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陽光有些刺眼。窗外的世界已經(jīng)是白茫茫的一片。

積雪已覆蓋住了這座城市。

吃完簡單的早飯，兩人準備出發(fā)了。

“爺爺奶奶，我們先走了。”賀萹珹和上官子晞?wù)驹谠洪T口，最后向上官宏和陳夏珊告別。

“以后再回來過啊?！鄙瞎俸険]揮手，最后一眼，看的是賀萹珹。

……

天石山看著近，但其實離地挺遠的，位于安河鎮(zhèn)的邊緣，跟華口村有著十幾公里的距離。

從這里打車過去，大概四十分鐘。

道路濕滑，也許要花更久的時間。

滴滴車來了，賀萹珹和上官子晞互看一眼，然后上了車。

“是去……天石山嗎？”上車后，司機問道。

“是的。”賀萹珹說，他看向司機，這個司機帶著一頂黑色鴨舌帽，下巴留著一點點胡子，看著二十七或二十八的樣子，給人的印象還是不錯。

“怎么下雪去爬山呢？”司機一邊開車一邊問。

“一時興起吧。”賀萹珹說，然后握住了上官子晞柔軟又溫熱的手。

“這種天氣，可要小心點哦。”

“會的?！?

“你們是情侶吧?！彼緳C問。

“是的?！鄙瞎僮訒勯_口。

“真羨慕呢，像我高中的時候，連表白都不敢呢，至于現(xiàn)在，已經(jīng)錯過很多東西啦?！彼緳C看著前方的路，由于鴨舌帽的遮掩，賀萹珹看不清他的表情。

“有時候就真該放手一搏的?！辟R萹珹說。

“是啊，可惜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啦?！彼緳C似乎自嘲地說說，“青春都已經(jīng)離我而去了，認識到這些也沒什么用了。”

“我看著，你大概也才二十幾吧？怎么能說青春已經(jīng)過了呢？”賀萹珹問。

“青春？青春怎么能看年齡來決定呢？雖然我的年齡可能還算，但是我的心已經(jīng)不允許了，也已不再相信一些事情了，漸漸的，目標就變成了活下去。”

“可是，奇跡還是有的?！辟R萹珹說。

司機似乎沉默了一會兒，一直盯著前方的路，但賀萹珹卻有一種司機在注視著自己的感覺。

就像是面對面一般。

司機終于再次說話了。

“奇跡，終歸只是奇跡?！?

接下來，一路無話。

車子繼續(xù)開著，慢慢開上了盤山公路，山間白色的風景鋪蓋住幾乎整個視野。

“天石山還蠻高的，能開車的路我先給你們送上去吧。”司機說。

“好的，謝謝?！?

車子蜿蜒而上，一路上其它車輛很少，看來這樣的天氣確實沒什么人爬山。

不過正好，賀萹珹和上官子晞都喜歡這種沒有他人的環(huán)境。

終于，開到了天石山的半山腰，接下來的路就只能靠步行了。

賀萹珹和上官子晞道謝后，下了車。

車子開走了，留下了漫天白色之中的兩個人。

“好漂亮……”上官子晞癡癡地看著周圍的雪景。

賀萹珹看向天空，天上變得白茫茫，一片朦朦朧朧。

小時候，他也這樣看著滿天飄落的雪，那時，一切的故事都還剛開始，但是現(xiàn)在，一切都已發(fā)生了。

村上春樹說，命運就像是一場沙塵暴，進去出來，雖然可能看似什么也沒有改變，但卻已在不知不覺之中，變成了全新的自己。

而故事，也成了全新的故事。

也許一些人或事會在命運之中不可避免地消散，但走下去才是唯一的選擇。

在命運的急流之中，停留便意味著沉溺。

“走，我們上山?！辟R萹珹說。

“嗯。”

天石山還是很高的，即使只在半山腰，還是已經(jīng)能看見其它山的山頂了，霧氣很大，加上下過雪，似乎就是在云層之中。

從半山腰的停車場出發(fā)，兩人慢慢走上上山的石階。

剛下過雪，再加上沒什么人走，石階上幾乎還有覆蓋著的一層薄雪，兩人必須走地十分小心。

中間，上官子晞突然腳下一滑，摔了個趔趄，還好積雪起到了緩沖，基本上沒有受傷。

“小心點哦?！辟R萹珹笑著扶起上官子晞。

“嗯，沒想到這么小心了還是會滑去呢?！鄙瞎僮訒?wù)酒鹕?，拍了拍手，“我們牽手吧，這樣也許穩(wěn)一些哦。”

“嗯?！辟R萹珹伸出右手，上官子晞握住。

兩人在漫天的冰雪中慢慢走著。

周圍的樹林，綠葉上積著雪花，有時隨著風簌簌落下。

石階彎曲向上，青色的石頭在雪的覆蓋下顯得濕潤。

群山之間，此處宛如秘境。

接著，又開始下雪了。

是小雪，再次飄落于人間。

“又開始下了……”上官子晞看向天空。

這次，雪沒有變大，只是以一個固定的大小下著。

漫天飄飛，猶如無數(shù)的晶瑩的碎片，天空的精華。

隨著越來越高，夢境之感越來越勝，但是卻很舒服。

這里是離嘈雜的世間最遠的地方。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兩人還是沒有看到盡頭，于是來到了一旁的小亭子中坐了下來。

“真是遠呢。”賀萹珹說，然后解下背包，拿出保溫杯，喝了幾口溫水。

“是啊，已經(jīng)好點累了，還好有休息的地方?！鄙瞎僮訒剰淖约旱牟即心贸隽艘话灨?。

兩人休息完畢，繼續(xù)踏上了通往山頂?shù)牡缆贰?

時間慢慢過去，終于，看到了山頂。

踩上最后一級臺階，視野豁然開闊，乳白色的天空忽然就在頭頂了。

山頂是一個比較大的人工平臺，周圍用石欄圍住，另外，在中間還有一顆大樹，只不過枝葉凋零，看不出是什么。

“啊，終于到了?！辟R萹珹感嘆道。

“山頂似乎更冷了?！鄙瞎僮訒劙炎约旱膰砝馗o了些。

賀萹珹和上官子晞來到平臺的邊緣，山下的風景幾乎被云霧掩埋，只能看到無垠的白色。

山下的霧和天空的云在極遠處連為一片，在這中間，無數(shù)細碎的雪花飄揚。

小時候遙不可及的天石山，三千天之后的今天，卻真的站在了這里。

“好漂亮啊，就像夢一樣。”上官子晞看著遠方。

“如果配上笛聲的話，會更好呢?！辟R萹珹說。

這時，上官子晞從遠處收回了目光，看向賀萹珹。

“萹珹?！?

“嗯？”賀萹珹也看著上官子晞那湛藍的眼眸。

“下次來，我要穿婚紗?！?

“欸？”賀萹珹臉一紅，“當然……可以，只要你愿意?！?

“就這么說定啦?！?

“好?！?

……

賀萹珹和上官子晞安靜地看著天石山頂?shù)囊磺小?

周圍很安靜，除了微微的風聲，似乎就沒有其它的雜音了。

視覺，聽覺和嗅覺都是純凈的。

心中都似乎沒有雜念了。

“賀懷陵他騙人，哪有什么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啊?！辟R萹珹打趣地嘟囔道。

上官子晞聞言，再次看向了賀萹珹，然后伸出手輕輕捏了一下賀萹珹的臉。

“傻瓜?！?

“欸……”賀萹珹捂著臉，有些委屈。

“明明就有?！?

上官子晞莞爾一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