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記住晚上的儀式。”

那個女人是突然出現的。

當時夏一跳背著曲子、飛奔了半個多小時，發現一棵樹上結滿了無花果。看起來、聞起來、嘗起來都跟他們熟悉的無花果沒有兩樣。于是二人就在樹下休息，夏一跳像猴子一樣采下來大量果子，“魯大教過我，有東西吃的時候一定要趕緊吃，回頭吃不到就后悔莫及啦。”

就在他們兩口一個地填著肚子時，那女人悄無聲息地露面了。她穿一身紅綠相間的衣袍，大襟寬腰，長袖無扣，樸實中又有種自然的鮮艷。左手抓著一個筐子，靜靜看著兩個年輕人。

“……你好。”曲子點了一下頭。

“你住在這附近嗎？”夏一跳問。

女人張嘴說了一句什么，但兩人都沒聽懂。

糟糕了，不同世界，語言也就不通，但這回他沒有帶上次去“日冕大陸”時吃的“墻頭草”，這下豈不是約等于聾啞人了？

女人又說話了，二人捕捉到了幾個熟悉的音節，仿佛那種口音很重的普通話，雖然需要辨認，但至少不是完全無法溝通！他們努力理解著話的意思。

女人卻不說了，對他們做個手勢，示意跟上。

“她好像不是壞人。”曲子說，“我們跟著走嗎？”

“嗯，跟著吧。”

女人領著他們，穿越山林，看來是在這里住慣了的，輕車熟路，動作敏捷。

來到一座小山頭，女人伸手一指。二人看見了屋頂與炊煙。山坳中坐落著一個村莊。

見到人煙，曲、跳都松了口氣，看來今晚不必露宿啦。

沿途開始出現村民，個個的服飾風格都跟那女人相仿，男人也留著粗獷的長發，綁成了細辮。二人注意到，每個人見到那女人，都會雙手交叉抱在自己肩上，對她點一點頭，女人也頷首致意。

“這是你們打招呼的方式嗎？”曲子問。

女人回頭看她，嘴里發出一個音，這次兩人都能聽得懂，是在說“不”。

有村民向女人行禮后，指指曲子和夏一跳，似乎在好奇他們是誰。夏一跳就嘗試著溝通：“我們是，從，很遠的地方，嗯，很遠的地方，來的。”他比手畫腳，努力擠壓著發音，聽得對方似懂非懂。

不久來到一座茅屋前，一個身材高大、面龐黝黑的漢子走出院來，喊：“拉瑪。”

女人也喚：“強巴。”他們大概是兩口子。

強巴看向她身后，問的話應該是：“他們是？”

“客人。”拉瑪說，“我要帶他們去見村長。”

于是，曲子和夏一跳又跟著夫妻倆，來到了村中最大的房屋前。

村長是一位須發的顏色與皮膚呈反比的老者，他瞇起眼睛打量著曲、跳，意料之中地問道：“你們從哪兒來的？”

“呃……”夏一跳不知怎么回答，如果老實說你們這世界就是一幅畫，我從畫外來，應該會被當神經病驅逐出村吧？“我們來自山外頭的……迷宮村。出來撿柴火的，遇到了……野獸，跑著跑著迷路了。不知怎么到這兒來了。”

這番話當然是用普通話說的，村長皺著眉頭，努力分辨了好一會兒才微微點頭。夏一跳本以為他會起疑，但他們那異鄉口音與穿扮顯然很有說服力。“這森林，大；這些山，高。”村長比劃著表達了這么個意思，“我們沒事，不會走太遠。你們要小心。”

“嗯嗯。”二人松了口氣。

“今晚留下過夜吧，明天看看怎么送你們回去。”村長用渾濁的嗓音吩咐強巴與拉瑪，“這時到來，也是緣分。”

“我們會招待他們。”夫妻倆行禮。

“謝謝！”曲、跳都很高興。那些怪怪的方言也變得可愛起來了。

臨離去，村長叮囑夫妻倆：“記住晚上的儀式。”

“我們記得。”

村長雙手交叉抱肩，說：“庇佑。”

返回強巴家的路上，遇見的村民仍舊個個面帶尊敬，做著與村長一致的動作，夫妻倆則神情平和，接受著所有人的祝福——是的，可以看出那是個祝福的舉動了。真是奇怪，明明從穿著到住處，都顯示強巴和拉瑪只是普通村民呀。

回到他們家，院子里擺滿了竹籃，掀開蓋在上面的花布，里面是熏肉、鳥蛋、果蔬等食物，還有一些衣裳。夫妻倆便理所當然地提了進去，夏一跳和曲子也殷勤地幫忙。

“你們，客人，送給，你們。”拉瑪盡量簡短清晰地解釋。

“謝謝大家。”曲子受寵若驚，“你們好受尊敬啊。”

“真的，你們才像是村長。”夏一跳開個玩笑。

強巴淡然道：“不是，是女兒。”

“哦？”

二人沒有太聽懂，夫妻倆也無意多解釋，便安排他們用餐與更衣了。

吃飯時的交流，也是熟悉語言的過程，夏一跳和曲子知道了這個村的人屬于“納木族”。拉瑪還對他們說：“納木族，送行祭，在今晚，請來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