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主簿宅,祝青凌已經把街上的遭遇忘得差不多,與阿蒲洗漱完,正準備關門睡覺,隔壁屋子的開門聲響起,周梓揚隔著門,壓低嗓子,“表妹,睡了嗎?”
祝青凌打開門,“表哥找我有事?”
周梓揚有些忸怩,“我來問你能不能陪我外出一趟,母親壽辰馬上要到了,我打算為她置一套首飾,不知道該挑什么樣的。”
周梓揚的父親是周氏的嫡支,卻年紀輕輕得了病,沒多久就去世,他是周母從小拉扯大的,一個婦人帶著一個不足歲的孩子,還要防著那些想要奪家產的旁支,可想有多不容易。
他也一直對周母孝順,周母大壽的事不能草草過去,等祝青凌回來,就連夜跑來問這件事。
祝青凌來了應天府,因為是偷偷出來,她不能去拜訪姨母,但可以用同僚的名義去參加壽宴。
她想了想,“姨母快要過壽,我做侄女的也該去祝賀,明日下衙后我同你去朝夢閣一趟。”
周梓揚點頭,朝夢閣是大靈王朝數一數二的商號,店鋪遍布大靈王朝,兜售的首飾無一不是價格不菲的珍品,去那里挑首飾,他也放心。
正要答應下來,看見祝青凌一身的樸素打扮,周梓揚又搖頭,“他家的首飾太貴重,母親一向勤儉,送那樣的首飾,她可能不會喜歡。”
祝青凌看到他的反應,猜到心里想的什么,眨眨眼道:“在家時我的首飾都是在他家買的,別家的首飾略差些,給姨母賀壽自然要挑珍品,不然怎么顯出你我的心意呢。”
她不等周梓揚拒絕,就轉身回了屋子,這件事就算是敲定了。
酉時半刻,祝青凌下衙后,回后院套上一身薄薄的長衫,將不便穿脫的公服隱于長衫下,與周梓揚一路行至東市中心的朝夢閣。
應天府作為大靈王朝舊都,底蘊尤存,許多大型商號皆有店鋪在此經營,一般商號想要站穩腳跟不是易事,但朝夢閣卻橫空出世,吃下應天一帶的玉石生意,并將生意做大到全朝,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產業,其他商號都難與其爭鋒,不少人說起朝夢閣的東家,都是贊不絕口,即便無人見過那位神秘東家的真容。
兩人剛踏進大堂,便有一位容貌清麗的侍女上前問候:“兩位貴客光臨,不知想要挑些什么?”
“我們兄弟二人想要為家中長輩挑些首飾做壽辰賀禮,有什么合適的樣式?”
侍女抿唇一笑,領著二人朝東邊的黃花梨櫥柜走去:“公子來得巧,這副頭面乃是御用匠人魯大師的得意之作,點翠漆金,精妙絕倫,魯大師本想留作傳家之物,東家費了許多周折才取來,送給長輩做賀禮再合適不過,公子不妨考慮一二。”
祝青凌拿起頭面,滿意點頭,“這件不錯,壽宴那天讓姨母戴上,絕對是全場最好看的老太太。”
周梓揚不贊同地皺眉,“母親最不喜歡別人說她是老太太,如果讓她聽見,指定是不會再戴。”
祝青凌對姨母的印象不深,早年姨母隨著外放做官的姨丈來了應天府,之后很少回京城,她也只是聽母親說,姨母從小就是將門虎女的風范。
聽周梓揚這么一說,這位幾乎沒見過的姨母,還有些小脾氣。
祝青凌打趣,“放心,壽宴上我絕對不會把姨母叫老,不如,叫姐姐?”
周梓揚跳腳,“不成,你怎么能和母親做平輩,那我豈不是輩分比你還低。”
不論這邊怎樣打鬧,兄妹兩一致決定把頭面買下來做壽禮,問清價格后,兩人覺得一陣肉疼。
二百兩金子,以他倆的俸祿,也就不吃不喝二十年的樣子。
周梓揚看了那副頭面一眼又一眼,最后咬咬牙扭過頭,“咱們去別的鋪子看看吧,母親的眼光我了解,這副頭面她也不一定喜歡。”
送壽禮不一定要買那種傾家蕩產的貴重禮物,老人家看著喜歡才是第一位,周梓揚很快想開了,就要叫上祝青凌離開。
祝青凌看著那副頭面,唇角抿著,她自問在家中不算大家閨秀,讓父母頭疼好多次,這會他們可能也在家里為她揪心。
她從袖中拿出一塊玉佩,遞給侍女,深深地看著那副頭面。
侍女接過看后恭敬低頭:“不知公子是少東家的朋友,婢子這就去請示大管事。”