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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委屈

  • 卿君別
  • 流瑩離
  • 3592字
  • 2023-02-05 15:36:13

守城戰后,北戎見母親招兵買馬聲勢浩大眾望所歸,南下計劃無望,撤兵與夏朝修好,母親對其的怨恨仍在,但面對利益,恩怨何值一提,母親忙著奪權,也不愿與北戎糾纏,自然應允。

但北戎和夏朝的這份契約精神并沒有維持太長久,在北戎人心里,對夏朝一直有兩個如神的傳說,一是我母親,二是斷將軍,今年初聞斷將軍身故,北戎首領立馬變臉,在遞上夏朝的呈書折子里,多次表達了對母親的關愛之意,就只差把當初的密謀一件件說出來。

呵,男人,得不到就想毀掉!

好在二侄相信母親,北戎這招離間不怎奏效,只是氣得老爹在大殿上大發脾氣,還揚言要踹了北戎賊人的老巢。朝堂上又有了紛爭,若要出兵抗敵,必得有領帥,以前有斷將軍鎮守,母親會親自領兵作戰,而如今母親是個權臣,若離開帝都這塊集權中心去親征,有沒有命回來是個不定數,又或者回來后,是否還有她的一席之地也說不清。

朝堂那是個很奇怪的地方,沒有二侄的時候,朝臣唯母親馬首是瞻,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示忠,可有了二侄當皇帝,自然而然很快分派分黨,朝堂中心暗流涌動。

朝堂之事我甚少打聽,此時的我,有場官司纏身。起因是這樣,去年我把部分田契整理視察時,其中有塊良田被一戶流民占據種滿了作物,且旁邊蓋了草屋,秉著與人為善的原則,我沒有強制收回,只說待這撥作物成熟便讓他們歸還。

但從去年到今年,作物已成熟幾茬,他們不肯走,后來咬死說這良田是他們祖輩留下的,是我要強制霸占,待我最后一次再去,他們弄來假契早已把良田賣了出去,那良田靠近水源,價值不菲,賣來的錢對普通人來說是筆大數目。

我并沒有多想為難別人,既然是我的東西,便該拿回,買主見我拿出真田契,也不愿承認被騙,非說我的田契為假,便拉我上縣衙公堂辨認。

衙官讓我摘面紗報名字以做備案,見我容貌后,不多審,直接說我田契作假,還說異族人怎會有本朝田契,這坑蒙拐騙的手段忒差勁。我義正言辭讓其仔細辨認田契,如若真假難分,便去官府案庫查入案登記,這田契除了我手里有一份,官府亦有謄抄記載,為的就是防止田契盜竊丟失無處說理,衙官卻不聽,只讓人摁著我準備施笞刑。

就在我和啞丫頭反抗時,一旁盯著兩份田契沉默良久的陪審訴師,瞧出了點端倪,他忽然問我:“你母親叫什么?”我并沒有回答,反而道:“這案子審的是田契糾紛,跟我母親叫什么并沒有關系。”

訴師在衙官耳畔低語,兩個時辰后,帝都那邊快馬加鞭趕來一個人,這人我并不認識,但這人認識我,衙官待我態度大變,奉承起來,辭藻堆砌,什么都夸。

或許有人覺得這種情節很爽快,我卻覺得,很悲哀,是普通底層百姓的悲哀,權勢這種東西,一層一層的,壓的透不過氣,人們那樣瘋狂的渴求向往,是有跡可循的,如若我不是什么郡主,今日必會負傷出這個衙門。

知我身份后,衙官辦案順手起來,當即將買主施刑打入大牢,請來的這人并不多管閑事,只冷眼旁觀。而我認為,買主也是受騙者,不該受此無妄之災,我據理力爭,但衙官在我和這人之間,選擇了這人背后的靠山。

這人把我送回帝都,還說此案已結,那塊良田也判給了我,讓我別再多管,可我咽不下這口氣,若我不管,那位買主只怕真要蒙冤受累!

但我沒想到,不到一天,買主托人把我和衙官告到了帝都府尹,說我倆是一丘之貉,說我借勢欺人,說我強占百姓良田等等之類。衙官竟一點都不推脫,當場認罪,且說是我這個郡主看上那塊良田,想以權謀私,便用身份教唆他判假案,還逼他去改官府備案登記。

這把騷操作把我整的目瞪口呆,我很快明白,這背后或許不是針對我,是沖著我母親來的,對方人證物證俱在,我的反駁倒像是死死狡辯,因我沒有說出田契的來源,府尹又忌憚我母親權勢不好抉擇,我再一次進了獄司。

母親來獄司見我時,臉色不怎好,很嚴肅的問我有沒有做過欺民強占之事,有了上次闖宮的禍根,母親怕我嬌縱橫行,會更加膽大妄為,見我搖頭否認,她才繼續問:“你名下的所有財產,無非幾個來源,要么是你郡主之位的食邑,或是當今皇帝賞賜,要么是你夫婿家的產業,要么就是我之前備給你的嫁妝,這些我都有查過,那塊田地所屬并不在之中,你的田契是哪兒來的?是誰賣給你的?”

我支支吾吾說不出口,老爹見我為難,替我道:“咱們女兒有點小私產也正常,我反正相信我女兒,她不會做這種事。”母親道:“這么說來,這私產,是你這個做爹的送給她的了?”老爹郁悶:“我哪有私產,還不是你有什么,我便有什么。”母親有點生氣:“你就寵她吧,越寵越愛惹禍。”老爹辯駁:“這明擺著就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不算是惹禍。”

這兩位高堂吵架仿佛有種打情罵俏的錯覺,我非常誠懇堅定的說:“這田契絕對不是我坑蒙拐騙偷來的。”

有了我這句話,母親沒在多問,老爹說,此事已鬧得沸沸揚揚,如若我母親偏袒我不秉公處理,會落人把柄,所以,只能委屈我再待幾天。

不到三天,案子水落石出,母親和三公子端了一窩專做田產房產造假的團伙,把那戶流民追捕歸案,既然證明買主所持田契是假,那我的田契便是為真,強占田地以權謀私自然也就不存在了。買主無辜受騙,無罪釋放,追回的銀兩也還給了買主,最后只有那個衙官承擔全部罪責,咬死也只說,他見不慣女人當朝,女子必會禍累蒼生,他此舉是為了正道。

母親冷哼:“你們要正道,卻只會用這些卑鄙手段,憑什么讓人信服!”此事到此為止,母親并沒有繼續追查,放過了衙官背后的人,可惜官場的事,我所知不多。

三公子接我出獄司,敦敦告誡:“殿下總歸是高處不勝寒,我們日后定要謹言慎行。”我點頭記下,心里卻很悶,母親追求她所想要的,這沒有錯,只是卻要因此約束我的一言一行,這種感覺,讓我挺生悶。

三公子寬慰幾句后,忽然直勾勾的盯著我,我被看得心慌,他問:“你的私產,到底有多少?”見我猶豫,他眉頭皺起:“連我都不能說?”

倒不是我不愿意說,而是我真的沒有仔細算過,外祖父給的嫁妝,那是按照皇后規格給的,只多不少,不過表兄毀了遺詔,那些東西無法明面上給,全偷偷換成了不動產,而表兄給我的嫁妝,應有盡有,而作為母親唯一的女兒,出嫁時那些雜七雜八的聘禮彩禮賀禮,母親全塞給了我……

以上三位大佬的資產加起來,可想而知是多么富有,但我的這份富有維持得不太長久,母親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辦案老手,什么都瞞不過她法眼,她在查田產案時,便已覺察蛛絲馬跡,當我再去小院,母親和老爹兩位高堂在瓜棚下早早等著我。

怎么說呢,我有點做賊心虛,母親遞過來的茶,我愣是不敢接,老老實實交代產契來源,母親當場便要收回外祖父和表兄給的所有財富,我實在是心疼,我就知道,母親絕不會允許我留著這些,我忍不住反駁:“既然是外祖父和哥哥給我的,那自然就是我的,你收回去不講道理。”

“你要道理,那我給你辯個清楚,你外祖父給你嫁妝,那不是給你的,是給他未來孫媳婦,是給夏朝皇后的,你真以為,他有多疼你這個外孫女嗎?”提起外祖父,母親臉上有肉眼可見的怒意,這話我無法反駁,聽起來挺有道理的樣子,母親繼續說:“至于你那位表兄,當年我們不在,長兄如父,他替我們出一份嫁妝合情合理,不過我和你爹既然回來了,就要還回去,如今皇帝快到了議婚之齡,這些財產就留給你表兄的兒媳吧。”

不是自己的錢財,終歸是保不住啊,母親唯獨留下了這個小院,把其余的全部收繳上國庫,以至于我深深的懷疑,一定是朝廷要和北戎作戰,國庫空虛撥不出錢了。母親清點著數目,還問我要賬本,我很懵:“什么賬本?”

出嫁時,母親給了我幾位掌財的人,我那些有名目的產業都有專人打理,我只負責伸手要錢,管財這方面,我沒有太深入想過,至于這幾箱子大財產,我無法明面上拿出來,更沒有時間去做。

母親的怒氣按捺不住,老爹及時上前安撫,然后我才明白,這么多田產房產店鋪拽在我手中,我連基本的做賬都不會,有個這么不成器的女兒,母親被硬生生氣的肝疼,老爹磕磕絆絆替我幫場:“她,她這以前好像也沒學過,也沒人教過,不會這些很正常。”母親氣道:“都嫁人了,還不知道自己學?”老爹道:“侯府也不是她在管家,凡事都得慢慢來。”

從母親眼神里,我讀到了恨鐵不成鋼,仿佛我這二十五年算是白活了,前十七年錦衣玉食不知愁為何物,再四年擺攤賣餅賣菜,平平庸庸只夠解決自身溫飽,近幾年自暴自棄,無心學習,我進修的方向,跟其他大家女子顯得格格不入。

母親大抵已明白了我是什么樣的德行,跟她杠起來時倔強硬氣,其實啥也不會,且習慣安于現狀,若沒人逼迫,我什么都不會主動去學。于是母親又怪起了表兄:“他確實把你養廢了!”

我總自嘲是個愚蠢的廢物,但當這個字從母親嘴里親自說出來,我心中的故作堅強終于被擊破潰敗,忽的什么都不管不顧,說:“我長成這個樣子,跟哥哥沒有半點關系,就算當年是你親自教養,我也會是這般不學無術,讓你失望透頂!”

老爹眼神微變,瞧著面前的兩個女人,恐怕再說下去,真怕我倆會打起來,老爹只能幫著他媳婦讓我閉嘴,肅聲道:“怎么能跟你娘這樣說話?”

我說:“在你們眼里,我就是個不成器的廢物,不配做你們的女兒,從今往后,用不著你來提醒我,大不了,我不做了,你們去找個配得上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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