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李賢這個眼中釘肉中刺，現在正在痛苦地咽下最后一口氣。

這讓武氏兄弟和薛懷義舒暢得不得了。

自然是大快朵頤，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摟著美人玩個暢快直到精盡力疲。

日上三竿，武氏兄弟和薛懷義這才先后醒來。

一醒來，也都問出了幾乎相同的話：“李賢涼透了吧？”

“爺，咱們派出的人天一亮就趕往蓬萊王府，直到現在都沒聽到王府里有任何動靜？”

“怎么沒有想辦法進入王府里面，或者找王府的下人打探一番？”

“爺，有內衛守著，沒人能進得去，王府的下人也出不來。”

臥槽，馬勒戈壁的。

那這李賢，到底是死沒死？

武氏兄弟和薛懷義納悶了。

“李賢，到底涼沒涼？”

這個問題，遠比圣人定罪裴炎要火爆無數倍。

神都上下，都在猜測李賢到底死沒死？

“春來賭坊開出賭局，李賢涼沒涼1.8:13，下注了，下注了。”

“秋風賭坊開出賭局，李賢涼沒涼1.9:1.2，買定離手，下注了。”

一個個賭坊，甚至以李賢到底涼沒涼來開出盤口。

“昨天我親眼所見，李賢肯定是涼了，我下注兩吊錢壓李賢涼。”

“沒錯，我也斷定李賢必涼無疑，下注一吊錢壓李賢涼。”

“下注押冷門，晚上壓花魁，下注二百文壓李賢不涼。”

引來無數賭徒下注。

“去，給老子下注五千貫，賭李賢涼！”

“哈哈，沒想到李賢還是個送財童子，給老子押三千貫。”

“必須押一千貫祝賀李賢涼，否則怎么對得起灑家這條腿！”

武氏兄弟和薛懷義，更是哈哈大笑地下了重注。

蓬萊王府。

昨天清洗了傷口，敷上孫神仙的療傷圣藥，又喝了一碗安神湯。

李賢這一覺好睡，醒來已經快到午時。

要不是被一泡尿憋醒，還能睡到晚上。

“哎呦我去，我能爬起來了？”

李賢感覺身上不是很痛，就試著爬起來了。

嘿，好家伙的，還真的爬起來了。

站在地上，只要不是做什么動作牽扯到屁股上的傷勢，這點疼痛完全能忍。

昨天三十大板，打得是皮開肉綻，其實也就是看著嚇人，完全沒有傷到筋骨。

加上孫神仙的療傷圣藥，短短一夜時間，就大為好轉。

酣暢淋漓的一泡尿撒完，李賢被侍女清洗一番，啃了兩個白面饅頭喝了一碗雞湯，又趴回床榻上。

小侍女小心翼翼地給李賢敷藥。

王府里有數十個侍女下人，這是之前李賢被重封為王賞賜王府時，由內務府派遣而來的。

“富強，外面什么情況？”

李賢不用猜，只要上陽宮依舊保守秘密，那么現在府外就有無數人在打探他的生死。

“六郎，現在外面的各大賭坊幾乎都開出了盤口，賭六郎涼沒涼。”

展博羨慕地道：“可惜有內衛把守咱們出不去，否則這回可得發一筆橫財。”

其余人也紛紛直呼可惜。

李賢雙眼一亮，說道：“這必須下注啊，你們出不去，不會去找內衛通融？”

關谷恍然大悟：“對啊，就不信內衛不心動這送上門來的白花花銀子。”

于是，葉楓等人找內衛去了。

上陽宮方面，知道實情宮女太監千牛衛等人，不敢傳消息，因為這關系到腦袋。

但神都賭坊居然以此開了盤口，這天上掉銀子，就沒有不眼紅的太監和宮女了。

不敢說，那偷偷下個注，總沒有問題吧？

再說了，蓬萊王沒死，總不可能就這樣永遠關在府里吧？

消息也不可能永遠保密吧？

于是，上陽宮里知道詳情的人，開始是讓一些需要出入辦事的同伴悄悄的下注。

后來涉及的人越來越多，也就漸漸地被發現了。

“臥槽，不對勁了！”

眼界寬廣眼光毒的人，就瞧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些太監宮女，特么的都在下注李賢不涼。

那豈不是說明，李賢根本就不會死？

哎呦我去，我下注。

開賭坊的也不是傻子，一發現不對就停止了下注。

這個時候，滿朝文武全城百姓也都知道了：特么的李賢大概率是沒死！

于是，一個巨大的疑問出現了！

是圣人本來就沒有殺李賢之心？

還是李賢自己硬生生地從必死中挺了過來，從而引起了圣人的憐憫，放了他一條生路。

結合昨日所見所聞，絕大部分人都認可第二條。

果不其然，上陽宮里傳出消息：李賢硬挺了一晚愣是沒咽氣，反而這口氣還順暢了，圣人聽聞沒有動怒，擺了擺手。

這足以說明，這件事，翻篇了。

“好運氣，李賢這命，可真特么的硬！”

“接連闖過必死局面，李賢，不簡單啊！”

“這樣仁義無雙的皇子能活下來，終歸是好的。”

一部分的文武官員和百姓紛紛感慨，他們認為李賢這樣的皇子活下來，肯定是利大于弊。

大部分人則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天天都為一日三餐奔波，誰有心思搭理高層閑事。

李賢死不死的跟他們又沒有半文錢的關系，就看個熱鬧而已。

“好，皇兄好樣了！”

李旦和李顯聽聞李賢熬下來了，很是高興。

這下好了，又有一棵大樹在面前遮風擋雨，他們可以坐享其成了。

有人高興，自然就有人不高興。

“該死的，這都能活下來，真他娘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狗日的，沒天理了！”

白馬寺里，好不容易高興一夜的薛懷義，得到李賢沒死的消息，頓時勃然大怒。

接著引動傷勢，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武氏兄弟的憤怒，自然不用多言。

……

侍中劉景先，中書侍郎胡元范，帶著酒菜聯袂來到刑部大牢門口。

要送裴炎一程。

守衛不敢做主，一層層上報到了刑部尚書孫嘉手里。

孫嘉思索一番，下令放行，同時令人將雙方的談話內容一字一句地紀錄下來。

裴炎心如止水，等著行刑時刻的到來。

看到劉景先和胡元范來了，大驚失色。

“你們怎能如此糊涂，我這個將死的罪人，如何值得送行？”

劉景先一邊從食盒中取出菜，一邊笑著道：“數十年交情，一朝離別，如何能不送兄一場？”

“正是，這可是我珍藏二十年的美酒，便宜你了！”胡元范提來了一壇酒。

裴炎老淚縱橫，哽咽道：“好，就讓我最后陪你們痛飲一番，一醉方休。”

“干！”

“裴公，請再滿飲此杯，一路走好！”

劉景先和胡元范什么題外話都沒說，就是跟裴炎喝酒。

直到酩酊大醉，這才相互攙扶著離開了大牢。

這個結局，也是最好的結局了。

圣人退一步，他們也不能不有所觸動。

第二天。

程務挺提著酒菜來了。

“你不該來！”

“該不該來，我都來了！”

“既然來了，陪我再醉一場！”

“就是來陪你一醉！”

“小程，保重！”

“裴公，一路走好！”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喝了一頓酒，程務挺走了！

狄仁杰來了！

“裴公，一路走好！”

狄仁杰只是敬酒一杯，走了。

李富強來了。

“裴公，我家王爺有傷在身，委托在下前來為裴公送行。”

“轉告蓬萊郡王，大恩不言謝！”

“裴公，我家王爺已經放出話來，誰敢為難裴公家眷，就是與王爺為敵，薛懷義就是下場！”

裴炎莞爾一笑，說道：“轉告蓬萊郡王，保重！”

“裴公，在下待我家王爺敬酒，您老一路走好！”

李富貴敬酒，走了！

之后，沒有官員再來。

裴炎不管怎么說，都是謀逆的人，誰也不敢沾染上分毫，避之唯恐不及。

“阿爺！”

裴炎的長子來了，跪地痛哭。

“我兒，你怎么來了？”

裴炎見到長子，宛如夢中不可置信，擦了擦雙眼，的確是長子來了。

而且是一身常服，不是囚服。

“除了阿爺，圣人赦免了裴家所有人的罪責！”

裴炎宛如雷劈，伏地拜倒：“罪人裴炎拜謝圣人天高地厚之恩，罪人錯了！”

第三天，午時三刻。

裴炎，問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