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邊的累贅又是笨重的。】

迷糊中入睡的聲音，安靜地在房間回響。

睡夢中醒來，蘇文揉著眼睛，用力地伸了個懶腰。

“醒了？”

唔，看來還沒睡醒，師傅怎么會在旁邊等自己睡醒，還打招呼呢？不過這個夢還是挺好的，先睜眼看一眼夢里的師傅再醒是不是比較好？

師傅坐在一個蒲團上，周圍像是客房，但是又沒有桌子。

嗯，我果然還在夢里。

“嗯。”

蘇文總之先點點頭，就算是在夢里，也不能沒禮貌。給回話，就回話。

“師傅早。”

“嗯，趕緊起來吧。”

朦朦朧朧的，蘇文迷離著雙眼，掀開被子爬下床。既然是在夢里，還是第一次遇到師傅的夢里，那當然要做一點平時不敢做的事情。

“師傅抱！”

蘇文打著哈欠，小跑著撲向正在打坐的程善若懷里，嘴里嘟囔著“抱抱……”。那熟悉的體香在鼻尖縈繞著，蘇文模糊地想著：夢里也能聞見味道嗎？

摟著程善若的腰，蘇文一陣舒適，就差沒睡個回籠覺了。

程善若小小的驚訝了一下，略微有點不知所措。一直與人保持距離的她不太習慣蘇文的這種零距離接觸，還是被貼貼的那種。

“還沒睡醒嗎？”

“師傅親親！”

蘇文側著小臉抬起來，示意師傅親一下。

你親呀。

你親呀！

你怎么不親？

是我蘇文不可愛了，還是師傅你太害羞了？

蘇文睜眼，像個小猴子一樣摟住程善若的脖子，狠狠地在自家師傅的俏臉上親了一口。

“師姐，你們起了沒……呦。”

江宿雨興沖沖地來開門，呃，就是，關上門。

哦！我的天哪！

我都沒有親過大師姐！

江宿雨心中砰砰地跳，那個成熟寡言的大師姐、那個霸氣側漏的大師姐、那個讓數不清的師弟師妹畏懼的大師姐，居然在清晨的客房里被年幼的小徒弟親親？

嗚哇，江宿雨你怎么可以不敲門呢？

再看一眼。

江宿雨隱匿身形，蹲在門外，湊著門縫往里瞅著。

蘇文此時此刻的神情和動作只要再加上一個鼻涕泡，那就妥妥的是夢游癥患者的模樣了。這讓程善若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對一個沒睡醒的小孩子生氣？

人家也沒干壞事，就是……

“還沒睡醒嗎？去洗個臉再過來。”

“好。”

腦袋還在開機中的蘇文應答一聲，就轉身去屏風后面洗漱了。銅盆里清涼的水撲在臉上，蘇文一下子清醒過來。

嗯？我不是在做夢嗎？

我怎么站在這里？

師傅呢？

從屏風背后出來，蘇文眨眨眼，桌子呢？師傅你怎么這么喜歡坐蒲團上？等等，剛剛我干了什么？是我眨眼的方式不對嗎？

眨眨眼。

眨眨眼。

“這下清醒了？”

程善若放下擦臉的袖子，讓蘇文明了個大白。

哦！我的天哪！

我親到了！

我介到了！

蘇文，我愿稱你為六歲最杰出青年！

“師傅，我清醒了。”

“坐吧。”

程善若擺出兩個蒲團。

“外面的也進來吧，就你那點隱匿功夫還好意思拿出來用。”

江宿雨一下子站起來，麻利地整理整理衣衫，優雅地推門而入，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小師侄，早上好啊，早飯想吃什么？”

還好小師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江宿雨對疑惑的蘇文報以“岔開話題之術”。

“皮蛋瘦肉粥！”

這是蘇文印象里最奢華的早餐。

“粥的話——應該有吧，等會帶你去吃。師姐你去嗎？”

“不去。你來就是要說這個？”

“嗯吶。”

“你閑的吧？”

“嗯吶。”

程善若揉揉眉毛，這天沒法聊下去了。轉移視線，還是對徒弟交待一下這幾天的事宜，順便讓徒弟跑幾趟腿要點東西好了。

第一次見小師侄，總不能不給見面禮吧？

“我們在登云門待三天，這幾天就跟著你小師叔走動走動……”

“不，我要當師姐，小師侄叫師姐。”

“師姐？”

“嗯吶。”

被打斷說話的程善若瞥了一眼江宿雨，讓后者別開視線。程善若繼續和蘇文交待起在登云門要做的事情。

“自己不要一個人亂跑，叫你小師叔帶著你去長輩那里拜訪一圈，沒事的時候多去藏經閣看看書，有看上的就拿……日落之前回來。好了，就這么多，去吧。”

師姐這是要撈好處啊，江宿雨心想。

蘇文一一記下師傅的交待，連連點頭。

說完之后，程善若就已知有意無意地看著江宿雨，眼神示意到蘇文身上。這讓江宿雨莫名其妙，干什么呀這是？生來聰明伶俐，悟性極高的江宿雨聯系上下文，尋找出一絲絲的肯能，但是她不想說。

“你見了小師侄，也不給見面禮？”

師姐，我好想送你一座雕像，上面是一匹迎風而立的高頭大馬，腳踩的是圓滾滾的蛋。

但是江宿雨可不敢和師姐說立馬滾蛋，只敢像是剛想起來一樣一拍腦袋，和藹可親地和蘇文商量起來。

“小師侄，你有沒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啊？”

“你自己想，別問我徒弟。還能占小孩子便宜嗎你？”

江宿雨幽幽一嘆，在自己的戒指上摩挲了半天，光芒一閃，拿出一個了深海藍的玄紋小布袋出來。

“吶，這是師姐送你的小乾坤袋，優點是有不需要靈念就能用，缺點是沒有靈念烙印，防盜效果不太優秀。里面大概有這間客房那么大，夠你用的了。喜歡嗎？”

“謝謝師姐。”

蘇文接過小乾坤袋，靈力灌輸進去，發現里頭有一筐水靈靈的仙果。

這是你用剩的吧？蘇文狐疑地看向江宿雨，但是不知怎的，一直對不上視線。蘇文很貼心地沒有揭穿江宿雨，而是喜滋滋地收下，掛在了腰上。反正他喜歡就行。

“師傅，我想把我的東西放在小乾坤袋。”

“嗯。拿去。”

蘇文把所有的家當收進小乾坤袋里，產生了一種可以一人走天下的自立感。這充實的感覺，還有小乾坤袋里尚未填滿的空間，讓蘇文總有一種想要把它填滿的沖動。不知道師傅她們用戒指的時候是什么感覺？啊，說起來空間戒有多大呢？

而心直口快是蘇文的一大特點。

“師傅，你們的空間戒指有多大？”

“你不必知道。”

“有一座小山那么大的空間。”

雖然沒有從師傅那里得到答案，但是宿雨師姐的答案還是讓蘇文感受到了差距。他覺得師傅用的肯定也不差。有點失落，不過樂觀也是蘇文的一大優點。反正自己也沒有那么多東西。等自己筑基的時候師傅肯定會給自己準備戒指的。

啊，到時候自己把戒指待在無名指上，不就算是和師傅成親了嗎？那我得要一個和師傅款式一樣的空間戒指。

程善若眼看著蘇文的表情越來越豐富，打斷蘇文飄散的思緒。

“好了，去吃早飯吧，老是吃辟谷丹也不是個事兒。”

早餐的魅力是巨大的，蘇文應了一聲，向師傅道了個小別，就拉著江宿雨去吃早飯了。獨自已經咕嚕嚕叫了！

“嗯？那如果我沒有來登云門的話，師傅打算給我吃什么呢？以后在山上修煉的時候也是，難道師傅會親自下廚做飯給我吃嗎？”

蘇文從小乾坤袋里拿出黑框眼鏡戴上，用成熟的小腦袋瓜思考起來。

“別想啦，你師父她不會做飯。你這個是眼鏡？”

“師姐你怎么知道？”

“藏經閣里的書上有。”

“哦。”

“戴著眼鏡看上去蠻聰明的誒，小師侄你不錯哦。”

“哦。”

蘇文為什么如此敷衍？

因為（暫時）變聰明的他回想起一個重要的事情——師傅昨天睡在哪里？

一間客房、一張床，兩個人，一個夜晚……

可惡！

為什么自己睡得那么死！

什么都不記得了！

今晚一定要保持清醒！

蘇文默默下了決心。

江宿雨帶著小師侄飛，只當他說話少了是因為餓了，于是加快速度帶著蘇文去食堂。

……

“天哪！七長老又來了！”

“那個小孩兒還在呢！”

“我就說是私生子吧！”

“他們吃的是皮蛋瘦肉粥！”

“你們發現沒，二長老的公開授業課推遲了！”

“什么？我看看——請假一個月？！從今天開始？”

“二長老怕不是被打殘了……”

……

江宿雨才不管弟子們說了什么。看蘇文吃得那么香，胃口那么好，自己也忍不住點了一碗粥喝。還別說，隔了這么久沒吃，還挺香的。不過果然還是要和人一起吃比較好。

“吃完了帶你去拜見一下登云門的長輩，完成你師傅布置的任務之后就可以隨便玩啦。”

“嗯嗯。”

蘇文喝了一大口鮮濃的稠粥，點頭答應。

香啊！

辟谷丹什么的簡直狗都不吃！喂魚還差不多。

魚……

太極魚……

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