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道中,迎面吹來帶著濕氣的冷風中夾雜著難忍的異味——酸澀、怪香、腥臭、腐爛……
難聞歸難聞,但至少證明了氣體流通,無須擔心有毒氣體的沉積。
“曾經有很多人走過這條路,其中有兩位可能是女性,一位瘸腿的男性,此外大概還有兩人。”李貓蹲俯在地上仔細觀察。
“那名瘸子在這走過了幾次。對了,廢棄屋子大概幾個月前有人在里面借住過,人數應該不多。”
叼哉,這就是真夜貓子。
武所謂跟在李貓身后,扶著墻一點點向前走。
“幾個月之前……能看出腳印是多久以前留下的嗎?”
“我不是福爾摩斯.李。”李貓深吸了口氣,忍不住白了一眼,說道:
“兩個較小但不同的腳印,不是女人就是小孩。一邊深一邊淺的是瘸子。還有兩個相差較多的腳印,應該至少是不同的兩人所留。”
“這些只要觀察仔細些都看出來。至于什么時候所留……這樣吧,你拍張照片,出去后找個足跡學專家,他或許能辨認出來吧。”
火藥味意味滿滿。
“好主意,不過我手機一開始就沒了。”武所謂只當是沒聽出李貓的話外音,裝傻充愣道。
兩人沒在這個話題上多說,默默地沿著暗道前行。
氣氛,又僵了一些。
約莫走了兩三分鐘吧,兩人抵達了一處簡陋的地下暗室。
二十平方不到,有張以木板為底隔開泥土,上頭鋪蓋著干稻草的簡陋床鋪。旁邊擺放了幾個大木箱,里頭放著壓緊實的干稻草、柴火。
屋頭正中央,熄滅已久的篝火上頭架著口小鐵鍋,里面已經沒了東西,摸上去倒還算干凈,沒有油污,有些臟灰。
底下殘存著還未燃盡的稻草,木柴。早已沒了溫度,摸上去不算濕,可怎么重新點燃照明也是個問題。
沒有打火機實在太不方便了。
要是能做個簡易火把,這一路上能輕松不少。
武所謂悶聲坐在稻草床上,重新戴上眼鏡。這里太暗,探索有他沒他都一樣,甚至還拖李貓后腿。
于黑暗中也不知道呆坐了多久,李貓結束探索,刻意踩出些聲響走到床邊坐下:
“有些不知道什么米做的餅子,沒法喝的水,腐爛的食物,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東西。
有人在里面生活過的痕跡,看樣子是很久以前,至少近期沒人來過。
箱子里都是干稻草,干柴火,只不過里面還藏了這個東西。”
說著,她將手里的東西遞出,碰了碰武所謂的手。
“這是?”武所謂好奇的雙手接過,在手上摸出其大概樣貌,又湊近眼前想要看清楚些,鼻頭輕輕嗅動。
些許不規則的石質球體,球體上黏著根非常長的“細線”,離近了能聞到火藥的味道……
“土炸彈!?”
叼哉!這沉甸甸的手感,只要石頭殼子別厚的離譜,這里頭的火藥能趕得上三四個雷王大小!
“是啊,而且保存的很好,完全沒有受潮。”李貓坐在床鋪邊緣的干稻草上,抱著胸前、懷里的腰包:“只不過沒有火,也不知道爆炸當量是多少TNT。”
“在手上掂量有這么重,怎么著也能炸死炸殘一只僵尸,爆炸當量不會低。”武所謂很是樂觀,捧著個炸彈左瞧瞧右瞧瞧,不時彎指輕輕敲兩下。
“這地方挺安全的,你抓緊睡吧,兩個小時后換班。炸彈你就放那邊箱子里,用干稻草蓋著點。”
“嗯……”安全下來后,精神上的疲憊席卷而來,經由李貓一提,他也有了那么幾分睡意。
“好,有情況一定要叫醒我。”武所謂也就不做推辭,將土炸彈放好后,躺在干稻草上和衣而睡。
“有情況會叫醒你的。”
有了李貓這一句保證,他不再猶豫,合眼欲睡。
武所謂躺下許久,李貓沒做出什么小動作,只是單純抱著腿,靠在木箱上,用她那雙能在黑暗中看得一清二楚的眼睛警戒。
心里默默數著心跳,思索天亮了該怎么辦,下一步怎么走,是否有錯過、沒想到的細節……
“等會。”快睡著的武所謂想到了什么,突然起身問道:“找個地方躲到白天,真的行嗎?會不會算是取巧行為?”
“上次在竹心書院,我被幾只竹人強行留在里面……”
“第一,夜間行路,月光暗淡,沒有照明物,還是在這種崎嶇不平的山林,你懂會有什么后果嗎?
碰上僵尸,人家可以大開大合不怕摔,你行嗎?你看得清腳下嗎?你看得清僵尸的動作嗎?
第二,上次在竹心書院,用過借竹殺竹方法的除了你,都正常回歸了。”
李貓將上半身起來的武所謂推倒在床上,不容爭辯道:“當下最優解就是躲在這個地方養精蓄銳,白天行路。”
“嗯……”
武所謂無話可說,只好躺回去睡覺,臨了再一次要求李貓,不管發生任何情況、想做任何事都要叫醒他。
得到準確答復后才安然入睡。
……
過去了大概一萬次心跳的時間。李貓推了推武所謂,見沒有反應,使勁在其胳膊上擰了一下。
“哇啊,兩個小時到了?”
李貓冷哼一聲,沒回他話。等武所謂自覺從床上離開后,她不緊不慢的堆起一小摞干稻草做枕頭,躺了上去:
“一個小時,大概五千次心跳后叫醒我。”
“你只睡一個小時嗎?”武所謂問道。
躺在床上的李貓不肯回話,他只得默默守夜,盤算著數慢點或是怎么著。
大概七十次心跳后。
李貓呼吸明顯變得緩慢,無意識的側身并起雙腿,右手枕在頭下,蜷縮身體。
可惜太過黑暗,武所謂只聽得到她身體與稻草的些許摩挲聲,連大體輪廓都看不清。
大概五千次心跳過去,武所謂還想著再數個一千次心跳,李貓就已醒來,靜悄悄起身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換班時間到了。”
兩人之間氣氛僵硬,武所謂不想煽情,遂將還未出口的話咽下肚,摸黑躺到床上,合眼強迫自己睡覺。
迷糊中,武所謂做夢了。
在夢中,他站在一處平靜的湖面上,湖水清澈,不時微風吹過。空氣中充斥著惡心的血腥味,湖中偶爾飄過一些斷肢殘骸,甚是駭人……
許久過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武所謂驚醒和李貓一齊朝著一個方向喝道。
“什么人!”
“什么人!”
李貓吃驚的回頭看了眼武所謂,見他雖神色還有些沒睡醒的樣子,但已然起身蹲好,小刀不知何時也拔了出來,藏于小臂后若隱若現。
睡著時也能感知到周圍異常?
真是恐怖的本能。
“哈呀哈呀,娃子不要慌,我不是壞人。”黑暗中,那人走路略帶瘸拐,操著口方言味很重的話說道。
接著,他拿出一個圓筒擰開,對著火星吹了幾下。
借著這點微弱火光,武所謂也看清了此人樣貌……
蓄著雜亂的胡子,頭發凌亂,右眼戴著像是海盜的黑眼罩,右腳看不到腳掌的正常輪廓,似乎是義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