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今天早收工,在零點前就可以休息了,不像往常一樣要忙碌到凌晨一兩點才能回去。
早收工讓呂笙心情都好了不少。
打完車后,呂笙獨身一人背包走回公寓時,厲風在襲,樹梢都吹得向一邊傾斜,路上此時都沒啥人影。
呂笙被凍得吸了下鼻子,掏出手機,敲打鍵盤,回了信息。
“叮噠”聲剎然響徹在地,聽到聲響的呂笙站住了腳步。
——是一條銀灰色的鎖鏈。
視線順著鎖鏈而上就望見一個戴著白色笑臉面具,體型高大健壯的人,大晚上遇見這樣一個人怪驚悚的,氣氛也變得有點緊張。
呂笙發(fā)憷,下意識退后半步。
前邊的面具人稍微偏了一下頭,對應著面具上的笑臉,好像打了個招呼的樣子。
在瞪怪物般的目光里,呂笙沒有多停留,轉身就跑,打算發(fā)出求救聲時,沒想到對方速度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霎間就從后追了上來。
背包落地,扼制的窒息感也隨之涌上來。
鎖鏈緊箍上她的喉嚨,別說發(fā)聲了,氣基本都透不過來。
她用力扒開那雙毒手,對方力氣大得驚人,她的掙扎就顯得十分微弱。
緊接著一塊白色紗布捂住了她的口,濃烈刺激的氣味侵入鼻,瞬息身體像灌了鉛似地喪失了移動的功能。
所有氣力逐漸被抽空,軀體慢慢酥軟下來。
暗夜此刻變得更加冷冽。
這邊,林夕想約呂笙見面卻一直打不通電話。
劇組收工了,沒有回家,應該在租的公寓吧,林夕照著上次呂笙發(fā)過的定位找到了公寓。
他敲了幾十下門都沒反應,電話依舊沒人接,呂笙通常不會憑空消失。
眼角跳了幾下,腦子里不好的猜測愈發(fā)強烈。
思忖過后,他從兜里掏出了一根鐵絲,本來沒打算用這手段的,可在哪都找不到人,咨詢了她的同事,找遍了應該會去的地方,均沒有發(fā)現(xiàn),這著實讓人有點焦慮,所以只好先從她所住的公寓入手,看看有什么線索。
在門口忙活了半天,終于給林夕撬進去了,進來時他悄然閉了門。
沒有燈源,室內(nèi)灰暗一片很難看清楚。
燈火從窗外映照進來,林夕瞳孔里望見沙發(fā)后好像有個豎立著的黑團,臉色微震。
開了燈,他才發(fā)現(xiàn)屋內(nèi)亂的一批,四處掉落的書本,打開的可樂瓶子,地上還有不少水漬,小凳子被掀翻朝天。
不好的預感瞬間劇增!
他疾步上前繞到沙發(fā)黑團后面,眸子清清楚楚映出了——雙手雙腳均被禁錮住的呂笙。
頭部垂下,蓬亂的頭發(fā)上還濕濕漉漉的,雙眼閉著,蒼白的臉上有道像是被人用巴掌扇出來的痕跡,淤血紅得嚇人。
頸部還有道明顯被鎖鏈勒出的壓痕,被利器劃破的破洞衣裳,露出還在滋血的皮肉,身子下方還淌流著大量的血。
此時屋內(nèi),林夕跪在地上,聽不見外面的交談聲、車流聲,在這個空間,只有自己的喘息重重鼓蕩耳膜,靜得連呂笙左手腕上滴落血的聲音都聽得見。
按耐住內(nèi)心的恐慌,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呂笙的臉,許久開了口:“姐……姐姐,你怎么了?說……說話啊,別嚇我啊……”
沒有回應……
心如刀絞的悲痛吞沒了所有。
須臾,公寓四周的人都聽見了這陣歇斯底里的怒吼。
隨即聞聲而來的人,看到屋內(nèi)滲人的場景都呆住了。
年輕男人眼眶盡濕,像沉入了暗不見底的另一個空間,完全感知不到外界悉悉索索的動靜,緊擁著一個女人,屹然不動,緘默許久。
女人的臉完全埋沒在男人懷里,看不清什么長相。
可以看得到的是,女人垂落在地的左手腕被劃破,刻了一個“X”的符號血口,可以斷定是剛發(fā)生不久,因為此時鮮血還從符號處蜿蜒而下,一點一滴打在地板上,大狀的血泊逐漸成型。
那位年輕男人的褲兜半露出兩串綠松麻繩編織手鏈。
倏忽,手鏈墜落入地,浸入血泊。
傍邊還有一枝玫瑰,不可避免的,玫瑰也濺上了血腥味濃烈的紅色。
呆在這里的無一人知曉此前這里到底具體發(fā)生了何事。
除了抵達這里的第一個人。
在其他人到達的不久前,沒有人注意到二樓窗外高大的香樟樹,有一個面具人借力一躍而下。
跳動的身影倏然消遁,留下懸掛在枝杈間的笑臉面具迎風而動。
順著公寓底下停車場后門臺階,一路向前延伸,盡頭是提前備好的車,引擎聲響起,車身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駕駛在高速路上的車身內(nèi)傳來了一陣拍打聲。
該死!現(xiàn)在只能在方向盤這里泄氣!回想那女人軟硬不吃的嘴臉,死到臨頭也不肯求饒,完全一點也不聽自己的話,沒見到性子這么倔的人!
車內(nèi)狂躁的聲音不斷響起。
到達一個墓場時,那輛車剎住了。
晚間的云霧漸多,頭趴在方向盤上方,下半張臉都隱沒在濃郁黑暗里的人,掌心遮住了雙眼。
腦際中的混亂場景,忽然閃現(xiàn)出了一個漏洞,心中頓時微微一顫。
開始拖那個女人進屋子里時,膠布堵住了她的嘴,眼眶里淬出的不安、恐懼,那表情可太合心意了!
為了過程更有看頭,專門挑選了不算粗、女人也能掙開的次品繩,捆的時候,松緊程度更是刻意放了水,以女人的力度完全可以掙脫掉。
就喜歡看人露出希望的光芒,自以為解放卻瞬間墜下絕望的落差,這樣的戲耍,才精彩!
可沒有預想中的效果!
那女人的行為、言語多次觸及他的禁區(qū),使他震怒紛紛!
開始他單純只是覺得這女人性子烈,偏向了這思緒之后,他才忽略掉“正常人”應該有的念頭。
——人的本性是求生。
良久,趴在方向盤上方早已與夜色融為一體的身影仰起頭。
那女人編織了一個盲點,騙過了所有人。
其實她根本就像個沒有知覺的傀儡一樣,遵厭兆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