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的家很快就抄完了。

武承嗣萬萬沒想到，像裴炎這樣的重臣，家財少得竟然跟個叫花子一樣。

正因為家無余財，金吾衛沒有油水可撈，這才致使他們將怒火發泄到婦孺的身上。

也幸好是狄仁杰主動請纓來抄家，否則的話，這些老幼婦孺就要先遭難了。

狄仁杰也是想到這一點，這才主動請纓。

清點完家財，狄仁杰也長舒了一口氣。

裴炎不失所望，的確是為官清廉。

這就好辦了！

就在狄仁杰和武承嗣要回上陽宮向圣人交差的時候，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來了。

李賢就剩一口氣，正在被游街。

“啥？”

狄仁杰和武承嗣面面相覷。

狄仁杰是心驚和不解：沒理由啊，圣人不可能會就此殺了李賢。

武承嗣自然是狂喜，甚至當場手舞足蹈起來。

“狄大夫，向圣人復命的事有你就行了，武某瞧熱鬧去也！”

武承嗣手舞足蹈地走了，也下達了請送葬隊伍敲鑼打鼓放爆竿的命令。

狄仁杰按耐住去一瞧究竟的沖動，他選擇相信自己的判斷。

今天圣人絕對沒有要殺李賢的心，這里面肯定有內幕。

還是借著去上陽宮復命的機會，一睹究竟。

狄仁杰吩咐祁山不得對裴炎家眷無禮，就匆匆地趕往上陽宮。

現在，神都可熱鬧了。

“哐鏘哐鏘，哐哐鏘……”

“噼啪，噼啪……”

一支支送葬隊伍，敲鑼打鼓地跟在抬著李賢的擔架隊伍后面，點燃一根根爆竿，灑下一把把的紙錢。

周邊圍滿了吃瓜群眾。

前進的道路也擠滿了人。

武承嗣和武三思會面，二人擊掌相慶。

“只是可惜了，不能湊上前去仔細探查一下李賢是不是死了！”

“就這個樣子，即使沒死也只剩下一口氣吊著了，隨時都會咽氣，我倒是希望李賢不要這么快咽氣。”

“哈哈，沒錯，多讓這狗日的多受點苦。”武懿宗趕來，同樣興奮異常。

有左千牛衛將軍李元芳押送游街。

這也是沒人能湊上前去，對李賢的生死一睹究竟的原因。

見這幅場面，李元芳皺眉了，低喝道：“徐成，開路，加快速度。”

千牛衛開道驅散人群，四大健壯太監加快速度，將李賢送入了蓬萊王府。

早已經得到通知的李富強等人，悲戚地接過李賢，小心地抬入房中。

葉楓葉浩端來準備好的熱水，展博關谷作為江湖游俠受傷那是家常便飯，正要輕手輕腳地為李賢敷藥。

“嗷，嗷……”

在清洗傷口的過程，藥效逐漸消失，李賢清醒過來，逐漸加大的痛感，讓他開始嚎叫起來。

李元芳走了進來，從手中袋子里拿出一瓶藥，說道：“這是孫神仙配制的療傷圣藥，由圣人賜下。”

葉楓接過，喜道：“孫神仙配的藥，那可太好了，多謝李將軍。”

孫神仙，孫思邈是也！

李賢忍著疼道：“元芳兄弟今日之情，愚兄記下了！”

李元芳驅趕吃瓜群眾將李賢快速送到家，使得他免遭了不少苦楚，這個人情要念。

而且，李賢非常納悶：不知道這個李元芳，是不是電視上的那個‘元芳，你怎么看？’的李元芳。

李賢斷定是同一個人，因為這個李元芳也是千牛衛將軍，而且武藝高強被譽為神都第一高手。

李元芳抱拳道：“這是末將的職責，無關人情，王爺，告辭！”

李元芳干脆利落地走了。

還帶走了千牛衛。

但是，一隊內衛，接管了蓬萊王府的守衛，不許任何人進出。

“肯定是圣人要坐等李賢咽氣，還不許任何人去救了！”

無數人更加斷定，李賢是肯定活不過今晚了。

狄仁杰來到上陽宮復命。

“啟稟圣人，這是查抄裴府的清單。”

狄仁杰奉上了一份薄薄的清單。

圣人的目光掃過清單，嘆道：“裴炎的確清廉，可謂是一貧如洗。”

“懷英，你怎么看？”

狄仁杰跪了下來，奏道：“臣奏請圣人，赦免裴家女眷的罪責。”

裴炎的罪責從勾結徐敬業造反，轉變為意圖兵諫圣人還政皇帝未遂。

可也算是對圣人的背叛，以圣人的尿性，族誅在所難免，是以狄仁杰也只敢奏請赦免女眷。

“準奏！”

就算之前沒有李賢出面，圣人本就沒有殺裴家女眷的意思。

現在狄仁杰奏請赦免罪責，也就是免去貶入教坊司的罪。

“臣，叩謝圣人大恩于裴炎！”狄仁杰大禮參拜。

圣人坦然自若地受了狄仁杰的大禮參拜。

“懷英，對劉景先、胡元范等人，你怎么看？”

“臣要是沒記錯，先帝看中劉侍中，曾經說他不是用來抓鷂的。時年蓬萊王為太子，為了避諱，從劉齊賢改名為劉景先。”

狄仁杰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引用了當年的一個片段。

圣人卻聽出來了，這是狄仁杰在勸諫她，劉景先有才。

“要是劉景先造反，你覺得如何？”

“若是圣人不信任，不如把劉侍中貶到邊遠窮州當個刺史。這樣也能讓他們發揮才能造福一方，為圣人的盛世天下添磚加瓦。”

圣人聽到這話，笑了：“懷英，你可是跟李賢有過交談？”

狄仁杰搖頭道：“自從蓬萊王來到神都，臣也只是今日在三司會審時見過蓬萊王，未曾有過半句話的交談。”

接著狄仁杰很認真地道：“臣，很想和蓬萊郡王來個徹夜長談。”

“可惜，你沒這個機會了！”圣人似笑非笑地道：“懷英，在你來上陽宮的路上，難道未曾聽到李賢已經死于刑杖之下？”

“臣聽聞了！”

“懷英，你是聰明人，該做聰明人該做的事。”

“臣遵旨！”

“去吧，把裴家家眷安頓好。”

“臣領旨謝恩，臣告退！”

第二天，一早。

圣人處置裴炎的旨意就下達了，可謂神速，這也能看出圣人是要干脆利落地快刀斬亂麻。

“裴炎意圖謀反，三日之后午時三刻，斬立決，家眷流放絳州聞喜。”

圣人對裴炎仁慈了。

赦免了家眷的罪責。

裴炎就是絳州聞喜人氏，流放絳州聞喜，等于是公款護送她們返家了。

等等，旨意沒說裴家男丁如何處置，只說赦免家眷。

那對裴家男丁，殺還是不殺？

這點，也讓大家都感到有些意外，更加猜測不透。

刑部關押死囚的大牢。

裴炎收到了三日后問斬的旨意，雖不知家中男丁命運如何，也知道了女眷無罪。

跪下朝著上陽宮的方向磕頭。

“李賢，狄仁杰，裴炎感激你們！”

裴炎知道，這是誰的功勞。

“李賢，希望你能挺過來，大唐江山就靠你了！”

昨日李賢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氣，裴炎也知道了。

但他相信李賢絕對不會死，大唐還需要李賢來拯救。

李賢不能死，也死不了。

這不，到了現在，也沒有李賢的死訊傳出，這就足以說明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