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宇文戰天還沒亮就從客棧爬起,要了倆剩包子咬在嘴里,便急匆匆準備返回城衛大營,布置計劃。
此刻天光未明、路上無人,風還有些涼,只有勤勞的店家正在準備早食。
跨上馬臨走時,宇文戰再次悄無聲息打量了一番周邊幾座客棧布局,心里記下了昨夜神識探查到的修士數量、修為及分布情況。
沒差,還是那八人。
其中兩人此時正在斜對面一家客棧窗后陰惻惻地盯著這邊。
真是虎落平陽被狗欺,宇文戰暗罵。
他忍住跳上去捏死那倆二境武夫的沖動,心底默念以大局為重。
看來國師那陰貨還是更上心自己手下的鎮北軍,昨日粗略估計,城衛軍對面埋在暗處的修士不下十五人。
竟是一些土雞瓦狗。
等下回營時,再探查一番,萬一出現高境界的修士,那事情就難辦很多。
回營中途先進內城來了一趟偵天司。
杜天明在偵天司一夜未睡,剛剛計劃完畢今天的調查事宜。
宇文戰上去一通安排。
聽到宇文戰讓自己給他準備十套偵天司官服和腰牌,頓時感覺到事情不太對勁。
畢竟這幾天大家都比較敏感,看到宇文戰橫眉冷對、不容否定的神色,一向沉穩的杜天明早已猜到對方的小算盤。
宇文戰并沒有否定,眼睛直勾勾盯著昔日戰友。
杜天明頓時額頭冒汗、暴跳如雷,指著宇文戰鼻子大罵對方是找死,大理寺天牢,啟是一股莽勁想闖就闖的?
杜指揮使從來沒有這么失態過,今日面對這位高大胡渣漢子也是夠了。
“以前不跟你計較,現在在京城,沒有過硬的實力,魯莽只會白白葬送性命。”
當年杜天明還在鎮北軍時,宇文戰就是戰場莽出名的一位將軍,身先士卒,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
殺敵自當如此,但這里是京城,很多危機看不見的。
杜天明這番暴怒,其實也實屬內心郁結、順便發泄罷了。
“國師這么陰險,你能保證他沒有留下后手?”杜天明平復心情,一針見血。
“你還有其他良策?”宇文戰冷哼反駁。
宇文戰本不想連累杜天明,但這件事情一開始,大家都被綁在一塊了。
誰也脫不開,何況為了心中信仰東方軍神宋昱,豁出一切也值得。
沉默了半餉之后。
“那也得等我去大理寺查完金木真情況再說...順便在大理寺探探口風。”杜天明抻了一下官袍,面如土灰,沉聲說道。
哈哈,宇文戰咧嘴一笑,知道對方已經做出選擇。
杜天明跟宇文戰一樣,一旦做出選擇,就會變成犟驢,十匹馬也拉不回。
“你有一天的時間,今夜子時我們會動手。”宇文戰說道。
“有沒有告訴宋子安兄妹?”杜天明猶疑道。
“不必了,動手前,我會派人用云舟送他們離開,安全不是問題。”宇文戰胸有成竹道,似乎策劃好了一切。
“你把衣服和腰牌給我留好。”宇文戰笑道。
杜天明點頭,隨后兩人商議一番交接地點。
離開偵天司時,宇文戰轉身對跟出的杜天明認真說道:“事成后跟我們一起走。”
“我再想想。”杜天明一臉苦笑,你只想到成功,萬一失敗了怎么辦?
出了偵天司,宇文戰一路向城衛大營奔去。
他知道身后有人跟著,沒理會,畢竟每天三點一線的往返,對方早已了如指掌。
當下最重要的是摸清國師暗中埋伏的修士有多少,有沒有高境修士。
不能干擾自己夜間行動,不能給國師府通風報信。
宇文戰先回到營中,喚醒手下幾個最信得過的兄弟,給他們各自交代今晚的任務。
兩名千夫長,幾名百夫長此刻在小木屋里聽從將軍計劃。
各個都是漢子,軍中好手。
小木屋外有自己人站崗,外人無法靠近。
“早就等這一天了。”千夫長張誠握拳咬牙說道。
其他幾位漢子都紛紛附和,胸中氣蕩萬千。
鎮北軍無數次與草原蠻子大戰養成的血性,將士們都是不怕死的性格,就怕憋屈窩囊。
更別提宇文戰麾下的先鋒軍,勇士中的勇士。
為救出蒙冤的王爺,自然愿意傾其所有慷慨以赴。
宇文戰不緊不慢地做著安排,時間慢慢流逝。
最后思考再三,不放心地說道:“子時末,不管我和王爺能否出來,兩千弟兄們都得設法安全離京,回到北州。”
宇文戰把自己的一切都押在劫獄上了,不成功便成仁,但兩千鎮北軍必須盡可能保住,將來還能報仇。
“交給你了,辰浩。”宇文戰對其中一位千夫長說道。
對方稍有不甘,知道今晚不能參與劫獄,仍頷首抱拳道:“末將領命。”
張誠對著辰浩眉毛一挑,得意地一笑。
不同于張誠好戰的性格,辰浩更穩重,留下來坐鎮最好。
況且他跟城衛軍關系也好,不像張誠天天小矛盾不斷,更方便行事。
宇文戰接著將云舟拿出,交到百夫長王東來手上,告知了催動之法,并反復叮囑了幾句。
云舟催動不需要多高的修為,操縱者主要是維持行駛平穩,動力全靠靈石提供。
隨后各自散去,做好準備工作。
昨夜已經和宋子安說過自己會想辦法,以安撫對方心情。
只是沒告知這辦法是劫獄。
宋子安雖然非常聰慧,但畢竟修為太低,宇文戰自然不想讓其參與進來。
國師的主要盯防是在城衛大營這邊,他當然知道駐扎在京城的鎮北軍沒有皇命很難調動,但是害怕宇文戰說服城衛軍孤注一擲、沆瀣一氣。
畢竟宋昱在整個王朝所有將士心中威望極高。
國師只是想要宋昱死在刑場,卑微的死在萬民面前罷了,不想看到無數將士為其請命或拼命。
相對來說對悅來客棧的盯防并不太重要。
何況洛心姑娘這幾天都會來找雀兒姐妹玩耍。
這無形對對方形成了一種威懾,即便是國師,輕易也不會跟國府學院仙師鬧上矛盾。
對了,雀兒那小丫頭好像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宇文戰眉毛一翹,面上浮現笑意。
傍晚,宇文戰帶著辰浩以及幾個老兵來城衛營對面街坊上的飛云街吃飯。
昨天宇文戰已經感知到這邊多了很多暗中的修士,肯定是國師安排的。
一般來講,暫駐士兵是不允許出營的,但城防校尉看在辰浩和宇文戰面子上并沒有說什么,只要不是大軍出動,也無妨。
能被大將軍請出來吃飯,幾名老兵高興壞了,一路上激動的吵吵嚷嚷。
“尋最好的酒家,犒勞你們,吃好喝好。”宇文戰笑道。
一連逛了七家酒館客棧,都覺得不行,最后終于找到一家,要了包房,幾人杯觥交錯,喝得痛快。
宇文戰自然是運用體內真氣化掉酒液,不會讓自己真醉,裝醉那是給對面看的。
“十一個二境,五個三境...一共十六人。”宇文戰心里默念。
剛才經過七家店鋪時,宇文戰仔細感知對方潛伏的修士數量、境界和分布,牢記在心。
幾人相互攙扶回營。
宇文戰把早上那群人叫到小木屋再次商討一番,決定行動前先處理掉對面十幾個盯梢的。
辰浩覺得對面十幾人分布在七家客棧,有些分散。
必須有足夠的人手一起行動,將他們處理掉,行動前要保證足夠的隱蔽。
辰浩提議大伙趁夜色扮成城衛溜出去,繞到客棧后面突襲,眾人覺得有理。
而宇文戰目標大,對面很容易認出來,所以就等半個時辰后再出營。
亥時,夜色朦朧。
張誠、王東來等人扮成城衛混在北城墻夜巡隊伍里面。
為了保險起見,一直到城墻根時,幾人才悄悄脫離夜巡隊伍,向南快行,從背后繞向飛云街。
飛云街那些修士這么遠距離下,不可能察覺到張誠等人的動作。
他們甚至會放松警惕,認為宇文戰還在醉夢當中。
張誠、王東來這些武夫扮成店小二,以送水的名義進入對方客房搞偷襲。
對面十幾人悄無聲息就被搞定,偶有打斗,很快也就平息,并沒有鬧出太大動靜。
近距離硬吃武夫拳頭,可不是鬧著玩的。
半個時辰后,宇文戰出了大營,在飛云街背后的巷子跟張誠他們匯合。
參與劫獄的幾人在宇文戰帶領下,半個時辰不到便來到城西一處荒宅。
主人據說是某朝廷大員,因犯下大罪誅了九族。
幾人魚躍而入,院中一棵老樹下的石桌上擺著一個包袱,宇文戰二話不說打開,將偵天司的官服和腰牌分發。
包袱上還留有一張紙條:除郭襄外,大理寺一切如常。國師留有弟子張山、黃龍,皆是道家四境,多加小心。
杜天明可能是查出金木真的問題了,在這里好心提醒自己,宇文戰輕輕一笑。
就算再多幾個道士又如何,自己五境劍修巔峰,另加武夫體質,還對付不了幾個區區四境道士。
何況還有張誠這個四境巔峰的武夫和幾位三境后期的戰士。
就算國師親至,也能一戰。
換好衣服后,幾人分成兩小隊向不同方向飛馳而去。
宇文戰、張誠一隊七人向內城西門走去。
百夫長王東來三人目標是躲在南門大街悅來客棧百丈外,等信號,切勿打草驚蛇。
王東來上午已知曉這邊八名隱匿修士的情況。
無論將軍那邊劫獄成功與否,收到信號后,或者子時末一到,立馬帶宋子安兄妹乘云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