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司馬雙魚睜開眼睛,腦中一片空白,三尺美髯半在外面半在里。
不由得心中一痛,這是沒回去啊。
不死心地運道訣,吸道蘊,卻一絲反應皆無。
該死,該死,自己是真的回不去了嗎?那什么鬼虬蚋紋真是要人命了,娘親也不知怎么想的,為什么會給自己看那怪符怪文?不過娘親能自出手從陳祖手下救了自己一命,想來自己能來此地說不定也是她的安排。且看吧,或許兩日后就見分曉了。畢竟自己只有三天可活。
“大人請起,今日日休,慶日鼓需要您親自敲響。”秋紅拜道。
“好。”司馬雙魚不知什么慶日鼓,起身穿衣。
到了外間,在一明亮的洗漱室內學了洗臉,漱口,才轉到正房里來。
“夫君快去敲鼓吧,別誤了時辰。”豆蔻少女說道,看來她說的是真的,昨夜與他各回各屋。
“好好。”幸好他是大人,一切自有人早早安排,他只需要聽話就行。
與一眾人出府不遠。來到一座廣闊的大廣場上,此刻晨陽徐升,光芒柔和。人群聚集在廣場上,自行排列整齊,莊嚴肅靜,看向廣場中心。
中心建有一日壇,臺分九階,石玉為欄,壇中心立一巨鼓,差不多有三人合圍大小的白牛鼓。鼓面有巨型暗色太陽花紋,顯得奇妙非常。
日壇四方周圍,早立有巡察人員肅立,面向群眾,雙目森嚴。還有一小眾各級官員,早早等候在那里。司馬雙魚身邊十余眾,廣場上至少千余眾,但他一個人也不認識,規矩也不知道,只能咬牙硬撐。
幸好,他登臺之后,身邊封將從伺者手中取過一根短粗鼓槌,交他手上,同時低聲道,“大人昨夜辛勞,今日只敲三下即可。”
司馬雙魚雖然好奇,裝模作樣地微微點頭,便站到了巨鼓面前。
呼地一嘯,眾人齊齊肅立,扯動風聲,氣氛肅靜無比,落針可聞。
司馬雙魚揚槌力撞,咚地巨響,聲若春雷,音傳四方。整個陳州城都震蕩起來。
“慶日!慶日!慶日!”群眾精神一震,齊聲大吼!
第一聲鼓聲響起,司馬雙魚耳膜刺痛,全身震顫,似乎有種莫名的力量在瘋狂吸取自己的能量。縱是昨夜事件,也沒有令他虛弱一空。但群眾三日之呼過后,自己被吸取的力量又莫名的回來了,而且又增加了神秘的能量。司馬雙魚眼睛一亮,這神秘力量雖不是熟悉的道蘊,但這神秘力量卻令他腦中的虬蚋紋騰地亮了一下。
咚!鼓聲二響。
司馬雙魚早有預料,長長的胡須四散,全身能量差點又被吸空。
“慶日!慶日!慶日!”群眾精神再震,聲浪震天!
能量倒卷而回,虬蚋紋再亮了一點。
司馬雙魚淚流而下,集中精神,敲響了第三鼓。
咚,鼓聲轉啞,仿若無聲。
司馬雙魚只覺魂魄飛升,脫囊而去。
若非群眾又齊齊發吼,他就回不來了。
“慶日!慶日!慶日!”
整個陳州城到處都是震天吼聲,為白日慶!
司馬雙魚腦中的虬蚋紋終于整個點亮,道法激發,令他身體復原,暗傷全消,恍若新生!希望還在!虬蚋紋也是道法,既然能夠激發虬蚋紋,就能證明道法在此域是可能存在的!
放下鼓槌,司馬雙魚精神奕奕地走下祭壇。
原來這慶日鼓還有這般好處!恨不得多敲它幾下!
慶日鼓鼓響之后,新的一天才算正式開啟。陳州城百市開集,生產生活,繁忙不休。
“大人,國老已在星廳等您。”壇下,一干練麗人走了過來,聲音輕脆,宛若黃鸝。
司馬雙魚仔細瞧看回想,慢慢才確定她不是昨夜同樣好聽聲音的那個嬌娘。
“嗯,我這就過去。”司馬雙魚隨她向星廳而去。
星廳在廣場西側,離著不遠。
星廳建筑非常高大壯觀,造型看起來極不規則,又隱合天理術數。司馬雙魚精通卜課秘術,對天相星域亦有研究,只是到了此域,這卜課一道,便是全然無用。幾次卜課,都不成形。
剛進入星廳正門,司馬雙魚就停下腳步。眼前是一幕巨大的星域全景圖!上面萬星匯聚,如沙如海,顆顆分明,粒粒閃光,看似遙遠,又仿佛觸手可摘!也不知什么材料建筑,黑色極黑,星光極亮。陳祖內殿也有一副華南全域圖,卻遠沒有這般壯觀真實。
“大人人壽將近,可選好了星位嗎?”這是第二個問自己同樣問題的人了。
司馬雙魚轉睛一看,是個比自己胡須短了一半,但花白許多的老頭。他是誰?我又該怎么回答。司馬雙魚正要攤手裝糊涂,那老頭已經與他并肩而站,指著星域圖道,“我早就讓你提前準備,你偏偏說自己早有計較,結果你那位置卻被上個月的李原占了,現在傻眼了吧。這就是你不講規矩的下場!”
見他依舊沒有說話,老頭走到星域下角方向,手中甩出一桿筆,指向一個位置道,“這本是我當年給自己留的位置,現在給了你吧。”
司馬雙魚完全不知他在說什么,如何對答也全然不知。但無非是接受或不接受兩個選擇。
就在他左右為難之際,身后擠上來一人,高高大大,身形偉岸,聲音洪大。
“國老不可。陳大人計算無雙,怎么會有遺漏。”
這時司馬雙魚終于知道此老便是昨日金紙名單中排在第一位的國老了。當然,何謂‘陰女’還要日后再了解。
國老呵呵一笑,面對此公道,“喜公,陳奎人壽將近,自是大歡喜,連他那個公主夫人都沒說什么,你還要管到人家私德不成?”
“吉公主我管不著,你不知道,他前日到我府上,竟然要我為他簡辦壽禮,真是貪心太甚!當我喜公是什么人?”喜公作怒道。
國老也是一皺眉,看向司馬雙魚。
司馬雙魚沒有官僚概念,只知國老大,喜老三,還有一個農老排在第二。
“陳奎,此事非你自己私事,國之大事,唯祀與戎。今日你若還要糾結,休怪我奪了你化星之功!”喜公一臉浩蕩正氣,兩指并戟,怒聲道。
“住口!”國老寒著臉,老眼圓睜,打斷喜公。環視周圍襟若寒蟬的屬官,語氣改為溫和地道,“喜公,雖然陳奎官德有虧,但化星之功,絕不能奪!此事我定了,三日后他人壽之時,我親自送他化星!”
喜公愕然,不料自己本來要奪陳奎化星之功,不想反而成全了他。憤憤不已,沉聲道,“國老既出此言,化星之功自不會奪,但是化星星域,由我給他選上一個。”
國老沉吟一下,只能嘆了一口氣,明白這喜公是早有謀算,假道征伐,自己就算再爭,也不過是越爭越沒了陳奎的面皮。算了,化星之功既已保下,星域位置之事便是對他為官有虧的懲罰吧。
站在神秘宏偉的星圖之下,司馬雙魚眼中愈發迷糊,這化星之功,到底是什么?
國老、喜公之類所謂的官,他大抵已了解了,就如華南一域的一城道主,管理凡俗之人。看那名單之上,林林總總不下百人,想來這陳州城凡俗定是過萬了。他深感無力,非是他無話可說,而是無話可說!
一陣嘰嘰喳喳的孩童聲音從側門漸近而來。
“呵呵,大家好興致,為什么停在這里?”農老個子不高,就是一副老農民形象。臉皮黑瘦,手里牽著一個少年的手,緩緩走到近前。兩人身后還跟了十余個男童女童,沒敢再往前走。
看他站在了國老與喜公之間,司馬雙魚再不用猜他身份,施禮道,“農老。”
農老呵呵受禮,然后說道,“讓我猜猜,你們是在商量陳大人的化星之位吧。左右你們也爭不出個結果,不如由我為陳大人爭個位置如何?”
說罷,以眼色示意陳奎答應下來。
司馬雙魚身不由已,只好閉嘴不語。
農老見他不言語,眉頭也是一皺,明白他定是有更強的理由。
“農老,這位就是陳奎陳大人嗎?”農老手中少年忽然問道。
“不錯,我就是陳奎。”見有少年來解圍,司馬雙魚大呼好孩子,甚至彎下腰來,想要與少年親近一下。
少年道,“陳大人慶日,聽說大人昨夜在我家中喝酒,那你可見過我娘親了,青山想娘了。”
彎下的腰慢慢直起,司馬雙魚理了理自己美髯。厚著臉皮道,“未曾,只與你父親青君喝了酒。”
少年青山有些失望,又振作精神,小大人一樣說道,“聽聞大人即將化星,不知道可不可以關照遼東一地,那里氣溫照比過去十年低了兩度不止,雖然百姓溫良,從來不爭,但糧食卻逐年減少,有據可查,十年內單畝少了差不多十分之一。若大人化星時占此星位,自然會令此地地溫回暖,物產回增,百姓定感大人恩德,也,也解了當年催收之苦情。”
一番話語雖輕,但語態堅決,小小農子初試啼音!
三老為之側目,眾屬滿面驚色。
司馬雙魚隱隱感到了極強的壓抑感,一個簡單的推理浮出水面。難道自己化星之后,竟然可以影響一方地方風土?這時的他真想直接了當地找個人問問這化星到底是什么?
“陳大人,你覺得怎么樣?”農老接過少年提案,微笑問道。
“昨夜過于疲憊,有些酸痛,我、我再想想。”司馬雙魚酸澀地道,不要臉了,回身就走。他的屬下紛紛尾隨而出,頓時星廳空了不少。
少年青山看著離開的陳奎背影,有些失望,但神色很快就平靜下來。對農老道,“農老,若是陳大人不肯去占遼東星位,那弟子便不去參加農殿考試了,我要去參與喜殿考試,去那遼左任職,務要解決農田減產問題。”
農老淡淡笑道,“遼左也在陳州,你放心好了,喜公是不會任其不管的。”
司馬雙魚走出星廳,壓抑感稍減,他回頭說道,“記下青山此子,農考之事,不許有外人插手。”
麗人立時應聲,又遲疑一下,小聲地道,“那吉公主那里怎么說?”
司馬雙魚知道吉公主就是自己的豆蔻夫人,一瞪眼,怒道,“此刻我還沒死,誰讓你們聽她的!”
麗人眼圈一紅,不敢作聲。
“前面帶路,真是白養你們!”司馬雙魚想起在陳渠時,有道兄曾這般教訓他們道子,便有樣學樣起來。
麗人一翹嘴,白他一眼,前面引路,口中低語,“俸祿又不是你發的,大不了我回家嫁人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聲音雖低,但偏偏所有人都聽到了。眾人低笑,司馬雙魚明知道她是沖自己來的,也只能咬牙,乖乖跟在麗人身后向自己屬廳而去。
陳奎是一州之長,屬廳極大,人員也眾多,知他即將人壽化星,屬官們也是個個前來恭喜,令司馬雙魚有種精神分裂之感,似乎自己由生以來的觀點完全被洗掉一般。這個地方實在有太多的秘密了。
進到自己的辦公之地,他驚訝地發現,這里竟然裝飾極簡,偌大屋內,除了一套桌椅,一排書柜,竟再無其余。
麗人引他進來,便輕哼一聲扭腰離開。
司馬雙魚眼睛從她翹臀處離開,關上門后,直撲那排書柜,希望從那里找到答案。
華南域,無名山洞內。
藍魔眼中藍芒頓現。
一個玄奇的虬蚋紋符文在藍魔道靈深處正在浮沉,忽明忽暗,就如野獸呼嘯。
天地本一蛋,后有盤破蛋,感夜長,便化星,而后有娃,搓泥成人,人族始興。
在一本被翻閱過無數遍,明顯有些飛邊了的《陳州史》上,介紹歷史時,開篇便是此句。卻令司馬雙魚渾身顫抖,人族竟是如此來的?為何我華南一域從未有過記錄,更無一人追問過人族來歷。
真?假?
為何他們會有此人族秘辛?難道他們才是人族正宗?
由此引來密密麻麻的疑問令司馬雙魚如迷途旅人,身陷迷霧。如果不是虬蚋紋吸他來此,他絕對不會產生如此多的問題,更不會想到世間竟然還另有一種活法。
若是此時問他是否還要離開,司馬雙魚真的不知道答案。
麗人走了進來,端了一盞茶,放到他的桌上。
“大人最喜歡這本書,不知大人人壽之后,可否將這陳史送給我呢?”
司馬雙魚看著眼見的茶杯,比之青府還要好,茶淺水香,但他卻不敢冒險喝上一口。
“這書已經這般殘破了,你喜歡我送你本新的。”司馬雙魚裝出深沉模樣。他發現只要自己板起臉,撫須慢言,還真的很是氣派的。
麗人開懷笑道,“我就要這一本,就算你不給,等你人壽之后,我就偷偷拿走。”
司馬雙魚翻到陳史后面,全是記錄州域,社會,經濟,農林之類,只有最后有一張大頁,展開來卻是一副和星廳一樣的星圖。
“大人還在為化星到哪里煩惱嗎?”
麗人見大人癡看星圖,正色道,“化星大功,關系我陳州風土,不可大意,尤其是大人所化之星,引領星群,不僅要考慮一方百姓,更要考慮全域,那小子青山雖然心性優良,但只看遼左一地,卻不知如今陳州安危全系大人一人身上,那吉公主不就是看到了機會,才硬要新王下旨,命你娶她,哼,只是她的心思誰不知道?”
司馬雙魚心中一動,暗道原來是這樣。他長舒口氣,還好,不然真不知如何面對。
麗人見他不答,有些生氣,也就沒了玩鬧之心。說道,“你不是說想幼安了嗎?下午我安排了你去蒙學視察,正好和院長請假,讓她參加你的人壽化星慶典。”
然后便往外走去,走到半途時,忽地回首,“也許你也能在那里找到答案。”
待她走出去。司馬雙魚全身發軟,癱倒在椅子上。這里的事情太過復雜,也不知這陳奎是如何應對的。還是修道好啊,一日專精神,長生萬年壺。
癱了一會兒,還是坐起,振奮精神,專心看起了陳州史。因為這是整個書柜里他唯一能看懂的書籍了。
陳州大概地處大陸東北,遼域廣闊,下轄豐谷、照星城、右旗、玉春、大石、遼左等縣域,物產豐富,人杰地靈。整個天下此時為新王在位,共有一十四州,經濟繁華,百姓樂業,欣欣向榮。陳姓家族統領陳州五百余年,深受百姓愛戴,一直出任州牧一職。實際上,這一州之地最能做主的是國老、農老、喜公三人。其后才輪到州牧、知事、通判、漕司、倉司、經濟等職。
陳州城有民近百萬,屬于超大城市,每年財政收入破千億,雖然只需要上交朝廷千分之一,但是日日消耗也是不少。近年來,收入更是每況愈下,物產減少,非只遼左一地,其余縣域也是有差,只不過沒有像遼左那樣,明顯到一個農子都察覺到的地步。
當翻看到人口一項時,司馬雙魚才震驚陳州城大,竟然容的下百萬人口,這是他無從想像的數字,整個華南一域也不會有這些人。華南域最大的城鎮高陽城有口八萬,已是極限,一城道主子陽君威名赫赫,道境直追陳祖,曾有道人言,陳祖道崩之后,便是子陽君成華南域道祖之時。
百萬人口,以何為生計?
這是司馬雙魚此前永遠也無法想像的事情。
再看后面,有男二十五萬,女七十七萬,特點還注明其中陰女五十三萬。
不合理呀,就算司馬雙魚再不通事務,也知道陰陽相濟,是人倫大事,為何男女懸殊如此巨大?而陰女到是底什么意思?忽地想起豆蔻少女曾說過羨慕男子四十五歲人壽化星,難道這異域里男子到了四十五歲就一定要死嗎?可笑的是,這里的人不說‘死’,而是稱之為‘人壽’,似乎死了還是件極為光榮的事情,更要大操大辦,真的太奇怪了。
翻遍陳州史,他對自己所處的異域有了初步了解,但可惜的是,偏偏化星一事,只有開篇一句,似乎這是個常識,根本不需要專門去解釋。
一個半老徐娘推門而入,提了個食盒進來。
“恭喜大人人壽。”徐娘笑呵呵地恭喜,然后從食盒內依次拿出菜飯。
“今日廚房特地給大人做的最愛吃的紅悶豆腐,燒海帶,還有紅肉,米是涂州來的新米,咱們陳州的新米還未下,等大人化星之后,定要護佑咱們陳州今年的米能多豐收上一斗。”徐娘口中連綿不絕。
司馬雙魚看著眼前的三菜一飯,竟然產生了餓的感覺。真是懷念啊。喝了十余年的露水,沒想到有一天能再吃上人間五谷。
饞蟲勾肚皮,紅白噴香,肉質軟嫩還有甘味,那所謂海帶有些腥味,他不喜歡,就著雪白米飯,他吃的一干二凈。
過了午食不久,麗人走進來,提醒他時間到了,要去蒙學視察了。
幫大人梳理好三尺美髯,又整理好衣物,直到她滿意了,才領他出來。
上了車,這次司馬雙魚看的仔細,發現封將是先投了一顆閃亮亮的石頭進到車前的一個箱子里,才發動車子駕駛的。
昨夜只見到繁星璀璨的夜色,這時正值午后,陽光正好。充足的光線充滿了整個陳州城,顯得城內熱鬧非凡,車行在平坦的道路上,異形的高樓不時從車窗劃過,車流川息,人群熙攘,甚至繁華。司馬雙魚看的認真,這是他從未有過的觸動,慢慢思索,為什么人族沒有大道也能過的如此精彩?相比之下,華南域的凡俗同樣每日勞作,卻千年未變。是什么壓抑了他們?而事實上,他在陳渠道門時,身為陳祖的貼身道子,見識也算不少,知道平素各城鎮上供的物品并不多,一城道主也并無欺壓凡俗的現象,甚至偶有天災之時,道主還會出手,救危解難,普濟眾民。那為何華南域的人族過的毫無精彩而言。
長街十里,車在一處低矮建筑停下,早有七八個夫人等在門口,見車過來,急忙在一美人的率領下迎了上來。
“陳大人慶日。”美人拜禮道。
麗人早在下車前就和司馬雙魚交待過,她是蒙院的院長司徒曉。
“司徒院長慶日。”司馬雙魚有模有樣地回禮道。
“陳大人請。”在司徒曉的引領下,司馬雙魚走進了蒙院。
在華南域也有蒙學,不過大戶人家幾戶齊錢請個老師教家中小孩子認字,最多也不過五六個玩童。而在這里,剛入院不久,就隱隱傳來孩童的識字聲,童音稚嫩,偶爾更有奶聲傳來。
“現在陳州蒙院共有二百一十一所分院,每個分院大概有一百左右蒙童,三歲到十一歲不等。這個總院蒙童最多,有三百三十七個蒙童。”簡單報告了一些數據,司徒曉見陳大人無動于衷,有些氣餒,白了眼跟在大人身后的麗人,暗怪好姐妹多事。這陳大人人壽將盡,縱是來了此地,又能如何。化星大功,又豈是區區幼兒蒙童所比的。
麗人到是無所謂,大人關注了也好,沒有關注也好,她盡力而為,問心無愧。
進到內院,讀書聲嬉鬧聲參雜了起來。司馬雙魚雖然一路無話,眼睛卻一處也沒有放過。大約是以年齡分了各各堂口,也起了許多簡單易記的名字。
走到一處梅堂時,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女娃在老師的陪伴下迎了出來。
女娃白嫩可愛,身體有些纖瘦,眼睛清澈明亮,大大方方地走到司馬雙魚面前,施了一禮。“父親慶日。”童音細膩,給了司馬雙魚一個重擊!
娘親,我當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