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有兩個果子，一個是仙果，另一個也是仙果。】

江宿雨回到客房的時候，宋初陽抖抖索索地像個剛出生的小鹿。

“師姐，還好我沒有把小師侄帶過來，不然你肯定會把他嚇壞的。”

“我徒弟呢？”

“在我那兒呢，剛吃飽應該想睡覺了。”

“等會幫我帶過來，我就不去了。”

程善若還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樣子，端著茶杯，撇了撇蓋碗里漂浮的茶葉抿了一口。

“師兄，你看到什么了呀？”

“……師妹啊。”

“是我，你想吃點東西嗎？”

“……”

宋初陽神情恍惚，似乎還沒有從幻境里的世界中抽身出來。

房間里一陣沉寂。

江宿雨嘆了口氣，有心和師姐說幾句話，又擔負著給宋初陽“收尸”的重任。隨后心中的天平直直地向大師姐那邊傾斜——誰讓宋初陽戳大師姐的痛處的！

不過大師姐看上去好冷靜啊。

“師姐，你生氣了？”

“沒有。”

“哦。師姐晚上準備吃什么，我給你送點過來？”

“不用。”

“那我給你泡點十州春那兒的新茶吧，上好的翠尖，喜歡的話我分你一些。”

“好。用這個。”

程善若放下蓋碗茶，拿出一套似竹似陶的茶具。江宿雨終于松了一口氣，還好師姐愿意和自己說話，不然事情可就鬧大了。

翠尖，是一種上上等的茶葉名稱，取自十州春地區的柳舌青茶，以特殊的手法將茶葉精粹匯聚到葉尖部分。剪下這如同修長的梭形芽尖，經過重重炒制和加工，封入蘊含靈霧的小罐中，“翠尖”一年僅產五百斤到八百斤不等。分到偌大一個十州春地區里，也不過每畝茶園三四兩的樣子。

突出一個“珍貴”。

江宿雨為了大師姐，也是下了血本了。

幸好程善若的茶壺不大，正好夠兩個人的量，只需小小一撮就好了。

捧著七分滿的茶杯，熱氣騰騰的茶香娉婷裊娜地騰起，讓客房里的空氣暖和了一點。江宿雨看著程善若的表情，也覺得沒有剛開始那么冷了。

“晚上吃的什么？”

天哪！師姐主動聊天了！

“和小師侄一起吃的紅燒蹄髈套餐。”

墻角的宋初陽不知何時，嘴上被施加了封禁；此時聽到“紅燒蹄髈”四個字，頓時抱著頭嗚嗚嗚害怕地哭起來。

縮成一團，老可憐了。可惜江宿雨背對著他，完全沒有注意。

“哦。這茶不錯，分我點。”

“好呀。”

拿出十個小小的青云茶罐，一兩一罐，江宿雨用靈力推到程善若面前，被輕輕一抹就消失不見。

嗚哇，心中有點痛啊……

江宿雨，快開口說點別的！

“師姐，回來住一段時間唄？”

“為何？”

“嗯——我們想你了！”

“你們還是小孩子嗎？”

“我們——可以幫著你教小師侄啊！”

“你是覺得我教不好徒弟嗎？”

“那，小師侄總要有人陪吧？只有一個小孩子很容易孤獨的，長大了說不定會造成心魔呢，這雖然說不準，但還是很有可能的。”

“開山大典還有整整八年吧？你們現在最小一輩的弟子也有十六歲了，能和六歲小孩玩到一起去？”

“但是……”

“待在這里讓你們氣我嗎？”

江宿雨心中發苦，師姐果然生氣了。

“你們連用護山大陣對付我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再看看那邊墻角的蠢貨，我遲早得被氣出心魔。”

“那我們不打擾你，專門給你找個安靜地方住，你在這里清修和在外面清修是一樣的；還能讓小師侄去藏經閣還有食堂什么的地方學下，吃好吃的什么的，多好。求你了師姐——”

作為程善若最小的師妹，只能動用最終殺手锏——撒嬌！

“唉——”

程善若放下茶杯，道：

“三天。”

“三天？！師姐你對‘一段時間’的理解是不是和我不大一樣？”

“你別得寸進尺。”

程善若瞥了一眼用哀求的眼光看著自己的江宿雨。自家這個師妹什么都好，就是和太親近自己了。

我可是一名大魔修，而你是正道第一仙門的長老誒。

注意影響好嗎！

“哦……”

“等我徒弟筑基之后，我會來這里待一段時間。”

像是安慰又好像自言自語一樣，程善若又抿了一口香茗，帶著甘露般的回甘吐出一口清氣。

“真的？！”

“真的。”

“那就說好了，不許騙我。”

“廢話真多。”

江宿雨嘻嘻一笑，又端坐回去，回頭看了一眼宋初陽，感覺他抖得更可憐了。

師姐這么好，你們為什么老是惹師姐生氣呢？

活該。

靈力綁住宋初陽，江宿雨放下空蕩蕩的茶杯，起身和程善若打了個招呼。

“師姐，那我就先把這家伙帶走啦。等一下帶小師侄過來。”

“好，去吧。”

江宿雨輕輕點頭，推開房門，駕云朝著夜空飛去。

去宋初陽長老的住處，隨便打開一個屋子，黑漆漆的也不點燈，只有微弱的星光從窗欞邊上灑落下來。

聽師兄師姐們說這種環境最適合放松受傷的心靈。

扔進去，搞定！

藏經閣。

“七長老。”

守夜的弟子行了一禮。

“嗯。”

江宿雨輕輕頷首，算是回應。

順著藏經閣中間的螺旋階梯拾級而上，最頂層是只有她才能開啟的私人住所。

某個香香的床上，蘇文呼呼大睡，簡直是不干人事、暴殄天物、壞事做盡、牛嚼牡丹、身在福中不知福……

江宿雨輕笑一聲，蹲在床邊捏了捏蘇文的臉，感到了一種奇妙的愉悅感。

這就是作為師姐寵溺小師弟的感覺嗎？

真不錯。

某個產生誤解的七長老也不叫醒蘇文，靈力包裹住蘇文的身體，這可比宋初陽的待遇好多了。

想了想，還是抱在懷里好了。

……

“師姐，我把小師侄帶過來了。”

“嗯，放那兒吧。你也回去休息吧。”

“好，那師姐明天見。”

“明天見。”

江宿雨帶著愉快的心情，哼唱著小曲兒回了藏經閣。

……

【某個晚上，藏經閣守夜弟子的聊天記錄：】

“天！我今天看到七長老抱著那個叫蘇文的小孩子回了藏經閣！”

“我還見到了他們在食堂一起吃飯，你說七長老多久不來食堂了？”

“這是重點嗎？重點是七長老給那孩子擦嘴了！”

“不對不對，你們說的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孩子在七長老屋子里睡覺了！我親眼看到七長老抱著睡著的那孩子出來的！”

“我今天做任務回來晚了，我看到七長老拎著二長老飛呢，二長老渾身無力的樣子看上去老害怕了，還抖抖索索的。”

“私生子？被教訓了？”

“私生子吧。”

“私生子吧。”

“私生子吧。”

“私生子吧。”

“不要復讀了，關鍵是這是誰的孩子？”

那一晚，一眾弟子爭論到了后半夜，其間的內容足以撐滿一部一百零八集超長篇狗血電視劇：《關于我宗門長老間的愛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