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空間,求救聲。
裘纖茫然立于原地,正想捕捉那聲音……面前薄霧哄散,視線漸漸清晰。
搖搖欲墜的危墻之下已掉落了不少磚石,一個焦黑的小孩半個身子卡在廢墟里。
緊接著,他身體憑空被撕碎,殘肢炸得四處皆是,一只被炸飛的手掛在墻頭的鐵釘上,鮮血滴落染紅了地面,那原本應該了無生氣的臉,突然眼球爆出,用撕裂到耳根的血盆大口孱弱地乞求著她,“救命……救我……”
饒是司空見慣的場面,裘纖也忍不住心驚膽戰,她既害怕又殘存理智,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他。
“砰!”
不知是哪兒來的一枚子彈,徑直射穿了她的心臟。
疼痛如狂風驟雨似的吞沒了她,鮮血如泉涌般止不住地往外涌……她無法呼吸了,是快要死了嗎?
好疼……
“好疼!”
裘纖從水里冒出頭來,她還來不及大口喘氣,便率先發出一聲驚呼,惹得室外候著的蕊兒緊張兮兮地問:“娘娘,怎么了?”
浸了水的傷口,有些疼。
裘纖抓起案幾上的白帕一邊輕按傷口,一邊道:“無礙,只是途中不小心用銀簪劃傷的傷口沾了水,有些疼。”
“那奴婢這就去請大夫來瞧瞧。”
裘纖眉頭一皺,“不用。”叫大夫還得了,萬一發現她心口處的傷,她怎么說?
蕊兒雖有疑慮,但并未多說。
室外沒了聲音,裘纖用力緊抓浴桶邊緣,才沒讓早已癱軟的身體再次滑入水下。
這段時間,她的神經太過緊繃,才會做那種夢吧。
她不是側妃林蘿,也并非這個世界的裘纖。
前世,她是一名國際志愿者,在戰區運送一批受困兒童到安全區的途中,被當地反動派的人一槍打死了。
她穿越到了這具跟她同喚裘纖的人的身體里,并擁有了她的記憶。
這個世界的裘纖是十八門的門主,殺伐果斷,冷血無情,武功高強,一人可敵千百人,這樣的嗜血魔頭,是被世人忌憚的存在,但她卻在接到一單賞金十萬兩黃金的高難度刺殺令后,決定親自出馬。
卻不曾想在半路上遇到萬人伏擊!偷襲者眾多,她先是心口中了一箭,而后采用邊退邊打的戰術。
被逼至樹林時,她看準時機聚氣出擊,可力量方使出,心口處的疼痛便蔓延全身。
箭上有毒!一旦運氣毒素便會蔓延。
原主不敢冒險,只能拼了命地奔跑。
慶幸的是她并未當場氣絕,而是狼狽不堪地逃進了一家客棧,碰巧元褚的側妃,林蘿的喜轎便在此處落腳歇息,為了獲得一絲喘息的機會,這具身體便殺了林蘿,取而代之。
可當原主上了喜轎,準備拔箭為自己上藥時,卻發覺毒素已蔓延至全身。
原主不得已封住了自己的武功,本以為能躲過此劫。
卻在箭剛剛拔出時,咽了氣。
原主的死絕非偶然,她的附身或許湊巧。
等她醒來后,已經是在新房里昏睡了一夜。
為了能夠治療心口的傷,她狠下心用銀簪劃傷手臂,稱在途中意外受傷,才在府里得到了金瘡藥。
這藥是好物,否則傷口不能好得這般快。
水有些微涼,她便沒了泡澡的興致,快速起身。
臥房里點了安神香,蕊兒將她發絲擦干后,便退去了。
裘纖躲在遮擋嚴實的帳幔里,拿出元褚前幾日派人送來的金瘡藥,低著頭小心地涂抹在心間傷口上。
徐徐涼意,傷口竟不覺疼了。
裘纖無心貪享舒適,三日后回門,她必須得想好應對之策?
三更天。
大雨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主殿。
元褚身著一襲白袍,背手立于窗前,任憑雷聲轟鳴,暴雨傾斜,一切與他無關。
他如一張被撕碎的白紙,紙上的內容已然不重要,可悲的是被撕碎了。
“王爺。”
一個身著灰色暗紋長袍,系著皮質黑色束帶的男子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他身材很是高大魁梧,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雖然面容普通,但那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與那在黑夜里也熠熠生輝的眼眸,讓他看上去即干凈又清爽,若是笑笑,定是個陽光大男孩兒。
只是在元褚面前,他一向都是謙卑恭敬的,更何況,眼下氣氛有些悲涼。
“如何?”元褚輕飄飄的一句詢問,若不細聽,定會被淹沒在這場暴雨中。
清泉望著眼前人消瘦的側臉,心疼地皺了皺眉。
意識到自己的僭越,他忙斂去神色,沉聲道:“明日她會前往美食齋,我們的人也已經準備好了。”
“嗯,如期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