三日后姑娘就好了。”

“真的?”何財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其他郎中都說治不了。到你這成了小菜一碟,看來,我真是找對人了。”

三日后。

一個十分貌美,氣色很好的女子來到余家的院子。她瞅著這個普通且略顯簡陋的小院子有點發呆。

余光走了出來,問道:“姑娘看病這邊請。”

那女子朝余光一陣打量,末了問道:“老伯,莫非你就是救了我命的那位郎中?”

余光問:“姑娘是哪戶人家的閨秀?”

“我叫何仙草,是何家屯何財的女兒。”

余光一聽就明白了,笑道:“你好了,好啊!”

“小女子今日前來特為報恩。”

“醫者救人,天經地義,你不用謝我。”

何仙草問道:“恩人可有兒子女兒?”

“老朽孤單一人,并無兒女。”

何仙草想了想道:“恩人可有徒弟傳人?”

“尚無。”

“恩人若不嫌棄,請收小女為徒。小女愿繼承師父衣缽,給您養老送終。小女誠心誠意,還望恩人成全。”

余光被何仙草的言情打動,不顧旁人非議收了她為徒。師徒倆朝夕相處,勝似父女,一晃過了兩年。

這兩年里,何仙草跟著余光學會了不少醫術,尋常的病癥也能給人瞧了,也積累了一些名氣,于是回鄉在鎮上開了一家何記醫藥館。

何記醫藥館里,一個傭人模樣的婦人拎起藥,往柜臺上放了十文錢,然后轉身欲走。

“等一下!”掌柜突然喊了一聲。

婦人回轉身,皺著眉頭望著掌柜。

“這錢不對。”掌柜奸笑道。

“不對?怎么個不對法?”老婦人一臉霧。

“應該是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明搶啊!我到別家抓藥都是這個價,你是不是欺負我這個老婦人!”

“我們店就這個價!有錢藥拿走,沒錢藥留下!”

“我不買了還不行!”

老婦人氣得放下藥,抓起十文錢要走,兩名伙計攔了,一個道:“藥都抓好了,不要也得要!”

“你們這是強買強賣!還有天理嗎!”

“我們何家就是天理!快拿銀子,快……”

“來人啊,搶錢了……”

何仙草本想開個醫藥館大發一筆,不想經營不善,生意慘淡,沒半年就關門大吉了。這時,她又想到了師父余光。她并非要繼續跟著余光學習醫術,而是生了一個壞念頭。她認為醫藥館生意不好,是因為顧客都到了余光那里,所以她打算讓余光開不成醫館。

“師父師父——”

何仙草叫得甜甜。

“啊,是仙草兒,你今天怎么有空來師父這?”

“后天是家父壽誕,我特來送請帖。師父,一定要光臨寒舍。”

“既然是何老爺壽誕,師父必往。”

何仙草帶笑而去。

余光從來沒有懷疑過徒弟何仙草會害他,所以酒席上,面對大家一一敬酒那是來者不拒,開懷暢飲。當他從酒醉中醒來時,他才發現他的自由已經被徒弟剝奪了。

何仙草不給余光自由,也不讓他死,她要利用他為她的揚名立萬鋪墊一條大道。

三年里,何仙草時常來向余光請教醫術上的問題,余光不說,她就使用各種手段逼余光說。也許是余光心地太過仁慈,何仙草每次都能得逞。令余光更沒想到的是,她這個禽獸不如的徒弟竟然號稱藥仙,成了長白山一帶鼎鼎大名的神醫。

余光講到這里長嘆了一聲,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一向視為好徒弟的何仙草竟干出這種欺師滅祖的事。”

“老前輩,你別難過,會出去的。何仙草壞事做盡,早晚遭報應。”張文寶安慰道。

“你呢?說說你。”余光問。

“我爹死了,家也不能回,也報不了仇。還有娘和小菊不知怎么樣了。”張文寶一臉郁郁。

余光又嘆了口氣,一句話也沒說。

“老前輩,這墻上的字是你刻的么?”

“你又不動腦筋,我雙手雙腳都鎖著大鐵鏈怎么刻字!”

張文寶有點不好意思,撓撓頭,道:“我太笨了,讓老前輩見笑了。”

“人笨沒關系,總比壞人強。”

張文寶站起身,走到刻字的墻前,發現除了字外還有刻畫。看了一會兒,恍悟道:“老前輩,這是武功秘笈誒。”說完比劃起來。

“我對武功一竅不通。”余光躺下身,雙手抱頭。

“……經脈……穴……”

張文寶邊比劃邊說。

“我對經脈及各穴清楚得很。各穴在人身體的哪個部位我都一清二楚。”余光腦子里已經浮現出一張人體經脈圖。

“老前輩,你能給我講講人體的穴道嗎?”

“那還不張口就來……我講的,你都記住了嗎?”

“沒有。”

“那你懂不懂我講的?”

“不懂。”

余光氣得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老前輩,你能再給我說說么?學會了人體的穴道,我就能練成這上面的武功了。”

“誰都能練成,你練不成。”

“為什么?”

“因為你是豬腦子?”

張文寶有點泄氣,低下頭,有點難過。

“好了,即使你比豬腦子都笨,我也教會你。”

余光不厭其煩地講了一遍又一遍,張文寶耐心地聽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落了個一知半解。

“小伙子,你多久才能練成上面的武功啊?”

“不會太久,大概得幾年吧。”

“幾年?”

“師父說過習武要循序漸進,要想練好一種武功沒十幾年苦功是不行的。”

“你不會要學十幾年吧?”

“師父說活到老學到老,如果這套功夫好我愿意練一輩子。”

余光輕輕拍了自己一個耳光,自言自語道:“我干嘛要指望他,他豬腦子,原來我也是豬腦子。睡覺,睡覺。”

“老前輩,我去試試。”

余光眼也不睜,揮了揮手。

“老前輩,我出去了會來救你。”

余光像沒聽見一樣。

張文寶回到配房,一掌擊在門上,“啪”的一聲,門完好無損,手反而好疼。他心道“還不行”啊,就又回了地牢。

“小伙子怎么樣啊?”余光問。

“大概功力太弱了,連門都打不破。”

余光一點也不想指望他了,連跟他說一句話也懶的。

張文寶又走到壁畫前比劃起,腳最不安分,每踢一腳都掛著很強的風聲,顯得十分有力。

“小點聲,我要睡覺。”

余光口氣里帶著不滿和氣怒。

“哦,知道了。”

張文寶友好地答應了。他絲毫沒有察覺余光的心情。

“老前輩,有沒有吃的?”

張文寶練累了在余光身旁坐下。

余光不想理他,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老前輩……”

余光見他叫個不停,心里煩極了,坐起身生氣道:“沒有,沒有,你不要煩我了。”

“那……”

“等到早上自然有人送飯來。”

余光說完又倒下睡覺。

張文寶沒再說話,也躺了下來。他想睡覺,可是心里老是想事,越想越不覺得困。就這樣半醒半睡地過了一夜。

一束陽光從穹頂一個圓孔里射進來。

余光坐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后拍了拍張文寶的肩膀,道:“小伙子,你先躲躲,何仙草要來了。”

張文寶“哦”了一聲,立刻爬起身,躲到一根柱子后面。過了一會兒,隨著一陣有節奏的下樓步聲,何仙草挽著個籃子來了。她也不說話,把籃子里的早餐一一擺在余光身邊,已畢便走了。

張文寶來到跟前,看著早飯直咽口水。

“坐下吃吧。”余光說完拿起一個包子。

張文寶數了數有四個包子,一碗粥。見早餐也不多,就拿了一個包子,吃完沒再拿。

“那倆包子你也吃了。我喝了這碗粥就行了。”

張文寶有點不好意思,可是肚子不爭氣,最后無奈還是把那倆包子吃了。

吃過飯,余光在原地走了走步,走累了才又坐下,笑道:“飯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小伙子,你也要走走。”他一副樂觀的樣子。

張文寶沒有走走路,而是走到一旁“練起武”。之所以說他“練起武”,是因為他這次比劃有點像練武的樣子了。他的每一拳每一腳都比之前更有力了。

晌午時分,何仙草又來了,這次帶了兩只燒雞,一大壺酒。這個午餐可謂量大豐盛,倆人來了一次酒場,吃飽喝足。

吃過午飯,稍歇一會兒,張文寶又練起武。直練到余光讓他先躲起來。晚飯有兩個饅頭,兩個炒菜一葷一素,一碗粥。余光只喝了一碗粥,其它都給了張文寶。

張文寶出不了地牢,也不想出地牢,吃了飯就練功,也落個逍遙自在,就這樣不知不覺過了好幾天。

這天晚間,張文寶道:“老前輩,其實一直跟您在一起也挺好,可是我惦記我娘,還有小菊、師父,所以我必須出去。老前輩,我會回來救您……”

“你別說了,我知道。”余光打斷張文寶的話道,“不要說跟我在一起也挺好,那你真是沒出息。其它的話也沒什么可說的,你走吧。希望你這次能出去。”余光說完沒躺下睡。他這次看著張文寶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還是那扇木門。

張文寶施出全力一掌猛擊,“啪”的一聲,手掌穿過木門而過。門依然鎖著,依然打不開。他即將打第二掌的時候,他從門上破洞里看見一根蠟燭飄了過來。

門開了。

何仙草舉著蠟燭,呆愣如鬼般審視著張文寶。

“你……”

何仙草萬萬沒想到張文寶居然躲在地牢里。這可是在她眼皮底下,她竟長時間毫無發覺。又想到,為了找他煞費了力氣,不由覺得可笑可氣。

“來人啊——”

何仙草帶著滿腔怒火如鬼一般一聲尖叫。

張文寶一把把她推開,搶路奔到屋門前。剛要打開屋門,想到師父還在他們手中,于是回身問道:“我師父呢?你們有沒有傷著他?”

“你師父,我已經送他上路了。”

張文寶對何仙草說的話深信不疑,當下又怒又恨,上前像小孩子似的不住拳打腳踢,喊著:“還我師父……”

張文寶雖不斷地拳打腳踢卻忘了用勁,所以何仙草也沒受什么傷害。

倆人正糾纏時,門突然開了,闖進來四名黑衣大漢。

“快……把他給我拉走……”

四名大漢一起涌上,將張文寶抓住,往后拖。

何仙草整了整衣服,滿臉怒容道:“先把他跟他師父關在一起。明天午后,放他的血!帶走!”

張文寶聽說要把他跟師父關在一起,路上就沒反抗。他打算見到師父后,再動手救師父。

張世民被關在東院一間房里。手腳各鎖著一條大鐵鏈子。四條大鐵鏈的另一頭都牢牢鑲進石壁里。

何仙草做事十分謹慎,知道張世民武功高強,故用了四條鐵鏈栓他。不僅如此,還安排了四名手下看守。十二名手下三班倒,十二個時辰不斷人。張世民別說逃,就是想搞個小動作都看在眼里。

張文寶進了屋,見師父張世民盤坐在地上,身上沾著些血跡,心疼不得了。見機會來了,雙掌齊發,一下將左右倆黑衣人擊倒。

張世民聽見動靜睜開眼,見是徒弟張文寶,一下站起身,拉著鐵鏈往前,找機會相助。幾日不見,徒弟武功精進了許多,令他大感驚奇。又見這幾個黑衣人根本不是敵手,起初懸著的心慢慢放下了。

張文寶掌力驚人,這幾個黑衣人挨著就倒,碰著就叫,工夫不大已有六名黑衣人倒地不起,剩下倆黑衣人遠遠躲著不敢上前。

一名黑衣人向另一名黑衣人使了個眼色,另一名黑衣人心領神會,轉身跑去叫人。

張文寶豈容得逞?他快步趕上,朝他后背擊了一掌,那黑衣人悶哼一聲倒地。另一名黑衣人見狀趁機跑到屋里,被張世民一腳踢暈。

張文寶來救師父張世民。他慌亂無腦,倆手去拉鐵鏈,嬰兒手臂粗的鐵鏈哪能拉斷。又去找來一把刀猛砍,火星亂濺之下也是徒勞。

張世民提醒道:“快去找鑰匙。”

張文寶挨個在黑衣人身上搜,最后終于找到了鑰匙。給師父張世民開了鎖,張世民笑道:“文寶,你有出息了。回到莊里,你一定要給我講講你的奇遇。”

這時,院外有人高聲喊道:“快點兒,別讓他們跑了!”

師徒倆趕緊出屋,一出屋就見福金成帶著幾十號黑衣手下涌進了院子。眾黑衣人手舉火把,把院子照得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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